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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11-13 20:12

[達人專欄] 《羅蘭迪亞戰記》卷一 - 第三話‧創世者之血(二)

作者:玦晴

  賽爾傑住在亞倫家中已過了兩週,家中偶爾會接到戴絲娜的問候電話,另一方面,亞倫也感覺到近期見到奈文的次數多出不少,夏蒂麗與奈文單獨共進晚餐的機會也因此大幅增加,亞倫認為這是兩人感情增溫的證明。
 
  今晚也不例外,所以亞倫帶著賽爾傑到住家附近的家庭餐廳用餐,放學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亞倫因而貪心地點了過多的餐點,最後卻是脹滿著肚子走出餐廳,因為想要消化胃裡脹得令他難受的食物,所以他打算先到公寓外三百公尺遠的公園散步。
 
  「好撐……早知道吃鐵板麵就好,不該鬼迷心竅多點漢堡和薯條的……」
 
  「……」
 
  賽爾傑沒有作出回應,只是緊握著劍鞘疑心地四處張望、又總是一臉凝重的模樣,亞倫坐在中間位置的鞦韆上、輕輕搖擺起鐵鍊盪了好一會兒,他才雙腳一踩停了下來,抬頭望著站在一旁而隨時保持警戒的賽爾傑:「喂!」
 
  神經緊繃的賽爾傑在亞倫突如其來的呼喊之下受了點驚嚇,他眨了眨眼,仍趕忙轉身垂首:「陛下有何吩咐?」
 
  「稱不上是吩咐,總之你先坐下吧,趁這機會,我認為需要好好跟你溝通。」
 
  「是。」
 
  賽爾傑坐在亞倫左側的鞦韃上,第一次坐在這樣會搖晃的設施上,他顯得小心翼翼,在確認自己坐穩了以後,他才轉向亞倫不過兩秒,又不禁蹙起眉四處張望了一番。
 
  見狀,亞倫不由得長吁一嘆,這便吸引了賽爾傑的注意,還來不及開口,亞倫便搶白道:「我說你呀,為什麼從買完衣服那天以後就變得很奇怪,總是一副神經兮兮又心不在焉的樣子,雖然在那之前我們相處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但總覺得你在顧慮什麼似的。」
 
  「微臣……」
 
  「停!這是另一件事,如果真能回去你說的那個世界我就認了,但是現在我們都在這個世界,請你好好稱呼別人的名字,別再喊什麼陛下又自稱微臣了,聽得我尷尬又彆扭,在這裡我可沒好命到有一堆屬下僕人可以差遣,反正你年紀比我大,把我當成朋友或弟弟都行。」
 
  「微……」
 
  才吐出第一個字,亞倫隨即挑起眉、瞪圓了眼直瞅著賽爾傑,後者只能抿了抿唇,因為感到失禮,所以他垂首回應:「我……我會努力改過來的,但是這是我多年來被教育的君臣之禮,並非一時半刻能夠改口,還望陛……亞、亞倫能多包涵。」
 
  對於賽爾傑確實付出的努力,亞倫全看在眼裡,所以他也咧起嘴滿意地笑道:「哈哈!這樣才對嘛,OK,這件事解決了,現在你倒是說說看,你這幾天為什麼反常?簡直疑神疑鬼過了頭。」
 
  「……希望是我多慮,我總覺得有人躲在暗中觀察我們的一舉一動,但是又無法確切掌握到氣息。」
 
  「是從外出買衣服那天以後?」
 
  賽爾傑鄭重地頷首,他猶豫是否該向亞倫吐露自己對奈文的疑慮,畢竟亞倫對奈文的信任是不容置喙的,再加上自己現下並未有證據直接指向奈文有問題,可又擔心若因自己的隱瞞讓亞倫少了警惕而遭遇危險,這等罪過也是他擔當不起的。
 
  看著賽爾傑的神情有異、眉頭始終緊鎖,亞倫也頗感不耐地皺起眉說:「你有話直說行不行?自己憋著一張便秘臉寫著『快來問我』四個大字,我都順你的意拋出問句了,你話又只說一半是怎樣?」
 
  思忖半晌,賽爾傑一聲嘆息,他由衣內取出掛在頸子上的項鍊墜子平放在掌心,這是一枚普通的銀飾,銀製的六芒星墜飾中央鑲有一顆亮眼的黑寶石彷若隱隱透著微光,他低頭望著掌中墜飾,眉頭又鎖緊了幾分。
 
  他沒有即刻回應,亞倫也由自己的胸前取出相同的墜飾放在掌心、抬眼再三反覆確認說:「咦?你也有一樣的項鍊?」
 
  「……是,這是上週奈文先生給我的,他要我隨身攜帶,最好連淨身入浴都別拔下。」
 
  「我的也是別人送的,但我不記得對方是什麼人,只記得他也交代我別輕易拔下,記憶很模糊了……這項鍊怎麼了嗎?」
 
  沉默半晌,賽爾傑斂起眉鄭重其事地答道:「我覺得這墜子……不斷干擾著我身上的魔力,雖然強行驅動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平時這麼戴著,總覺得連我都感覺不到自己的魔力了,流淌在體內的魔力還確實存在著,不過由毛細孔溢出的魔力源卻感受不到了,一種很奇妙的感受,我說不上來,只是……這番話興許失禮,不過陛……亞倫,您認為奈文先生給我這墜子有何用意?」
 
  聞言,亞倫因而瞇起紅眸問:「你是在懷疑奈文先生?」
 
  分不清他究竟是否有所不快,所以賽爾傑只好趕忙垂首:「望您諒解,這是微……我的職責所在。」
 
  沉默片刻,亞倫長吁一嘆、他搔了搔後腦勺說:「唉……我沒責怪你的意思,別這麼緊張,不過既然你會這麼說,總該有所根據吧?」
 
  「說根據也算不上,只是那日在我們搭上了那個叫作汽車的交通工具時,奈文先生曾轉頭看了我一眼,當時他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雖然他巧妙地作了掩飾,不過看在我的眼裡還是不自然,從收到這個墜子約兩天後,就正如我對您所說的,總覺得被人監視著……卻又掌握不到確切的行蹤或氣息。」
 
  「假設確有其事,那對方應該是衝著你來的,畢竟這麼多年了,我也活得好好的,這項鍊我也戴在身上許久同樣沒事,只是……你一個初來乍到的傢伙,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樹敵吧?」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第一個交談的對象即是您,所以樹敵的可能性不高。」
 
  「話說回來,照你的說法,魔族皇子被送到異世界時才七歲,在超商的時候你憑什麼一口咬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現在可是十七歲了。」
 
  「紅髮紅瞳乃魔族皇室嫡出之證,再加上我在行經那個地方之時,曾有一瞬間感覺到一股魔力,我便是循著那曇花一現的魔力找到您的。」
 
  對於亞倫的任何疑問,賽爾傑都能對答如流,極為不想與那個世界牽扯上任何關係的亞倫只是心裡越發沉重,卻也沒將這份如巨石般的壓力脫口而出,畢竟他也不是個被允許任性的孩子了,對於賽爾傑隻身一人犯險透過不成熟的魔法穿越至此只為尋魔界之王,這抱持著如何堅定的決心,亞倫不能輕率地以言語踐踏──特別是在一樁樁詭譎奇妙的巧合擺在眼前,讓他開始不得不相信賽爾傑的來歷及說詞的情況下。
 
  始終保持警戒的賽爾傑倏地抬頭望向公園東方出入口,一對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瞧並壓低聲量說:「有人。」
 
  這聲警示讓亞倫也不由得繃緊神經,雖然難免緊張,但他對自己的體能還有點信心,只要來人不是宛若漫畫中擁有非尋常人的戰鬥能力,他應該尚能作到保護自己、不成為賽爾傑的包袱。
 
  他趕緊尋找附近是否可有能當作武器的物品,此時便見一根貌似是被人拆下的掃把竹柄被棄於沙堆旁,他上前拾起竹棍摒息以待。
 
  在前方略顯昏暗的路燈照耀下,一道身形嬌小的人影由遠而近、緩步輕移走來,待對方走至入口位置,亞倫才清楚看見來人──是一名看上去年僅八、九歲的女孩。
 
  紮著雙馬尾、身著一襲白色洋裝的女孩,手中握著一株不知是何品種的紫色花朵,花朵盛放之姿奪人目光,讓亞倫有股說不上來的奇妙感受。
 
  見來人是個小女孩,這讓亞倫鬆了口氣而鬆手拋下竹棍,因為他們兩個大男人始終盯著這個女孩不放,所以在雙方對上視線之際,亞倫隨即給了女孩一個親切的笑容,女孩含羞帶怯地頷首致意,雖有猶豫,但她還是走上前來,亞倫蹲下身子,女孩便向兩人鞠躬招呼:「兩位大哥哥,晚安。」
 
  「妳好,嗯……不過現在天色都暗了,妳怎麼會一個人來公園呢?」
 
  女孩指向亞倫居住的公寓說:「我家在那邊,剛才來了客人,媽媽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客人談,叫我來這裡等她。」
 
  ……是新搬來的住戶嗎?
 
  在女孩毫無滯礙地提出這番說詞時,亞倫隨即思考起這個問題,他和母親住在那幢公寓好幾年了,但是公寓並不大,裡頭的住戶他應該都見過才是,除非是近期新遷入住或是原有住戶發生什麼不可告人的複雜家庭問題……
 
  當亞倫還在思考這個問題時,女孩略顯恐懼地腳步一踏、瑟縮在亞倫的身側,並且探出頭來悄悄望向賽爾傑,見賽爾傑仍舊盯著她瞧,她的雙肩一縮又躲了回去。
 
  亞倫這才扭過頸子望向賽爾傑,便見他連面對一個年僅八、九歲的女孩都釋放出生人勿近的氣場,那對紫色的眸子隱隱透著亞倫不曾見過的冷澈,亞倫因而不快地蹙起眉低吼:「喂!你對一個孩子這麼兇幹嘛?你是沒看到嚇到人家了嗎?」
 
  「抱、抱歉,可是……」
 
  賽爾傑儼然還有疑慮,但他卻說不上來,只能一臉為難地致歉,卻仍舊緊盯著女孩不放。
 
  莫非是他來到異世界以後太過神經質,怎麼會無論見誰都覺得不對勁……?
 
  看著亞倫為她挺身而出,女孩羞怯地抿著唇,食指輕輕點了點他的肩頭,亞倫回首時,女孩便將捧在手中那株紫色花朵遞至他眼前說:「謝謝大哥哥,這朵花送給你,很香喲!」
 
  亞倫不疑有它地接過花朵,帶著微笑將花朵湊至鼻前深吸了一口,女孩揚起同樣燦爛的微笑靜靜地後退了兩步,在吸入花朵幽香後的亞倫準備站起身,倏地,似是喉頸被掐住般難受,他鬆開手、紫色花朵輕落至地,他不由自主地雙掌緊壓著自己的頸項、雙膝一軟癱倒在地,賽爾傑急忙上前查看,只見亞倫似是無法呼吸般滿臉漲紅、張著嘴、瞪圓紅瞳卻發不出聲音。
 
  賽爾傑二話不說足下一蹬、朝女孩的方向俯衝上前,並於瞬間拔劍出鞘。
 
  「你砍啊!」
 
  女孩的臉色驟變,方才的天真已不復見,此時的她雙臂交抱、抬起頭給予氣急敗壞的賽爾傑一抹詭計得逞的挑釁笑容,在賽爾傑的劍鋒落在她頭頂約五公分時,女孩絲毫沒有閃避的打算並出言相激。
 
  由於不清楚亞倫何以如此的賽爾傑只能逼迫自己停下攻勢,雖然窩囊,但是他還是得從這女孩口中打探拯救魔王陛下的方法才行……
 
  緊咬著牙關,賽爾傑的殺氣已無法掩藏,並未收劍而衝著她低吼:「妳對陛下做了什麼?說!」
 
  「你跪在我面前將我的鞋舔乾淨,我就告訴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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