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日誌2014-08-21 04:05

轉角處,是天堂嗎?─「戰爭的代價」

作者:JiJIkopo






是誰,讓這裡依然在恐懼與疼痛中,無法安眠?

Vocalist of Sigur Rós:Jónsi─「Tornado」


尚未結束的戰爭

        即將邁向第四年的內戰,就像是要懲罰當地人民一樣,年輕的孩子也成了狙擊手的獵殺目標,這裡時常傳出嬰兒受虐的消息。這幾乎不是一場我們能以人道關懷論斷是非的戰爭,各有自私,亦各有苦楚。在這一場長年的戰事中,沒有人能倖免於被戰爭的火海吞噬。

        戰場就直接發生在人們習以為常生活的巷弄、街道、學校中,時不時的槍響、爆炸伴隨著人們的哀嚎聲,戰火轟炸過後的地區什麼都不剩。

        現代的戰爭非常殘酷,與以往的刀、槍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施放毒氣彈和無差別的大範圍轟炸。戰火摧毀的不僅是建築、錢財和人命,還有無數失去未來的童年。換來的只是單方面意識型態的勝利。

        當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我開始了解到,這裡的孩子們是一群心碎、用淚水,或用純真笑臉面對你的人。他們也是一群生活在戰區前線、實際參與戰爭的第一線的人。他們可以告訴你現代戰爭肆虐後將面臨的傷害和複雜後果,也能面不改色的道出一齣齣震懾人心的故事。





孩子

        彷彿是經年累月的斷垣殘壁裡,有少數仍然完好的房屋,周圍搭設著簡易的帳篷,最低限度的生活設施,過於聚集的人口。根據當地居民的口述,這裡平均每個月會增加兩千的難民入住,而來搶劫糧食的盜賊也越來越多。南部難民營。

       「外表上,我在旁人看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孩」,9歲的伊札丹淡然地說著,彷彿在說著一個我和他以外的第三者。

       「但如果是以道德規範或人性角度來審視我時,我可就不是小孩。過去,我們會說12歲太年輕了,很多危險的事情都需要禁止。但現在不是這個情況了,人人都必需要拿槍上戰場。」伊札丹帶著坦然的態度表達他的看法。

        他其實就和我們平常看到,那些有著純真笑臉、喜歡閒逛時邊聽著音樂的小朋友沒什麼差別。但他現在的身份是一位待在難民營的孩子,一位迫於環境而早熟的孩子。

       「我要讀六年級時,反抗軍把我們趕跑,他們把學校改建成軍事基地。」12歲的祖馬說。「我很懷念上學。」一個12歲的孩童,每天在製磚廠工作12個小時,不是為了求食物或衣物,而是希望能拿到一支筆、一本書去上學。

「你不勇敢,沒人替你堅強。」伊札丹簡單地說出現況。





另一方

         人們
直接在街上焚燒垃圾,在學校的旁邊有非法的藥品市場。當地有少數幾間「完善」的醫院,每天都有因為被戰火擊中的孩子送進來縫合,孕婦分娩後不到一小時就被趕了出去,因為傷患太多。另一個難民營。

      「他們會冷漠是你們的錯,你們錯在身份的問題。」官員塔利喝了一口水,無奈地看著我們的護照說。比起國籍更有問題的是,我們都是基督徒、新教徒。

      「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不能再見到他們。」賈拉爾帶著疑惑,但已經接受現狀的表情向我們坦白自己的心情。過去的玩伴,成了現在的敵人,14歲的賈拉爾所待的地方和伊札丹立場完全不同,賈拉爾的爸爸和叔叔們是堅決支持總統的陣營,大人們也加入了當地的防衛軍。

        賈拉爾為失去的一切感到遺憾失落,他說「這些戰事的動盪改變我們,現在孩子們都了解也開始談論政治。我們都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了。」

        不論是賈拉爾還是伊札丹,他們現在只能從分裂成兩邊的陣營遙遙相望,他們看著以前一起玩樂的朋友在另一邊,他們的朋友現在被稱為「被洗腦的一群人」

        這裡,時不時可以看到鄰國來的難民,曬黑的臉龐一臉驚恐,衣衫襤褸的老人和小孩步履蹣跚。這不是很奇怪嗎?為何要來到一個正在內戰的地方避難?「我們別無選擇。」一名婦人說。因為鄰國正在「驅逐異端」。


傷害

        三年前,突尼西亞的平民推翻獨裁政權點燃了革命之火,透過Facebook等社群網路串聯,這場自由的火焰快速地向北非和西亞延燒,利比亞─格達費政權、埃及─穆巴拉克政權,都在這波被譽為「阿拉伯之春的民主運動浪潮下垮台。

        三年過去,埃及與其他後革命時代的阿拉伯國家人民,並沒有因為君主獨裁政權倒台而過得更好,反而每天生活在政治動盪與炸彈攻擊的恐懼中。其他國家也為內戰付出了慘痛的傷亡。


        運用最大限度的力量、氣、努力及能力對付不被認可的事物。不被認可的事物可指敵人、魔鬼及私慾。滿身塵土的男孩緊緊抱住他剛從瓦礫堆中救出來的妹妹,他們所住的地區剛剛再度受到政府軍空襲。

        9歲的瑪莉安姆對發生的事情經過記得十分清楚,她還記得戰機飛向她家的那天,她和家人就住在古城的城郊;她說:「我們家有個大窗戶,那天我從窗戶往外看,就看到一架飛機飛過,還投下了一個木桶,接著就飛走了。」





        這裡提到的木桶是一個攻擊的武器。在當地,政府軍經常使用一些裝有炸彈的木桶來攻擊「敵方」,這樣的攻擊成本較低,但因為無法確切瞄準目標,容易誤傷平民。

         在攻擊中受傷的孩子忍不住大哭,對他們身處的現況,孩子們也越來越清醒。瑪莉安姆說:「我實在不懂,為什麼我要因為他想掌權,我就得失去我的腿。」有著可愛的臉龐,穿著漂亮藍色洋裝的她。

如今,瑪莉安姆沒辦法「坐」在她們家了,她也沒辦法和難民營中其他孩子一起遊樂。


只剩下武器的世界

        通常,當我們談到年幼孩童時,我們想像的是要怎麼幫他們從小打好基礎、還有該用什麼樣的教育方法,讓他們吸收什麼樣的知識和實用技能,使他們有足夠的競爭力去適應社會並創造階級流動。

        8歲的巴勒,他和家人從城中遭到佔領的老街區逃出來,「我沒學到怎麼讀書和寫字,我被教導的就是使用各種武器。我可以叫出每一種子彈、追蹤器還有橡膠子彈的名稱。」他用不好意思的態度說。

這邊的孩子們,常常會說出帶有相當智慧的超齡發言,但你還是看得出來,他們想法仍然很單純,渴望擁有在他人口述的童年。





        13歲的基法,他故作堅強地說這邊生活一切「正常」,沒有什麼不一樣。但當進一步問到這邊吃些什麼時,剛才刻意維持的強悍全碎落一地,滿是淚水哽咽地說:「這邊連麵包都沒有。」

         
難民區的食物和水源供給都十分克難,得要好幾天才能洗一次澡。這裡的失業率高達六成,如果有工作的話還可以買些食物果腹,買點衣服保暖、換洗。很不巧的,基法的一家人就是那百分之六十。

        生活在戰區中的孩子們,他們認識的世界是由戰火、砲彈、武裝組成。從生活中可以看見他們國家的社會和政局發展,更顯示出這國家的未來是如此令人擔憂。成了日常風景的戰爭,對生活在戰火下的孩子們來說,這是他們的正常生活。




以上角色跟部分對話改編自地球圖輯

稱作意識形態的病毒

        在幾百年以前,我們內戰的原因不外乎是糧食、土地和暴政等官逼民反,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會為了價值觀或意識形態不同而提起槍,毫不猶豫地對自己的同族、親友扣下板機,只因他們是被洗腦的一群人。

        有一套完整的思想體系,帶著實現這思想的行動綱領,並描繪出一個美好的未來藍圖,這樣即是意識形態。這是一場建立在宗教之上、政治格局複雜的戰爭。是轉型民主的過渡期?還是強加特定制度或價值觀來爭奪利益的歷史共業?

        在這樣價值觀鉅變、對錯價值混淆、充滿著未知的時代裡,我們很難藉由任何觀點予以說服,更沒有站得住腳的立場去批評斷定對或錯就給其他的人去闡述至少有些基礎價值不可被撼動,人不是提線人偶,不論是任何人或是多數人都無權剝奪、侮辱、操縱他人的生命。

「老實說,我恨透了未來。」伊札丹聳了聳細小的肩膀,平淡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啊,我想也是。是怎樣的人格和思想才會愛上這樣無力的未來,殊難想像。





        這三週下來,到了摩洛哥、利比亞、敘利亞。試著適應當地的生活、學習當地的風俗、交流彼此的音樂,
此外也與小朋友聊了不少,明明知道問題很多卻解決不了,讓我有些無力,或許裡是一個被天父暫時忽略的地方吧。

        雖然現況是如此,不過這裡也投入了很多非政府組織(NGO)的人力,BBC特派記者、無國界醫生(MSF)等,很感謝他們,沒有他們的付出,救援行動、資訊流通只會是不切實際旳空想。

        這次我們是跟著一個聯合國特派記者去各地難民營拜訪,因為一些突發狀況,我們沒有照原先安排的路線前進,途中也遇到了一些小規模的衝突。我想像過戰爭的恐怖,但實際上卻還是遠遠高過我的想像。

        當我們喝著咖啡、看著報紙、優閒地度過一天時,有很多人在這裡付出生命,為了自由、為了真相、為了掌權、為了奪權。「你會帶我回學校嗎?」我盡力而為,但這需要更多有力人士關注以及更多人願意改變想法,才能停止這場戰爭。現在,我能做到的只有祈福和傳達。

        我們無法控制家庭、財富、種族、國籍等隨機變數,所以要找到多個積極平權的方法來維持一個階級流動的和平社會。我只做我覺得正確的事情,有一些運氣好成功了,但更多失敗了。我的想法時常單純且不夠聰明,所以每次都需要身邊的人來補足更多的方向和想法。


        能在短期內造成最大影響力的職業,我認為是政治家和記者。就像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般,他們能改善世界也能毀滅世界,所以從事這兩個職業的人更應該具備高度的道德
勇氣和智慧,而監督的人也不能三分鐘熱度,台灣在這幾點上都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人們常說某些事會隨時間改變,但事實上是你必須自己隨著時間改變它們。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雙眼被蒙蔽,最黑暗的時刻,只要我們記得點燃蠟燭,仍能找到一絲光明。我不希望自己變得麻木不仁,但同時也得努力讓自己變得成熟、更具能力和同理心。





祈禱,成為一位更好的人,然後去幫助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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