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入眠.
昏暗的街燈在夜晚的重壓下苟活著,滲流的燈光被漆黑的牆壁吸吮殆盡。
指針敲響午夜的鐘聲,伴隨月華,纏綿地自蒼穹的晚禮服上奔洩而下。
*
慕斯拉帝盤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懷裡抱著早已陷入深眠的球球。
電視裡的新聞主播不厭其煩地重複述說著不變的謀殺案件、道德淪喪的恐怖情人或支離破碎的家庭等悲劇。他拿起搖控器把主播激昂高亢的聲音轉小。
桌上的餅乾仍是溫熱的──儘管它們已乏人問津地閒置在那超過十多分鐘──等著他遲歸的戀人取用。
新聞結束,電視緊接著播映類似健康訪談的節目。慕斯拉帝瞥向時鐘:凌晨一點半。
他不自禁嘆口氣。幾乎是在同時,大門傳來開鎖的「喀答」聲。
奈勒斯踉蹌進屋,疲憊不堪地猛眨眼,似乎可以藉由此舉抹掉慕斯拉帝臉上若有似無、淡淡的惆悵。
「慕斯…抱歉……」他徒勞地嘗試穩住腳步,黑袍歪斜地半披掛在肩上。「我回來晚了…」
藍髮少年扯出笑容,用溫柔的招呼和一盤甜食拂去奈勒斯整日的辛勞,卻無法消除他內心不斷咆哮的罪惡感
「不用道歉。」他看著盤中物迅速被掃空,同時伸手勘了一杯熱茶──但片刻後,他氣餒地瞪著已冷的茶液流入排水孔。
當他將煮開的滾水倒入茶壺時,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在幾分鐘內便沉沉睡去的奈勒斯,嘴角還沾著糖屑地歪躺在沙發上。
慕斯拉帝只好先把茶擱著,像照顧嬰兒般溫柔地用紙巾拭去那些白如雪的殘渣,再從樓上將棉被枕頭抱下來,結果不小心在樓梯上滑一跤。
幾個鐘頭未曾闔眼以把他的體力榨乾,現在的他僅是倚靠著意志力行動,身體自然亦遲鈍許多,宛若處在虛與實的交界,連思緒都飄飄然地。
慕斯拉帝撩起褲管,確認自己微微滲血的膝蓋並無大礙後,他緩緩拾起四散的羽絨製品,堅毅地繼續往客廳前進。
但當他抵達目的地,他卻發現休憩不到一小時、甚至是半小時的奈勒斯直挺地坐在沙發上,正瞠目地瞪著慕斯拉帝手中的物品。
「現在是凌晨兩點!」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時鐘,「你幾點睡的?」
「昨天晚上十點。」似乎赫然驚覺那不只是昨晚的事,慕斯拉帝改口:「噢……是前天。」
奈勒斯劈頭搶過他手裡的寢具,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將沙發改造成一張雙人床。「去睡覺!」「可是…我還沒洗澡……」「嘖。」
他強硬地把慕斯拉帝推上這「臨時」的床,掙扎一會兒,他倆終於皆安穩地躺在臥舖上。
慕斯拉帝仍不停往內縮。「我還沒洗澡……」「我也還沒啊!」
奈勒斯猛然將他緊擁住,吸入他身上神似蜂蜜的香氣,一點都不像一天沒洗澡的人。「何必如此在意?」「姆……」他沒再爭辯。
又幾小時流逝,慕斯拉帝沒變換姿勢,只是靜靜地被抱著,直到身旁傳來細微的鼾聲,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輕放在奈勒斯腰窩。
「晚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