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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11-07 22:52

[達人專欄] 男廁的角落<16>—阿嬤一直都沒有忘記你

作者:亞蘇

  最近這幾年,喪屍電影或影集特別流行,取代了之前曾經盛行過的天災末日類型的電影,成為廣受歡迎的「世界末日」題材。

  對江宇辰來說,不用真等到隕石掉到地球上或是發生核子大戰,那些病毒什麼的生化危機也離他太遠;他的世界末日似乎已經到來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反應或回應這件事情,又或者他根本還沒有這樣的權利?芊芊那邊他不想管,只是私底下跟爸媽報告這件事情讓他們去幫他處理;阿嬤自從他跟莫維鬧翻的那天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了,他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至於莫維,在花了三天時間跟他道歉之後,他表面上終於點頭願意和好,並且要求莫維不可以再把他看成同性戀,也不能再去求證這件事情;莫維無條件的點頭說好。這讓他悲哀的想笑。

  「你不問為什麼嗎?」

  「你那天拿光碟丟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嗎?」莫維恢復以往面無表情的說話方式。江宇辰扯了扯唇,決定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他會告訴他有關於他身上的秘密,應該說,這世界上如果可以選擇一個人知道這件事,他會選擇讓莫維知道;但很矛盾的是,莫維是最不應該知道的那個人。

  莫維一心想要跟他和好,但他知道他還是把他當成同性戀,這一點從莫維不經意地與他減少眼神與肢體上的接觸明顯的感受到;另一方面,他繼續跟朱靖柔交往,不過,只要一到週末他就會回家陪伴爺爺;當然,這段時間小柔也因此常常跟他回家,增加很多與爺爺見面的機會。

  問他為何變得這麼常跑回家?只能說,他很害怕阿嬤對他說的那句話真的實現。
  因為那表示爺爺的時間不多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阿嬤花了這麼長的歲月,在媽祖婆面前叩求下凡來與他見面的機會,目的卻不如他所想的那樣?江宇辰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破的,阿嬤用這種方式點他,是因為她有不能把事情講明的壓力,只是,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答案會在爺爺身上?江宇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爺爺的作息跟生活似乎真的變了,在大伯與爸爸的力勸之下,爺爺開始把事情放下,不再像之前那樣每天早上九點準時進辦公室,為了生意忙到晚上七、八點才下班;產品研發的工作交給爸爸,而業務的部分則讓大姊去處理,大伯負責公司經營的部分,大家都很努力地想讓他老人家放心,專心把身體養好。這是家人目前共同的心願。

  江宇辰星期五晚上回家的時候才八點半左右,他知道這個時間爺爺正在客廳喝咖啡,一面講電話;他對剛進門的他揮揮手,繼續著與球友的話題。似乎是星期天約在球場見面?江宇辰放下迷彩背包,在看見咖啡杯旁邊放了兩包已經倒空的小包砂糖時不禁皺眉,以不滿的眼神瞪著爺爺,一面指著那杯甜咖啡。

  他故意裝作沒看見,江宇辰撇著嘴瞪他;默默地等到爺爺把電話講完的時候,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啊你又回來了?」爺爺拿著手機回到沙發;聽那個語氣總覺得不太希望見到他啊?

  「對啊,我一回來就看到你又喝這麼甜!」他指著那杯咖啡大喊,「醫生不是說喝太甜對血管不好?會塞住?結果你一次又用兩包砂糖!」

  「以前我都用果糖,果糖比較不健康,砂糖還好啦……」

  「不管啦,你以後只能用一包。」江宇辰斬釘截鐵地道:「我會跟媽講說要她限制你的用量,你不可以自己去偷拿哦!」

  爺爺沒有生氣,而是笑得有些無奈,「你一回來就管我哦?」他在沙發上坐下,喝了一口自己特調的甜咖啡。

  「我看到當然要講啊,你不可以再喝這麼甜了,知道嗎?」

  好啦好啦。爺爺陪笑卻敷衍的帶過這個話題。「宇辰,你最近好像變得很常回來?」

  他坐在爺爺身邊,祖孫倆一同翹著腳。「回來看你不好嗎?你之前忙著做生意,就算我有回來你也不知道。」他對那杯咖啡還是很有意見,等到爺爺放下杯子時,他立刻在杯子裡加滿熱水,引來爺爺一陣抱怨。

  「我這個孫仔,哪欸親像管家婆?」爺爺誇張地嘆了一聲,江宇辰聽到這句話,肩頭不禁微微顫動。

  「我要是不管,家裡還有誰有這個膽子講你啊?」他端著加了熱水的咖啡回到沙發,將之交給爺爺。
  「剛剛跟誰約打球?」

  「就你馬爺爺他們啊,星期天跟他們約在台北球場。」

  「多運動是好事,你看,之前爸跟大伯一直勸你休息,公司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你都不聽,現在要等到身體出狀況了才願意放下。」江宇辰調整了一下坐姿,「現在這樣空閒在家看書散步,假日約朋友打打球,不是很好嗎?」

  爺爺原本還算精神的臉這回全垮了下來,「可是每天就只做這幾件事情……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

  「再不然你也可以考慮出國去玩啊?」

  說是這麼說,但就爺爺現在的身體狀況,出國是有些勉強,再說,沒有他們作陪,他也會感到無趣;果不其然,爺爺一聽到「出國」,只是揮揮手,淡淡地說了一句「再看看啦」。

  爺爺又問了他與朱靖柔之間的事情;小柔知道爺爺喜歡吃甜的之後,最近幾次見面都會送上親手做的甜點,爺爺完全就是被她的手藝收買,對她的好感度暴增。「要不是以現在的時代來看,大學剛畢業就結婚算是太年輕,不然其實也可以考慮讓你們結一結!」然後我就可以當阿祖了!爺爺講到「阿祖」的時候,笑到嘴角都流唾沫;江宇辰聽到,不禁暗自翻白眼,老人家還是信那句多子多孫多福氣。

  「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個月,現在就講要結婚會嚇死她啦。」

  爺爺一臉不贊同,「兩個月不短啦!我跟你阿嬤從認識到結婚也才三、四個月而已!」

  江宇辰原想直接回「那是以前」,但是隨即又想到,爺爺說的是「阿嬤」,而不是奶奶……
  或許,這是個試探的機會。

  「爺爺,我最近才聽爸講,其實……我有兩個阿嬤,對不對?」江宇辰邊說邊注意他老人家的反應。

  爺爺楞了一下,倒是承認的很大方。「對啊!奇怪,阿豪怎麼會跟你講這件事?」

  「爺爺記得我有陰陽眼吧?」

  「當然記得啊!小時候還常去阿進那邊哩!啊知道兩個阿嬤的事情跟陰陽眼有什麼關係?」

  江宇辰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要把遇到阿玉的事情告訴他。爺爺聽到阿玉專程來找他顯得很驚訝,等到他話說到一個段落,爺爺一拍膝蓋。「難怪哦……難怪手術完那一次,我有夢到你阿嬤。」

  「你有夢到阿嬤?」江宇辰也顯得很意外,他拉著爺爺的袖子。「那次夢境是怎樣?爺爺你還記不記得?」

  「就……我夢到一個看起來很像阿玉的人……」爺爺敘述著那一回可怕的夢境,「後來你把我叫醒,我再睡著那一次,我就覺得說一直有人在床邊看我;那種感覺不恐怖,所以我睡得很好……那個感覺就很像是阿玉。」

  「對,阿嬤那個時候真的在床邊看著你;是我親眼看到的。」

  得到他親口證實,爺爺明顯露出喜悅神情。「阿玉……她好嗎?宇辰,伊甘有講伊是安怎欲找哩?」後半句突然變成閩南語;還好前一陣子跟阿玉每天交談,他的閩南語已經撿回不少。

  「阿嬤說她求媽祖婆很久很久,我想伊應該過得不壞;我嘛不知,阿嬤講伊欲來找哩,擱來,就是我。」爺爺企盼的眼神近在眼前,江宇辰在說謊的同時,心裡也有些小小的罪惡感;他已經能猜到阿嬤出現的目的,以及所暗示的一切。尤其在聽到爺爺所敘述的夢境之後,他又更加肯定幾分。
  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當著爺爺的面把實情托出;尤其是爺爺明顯還掛念著阿嬤的情況下。

  「嘿!『嘎奇』!」爺爺驚嘆著「怎麼會這麼神奇」,「恁阿嬤在生恁爸之後沒幾天就過身了,伊哪會熟識哩這個孫仔?」

  他聳聳肩,決定把這歸為過世的人的神通。「阿公,哩甘知影是什麼人要對哩不利?」他把話題又繞回了夢境。

  爺爺的眼神顯得游移,「這……我想一下……甘會是伊?」

  「是誰?」

  「沒啦!是一個……當初也對阿嬤有意思的人,這已經很久了,就麥擱講啊!」爺爺搖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並一口喝掉了已經放涼的咖啡。「時間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爺爺一副想支開他的樣子。即便他很想知道爺爺口中那個「對阿嬤有意思的人」是誰,這個時候也很難繼續追問。他瞄了時鐘一眼,「哦!也九點半了,那我去洗澡。」他背起背包,上樓時爺爺突然叫住他。

  「宇辰。」爺爺環顧著這個客廳,像是期盼著能從這偌大的空間裡看見些什麼。「阿嬤……有跟哩作陣返來否?」

  原來,爺爺是想透過他知道阿嬤的消息。「沒有耶,自從前幾天她最後一次出現跟我講完話,我就沒再看過她了。」甚至連感覺都感覺不到。

  是哦?爺爺的語氣透露著失望。「啊,是說……沒看到也好啦,說不定,她又回到媽祖婆身邊去了。」我記得她有說過她給媽祖婆做乾女兒。爺爺喃喃說道。

  在台灣,尤其是老一輩或是鄉下地方,很多小孩都會認神明做乾爹乾媽;可見阿玉阿嬤的身體應該是從小就不太好。江宇辰搭著扶手,深深地望著老人家,「爺爺……在你心中,你還是最喜歡阿玉阿嬤,對不對?」

  爺爺搔著頭髮,刻意迴避了他的視線;爺爺害羞了!「我跟她在一起確實是過得很高興啦……畢竟她幫我生了阿祥跟阿豪兩個兒子嘛!」

  江宇辰不禁莞爾,對老一輩的人來說,要他親口說出「愛」這個字大概很困難吧?不過他相信爺爺心中是很喜歡很喜歡阿嬤的。「我拿了阿嬤抱大伯的相片給她看,她說她身上穿的那件白底圓點的洋裝是你送她的生日禮物。」爺爺突然睜大眼睛回過頭,「她說著說著還哭了。阿嬤……其實也一直記得你。」江宇辰略顯哽咽的說,而眼前那詼諧幽默,但從不落淚的老人家,因為他短短一句話而眼眶泛紅。

  「是嗎?那很好、那很好……」爺爺立刻回過頭去擦眼睛,他能夠看見爺爺的肩膀正微微顫抖著。
  「宇辰,謝謝你……」

  「不客氣。我也很高興能夠把些事情告訴你。」他低聲說道,帶著笑意走上二樓。

  從小到大,陰陽眼帶他給的多半只有壞處;這是江宇辰第一次覺得「有陰陽眼真好」,只因為他能夠傳遞往生者的訊息給還活著的人知道。

  帶著溫暖的心情,他走進房間,但就在打開電燈的同時,一團黑影就站在他床邊,他才想對著它念大悲咒,那團黑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遠處的大片落地窗穿了出去!

  他丟下背包趕了過去,撥開窗簾;窗外路燈的光芒透進房間,在樹叢間深色處,玻璃清楚的映出他的臉。他往外探頭,視線越過了他們家院子的樹以及矮牆,外頭車水馬龍,他再往窗戶兩側瞄了一眼,什麼都沒看見。

  江宇辰收回視線,但就在眼睛聚焦在落地窗上頭的時候,原本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卻毫無預警的,多出另一張男人的臉!就在他身後!

  他猛然回頭——

  「伊欸死。」

  耳際這句低啞簡短的話語令他屏息;背後空無一人,他的房門半開,房間裡的燈光詭異的閃爍了幾下,就此恢復平靜。

  江宇辰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隱藏在袖子裡的手臂正無可抑止的發出顫抖;當年,對阿玉阿嬤有意思的男人,因為心愛的人被奪走,所以對爺爺恨之入骨嗎?
  如果,想對爺爺不利的人是基於這樣的動機,那無論如何,他都希望能夠化解這件事!

  為了救爺爺一命,他要試試看!

==================我是分隔線==================

  後面這一段是我剛剛才寫出來的,稿子完全被追到惹= =a

  不過我很有自信後天的更新沒問題,我粗略估計,差不多再五到七回就會完結吧?然後現在的篇幅已經超過七萬字了XD當初要寫的時候也只是想跟墨筆寫一篇差不多篇幅的作品,只是標題接近而已,但是現在寫出來的作品已經明顯超出我之前的估計了XD(好啦,之前只知道會寫一個五萬字以上的作品)

  所以……再兩萬差不多= =?我也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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