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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07-24 20:12

【夜暮之曲】第一章、關於狄倫

作者：地圖

第一章、關於狄倫

　　在人潮中，他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豆大的淚珠正不斷從異色瞳孔墜落，小小身子蜷縮著，從破爛不堪的衣裳間能看見他瘦弱的身體正不斷顫抖著，但即便如此—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助。

　　「把拔、馬麻、姐結、嚶嚶……」不斷哭泣、不斷抽噎，儘管換不上氣、好幾次乾咳，他仍試著呼喚—呼喚著不可能回來的人，還未咬字正確地不斷呼喊著家人；他站在遠處看著自己，內心像是被抽空一般、空蕩無物，隨即又是被緊捏住，痛到感覺快碎掉了，碎了一地的哀傷。他張大著雙眼，不明所以地掉下淚來，雙手抱頭蹲下，和年幼的他一同墜入悲痛之中。

　　「不要離開我—！」他嘶吼地大叫著。

　　睜眼。
　　狄倫快速地坐起身；汗水密佈在肌膚之上，額間能感覺到冰涼的觸感，他粗喘著氣、將額頭汗水抹去。「好久沒做惡夢了……怎麼突然……」少年處於呆滯狀態，想起方才的夢境，眼神恍惚、心情正陷入陰影當中。

　　「狄、倫—」、「喵—」令人憐愛的聲音自耳旁發出。
　　狄倫看見米米將手掌疊在自己還在顫抖的手上，可可正站在自己肩上、不斷蹭著自己；毛茸茸的觸感使他冰涼的頰側溫暖起來，明知道他們是餓了才跑來叫自己起床，但是……卻如此適時地窩心。狄倫伸手抱起米米，親吻了牠潔白的臉頰、然後蹭了可可幾下。

　　「早安，我的寶貝。」狄倫將兩隻寶貝擁於胸前，十分寵溺地撫摸著牠們。

　　—清寂的房間中迴盪著他微小的啜泣聲。

　　「嘎阿阿阿—！米米不要扯我頭髮！可可不要啄我阿阿—！比比救我—！」大清早就這麼吵鬧，估計把隔壁嬸嬸也吵醒了吧。

＊＊＊

　　自從家庭崩解之後，他一夕之間變成了孤兒，沒有人會照顧他、也沒有人願意幫助他，蹲在人潮之中哭泣，得到的只有冷眼旁觀、或是責罵他擋路的粗話，狄倫當下就決心要獨立。
　　在永夜城看似和平的外表下，灰暗的內部顯得諷刺；他做過不少需要殺人的工作，而委託人竟然是目標的親人，原因大都來自於金錢糾紛、相處不睦，當他還未清潔自己滿身血腥，委託人滿臉笑容地將籌金塞進他血紅的雙手。
　　當任務目標瀕死前詢問他委託人是誰時；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雙唇開闔擠不出一字，他好害怕、覺得噁心，怎麼會有人能狠心殺掉自己的親人呢？而最噁心的是，自己竟為了這些錢讓雙手沾上無罪之人的鮮血……

　　「不想再殺了……」空寂的房間冰冷無聲，月光灑在狄倫滿是淚痕的臉龐。

＊＊＊

　　經洗簌之後，狄倫盯著鏡中的反射發楞，彷彿在想什麼事情般；鏡中的少年一頭穗金的頭髮、叉字的髮夾在鬢髮處、白皙的皮膚透紅著，還殘餘少許水珠、漂亮的雙色瞳盯著自己看。不過多久，臉上笑意愈發濃厚、手指輕撫上自己的臉頰，幾乎陶醉地轉著圈：「阿！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帥了呢☆」狄倫忘我地稱讚自己，身體周圍似乎還發出淡淡的粉色氣息。

　　「穿衣服！暴露狂—！」可可在狄倫耳旁說道。
　　「到底是誰教你說的啦—！」

　　此時餓肚子的米米走進浴室，又瞧見主人正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情，淡定看著、隨後走至狄倫腳旁—俐落地揮了一掌。

　　「哇阿阿阿阿—！米米—！」又是一聲驚天雷動的哀嚎。

　　將飼料放置完畢後，狄倫蹲下身，對著寵物們道歉：「寶貝對不起，看在主人太帥就原諒我吧☆」剛說完就被可可噴出的葵花殼打個正著。

＊＊＊

　　或許是想替過往的自己贖罪，除非必要、不然他絕不會找人打鬥、接取殺人的工作。
　　或許是想要有人陪伴，他到收容所領養了米米、照顧了受傷的可可、養了友人贈送的比比。
　　—第一次看到三個寶貝在懷中睡著的模樣，猶如出生的嬰孩一般惹人憐愛……狄倫忍不住掉下淚來。

＊＊＊

　　吃完早飯後，狄倫提著比比的籠子、帶著米米和可可到大嬸家，按了電鈴。
　　「嬸嬸，今天也麻煩妳了！」狄倫敬個軍禮後，準備出外。

　　「最近你好像很開心呢……」大嬸皺紋的臉龐有著絲絲笑意。
　　「……對呀！」狄倫垂下眼，嘴角不禁揚起。

　　「星期四要到餐館打工對吧？路上小心！」大嬸輕拍著狄倫的背。
　　「謝謝……」狄倫溫柔地笑著，邁步出發……

＊＊＊

　　和怡子嬸嬸認識的時候是在五年前；那時的自己居無定所、時常在永夜城外圈打轉、找尋能住一晚的地方，他只求自己能好好睡上一覺，不會被人趕走、不會被人奪取財物、不必因這種小事而殺生，至少讓他在夢境裏好好地做個美夢就好—做個能跟家人窩在一起睡的美夢。

　　那時他被街頭混混踢醒、命令他滾出去後；他步履蹣跚地走著，身體的酸疼使他幾乎站不住腳、他終於在某家門前倒下。醒來時發現自己正睡在柔軟的床上、身體久違地壓在軟床上使他不適、有些吃痛，見狄倫醒來後，一位面帶慈祥的婦人端著熱湯走來了……

　　「喝吧……等等去洗澡，你好髒阿。」

　　那位中年婦女毫不介意地讓他骯髒的身軀觸碰到潔白的床單，她滿臉笑容地揉著他濁金的頭髮，狄倫看著碗中熱騰騰的濃湯、再抬頭看向她；心中的某部份似乎被觸及到了、那般溫柔的熟悉，鼻頭一酸、狄倫緊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雙瞳浸著淚水、異色愈發混濁、一滴掉落湯裡，淚水在濃湯中起漣漪……那晚，狄倫窩在婦人懷裡哭了很久，這是他多年來久違地感受到溫暖。好久好久以前……當他哭的時候，媽媽總是會將他抱個滿懷、輕拍著他柔軟的金髮；婦人此時就像媽媽一樣，不斷地撫著他的頭髮、不斷說著「乖乖、我在這……」

　　—結果狄倫並沒有喝那碗湯，裡頭全是他的淚水鼻水，這件事到現在還是作為嬸嬸與狄倫茶餘飯後的話題。

　　婦人名字為怡子，是個寡婦。
　　兒子目前在永夜城中心工作並不常回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在家；當初聽到外頭有動靜、出門就看到一條瘦長的物體躺在那裡，靠近觀察才知道是個人。之後，怡子嬸嬸和狄倫建議可以搬到她隔壁來住，旁邊的屋子本來是要出租的，但沒人要租所以給狄倫也沒關係，當他聽見有房子住的時候又哭了—怡子嬸嬸的出現完全改變了狄倫的窘境。

　　「窩、我還是會繳房租的！」
　　「哈哈，好、好！」

＊＊＊

　　天空是往常的灰暗；銀灰色的蒼穹中有幾處微小的淺灰，幾朵雲正慢飄著、試著遮住那特殊的顏色。

　　「太陽在那嗎？」狄倫瞇起雙眼，揚起笑容。
　　「真想看看呢……太陽。」語畢，少年邁開步伐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不過—！還是得趕快去餐館報到呢☆」狄倫露出牙齒開心地笑著。

　　自從光顧了那間餐館後，狄倫心裡早就有打算要在那工作了；悠閒的氣氛、適合打探情報的地方，就這兩點而言，他就穩賺不賠了。
　　更何況……那個叫席奧的少年，他也挺介意的；不多表情、不多話，總而言之是個非常神秘的人，但看向他那墨綠的雙眼時，總能感覺到淡淡的哀傷和距離感……

　　突然，那金髮金眼的小男孩擅自跑進思考—
　　—琉夜？
　　嘎阿！拿蟑螂嚇自己什麼的最討厭了啦—！

＊＊＊

　　對以金盆洗手的狄倫來說，他非常重視「人際」這關係；不是說認識就一定要熟知，他只希望不要和自己認識的人拳腳相向、希望能維持在一個合諧的標準上。但表面大喇喇的他，卻意外地心細；他盼望著有人能走進他孤寂的內心、同時卻又排斥人靠近他的世界，這種矛盾的情感使他痛苦很久，但儘管如此，狄倫淺意識還是希望有哪個人願意花費耐心、願意包容他，成為對他而言的特殊存在、能敞開心房的存在。

　　會喜歡交朋友的原因，也正是想補足內心的空虛；也可能是這空虛過大，使他幾乎沒有脾氣、能包容各種類型的朋友。

＊＊＊

　　「嘎阿阿阿—！要遲到啦—！」奔跑中不忘查看時間的狄倫，瞥見牆上的大鐘驚恐道。

　　「可惡—！」

　　狄倫一揮臂，不下幾秒在他周圍產生的一股淺白的旋風，風不斷拍打著招牌惹出吵雜的聲音；少年一個蹬步、像飛起來一樣跳到了屋頂，強風在身後吹襲著、不斷推送著自己向前行，在屋頂工作的工人一回頭，發現自己的工具全被狄倫吹至遠處，散落在各家屋頂上。

　　「死小鬼給我撿阿阿阿—！」工人嘶吼地大叫著。

　　少年不以為意地繼續向前跑，順帶回頭、調皮吐吐舌頭，像個惡作劇被抓包的孩子：「對不起—！等我下班再回來撿！」語畢，狄倫加強了背後的風壓，將後方工人的連環粗話拋置後頭；風聲刺激著他的耳膜，迎面吹來的風吹亂了他的頭髮、耳環正擺盪著，但他的嘴角依然大幅度地揚起。

＊＊＊

　　『最近你好像很開心呢…』怡子嬸嬸的話語迴盪耳際。

　　狄倫垂下眼睫，瞳孔閃著光芒。

　　『是阿……』

　　天空從暗灰漸漸轉為淺灰色，灰色地帶的景象映入他藍綠的雙眼；陽光幾縷透了進來，鳥兒原本灰暗的身軀瞬間染上陽光的色彩，狄倫看到那家並不漂亮、並不華麗，卻是如此溫馨的小餐館。

　　『也許……』

　　狂風掃盪著餐館附近的樹木；樹挺拔的身姿也隨著風不自主地擺盪著、幾乎感覺快要斷裂，樹葉不停拍打著餐館的窗戶，門扉微微向前傾斜，感覺快斷裂往店裡飛去—！

　　「──席奧！店長！琉夜！我、來、了！」

　　『再一會就能找到知己了吧……』

　　狄倫雙手護頭、利用最後的風力將自身推進大門敞開的店裡；笑得十分爽朗、潔白的牙齒還似閃著光芒一樣，抬起頭對著面前手中滿是餐盤的墨藍髮男子說道：「狄倫安全抵達工作場地！」
　　「其實你遲到了。」席奧在心裡吐槽道，接著把餐盤全放回碗槽處、繼續工作。

　　狄倫掃視了四周，發現每人的目光皆驚恐地佇留在他身上……還有店長和藹卻驚悚的笑容，狄倫低下頭、小小聲地道了歉—可是臉上依舊是笑著的。
　　「嗯……去換衣服吧。還有，修門的錢從薪資裡扣。」店長說道。

　　「真是的，每次報到都這麼野蠻……」金髮男孩從廚房口望外看，臉上滿是在打壞主意的邪笑。嘻嘻……今天又有好玩的了！

　　這次又不小心弄壞門了呢……
　　—不過，嘿嘿嘿嘿……不重要啦！

　　「哇阿—！」
　　「老男……咳！店長—！狄倫哥又打破盤子了喵—！」
　　「不要告密！還有你剛剛一直在看我嘛？！」
　　「畢竟……狄倫哥這麼高大，很難不去注意你呀喵！」
　　「……」
　　「席奧奧不要無視！快來幫我—！」
　　「狄倫……你不怕這個月領不到工資嗎？」
　　「對不起—！」

　　『希望能和平相處下去呢—！』

《完》


後言：合作對象是魚干家的席奧和薰衣草☆妃家的琉夜！（雖然只有一點點
時間點是銜接在魚干的【夜暮之曲】第一章、歡迎光臨灰色地帶餐館之前。

狄倫是個很敏感又神經大條的孩子（？
請大家多多拍打餵食！
狄倫：「希望能跟大家相處的很開心喔」（連寵物都欺負你是怎樣###

以上。


歡迎加入夜暮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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