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哀恩
我發現我很容易陷入沉思之中，而且基本上都會在清醒的時候正好到達我的目的地。
「我很好奇你的腦袋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在我醒來的同時，正好看到音菲那張精緻的臉。
「我也很好奇我腦袋的構造到底是怎樣，在我所認為的常識裡，我這種思維絕對不正常。」我嘆息著道，同時看了看四周。
詭異的地方，花草樹木，閃亮的金屬塊，不知功能的機械，裝著詭異色彩液體的瓶瓶罐罐，形成了一副非常詭異的情景。
「要不要讓我開顱檢查一下，保證不會出事。」我在音菲那蔚藍的瞳眸中，看到了名為「求知慾」的惡魔。
「還是算了吧！」儘管不知為何我很相信這傢伙，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它發生比較好。
「真是遺憾。」儘管言語毫無情緒起伏，但我還是可以感覺到她的失落。
「那麼，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音菲接著問道。
「就是沒事才來找你。」我微嘆一聲。
「不過你現在真的就像個小女孩一樣。」音菲用沒有笑意的話語調侃著我。
「隨便吧！」我無奈的道。
不過，現在的情況我確實真的很像個女孩，被這樣抱著的話，至今為止，我都還是被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不過我也沒有下去的打算，因為這樣真的挺舒服的。
「所以，你現在找不到事情做是吧？」音菲問著。
「嗯。」我點了點頭回應。
「妮雅，把他放下來。」音菲說完的瞬間，我就站在了地面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到地板上的。
「那我帶你去認識一些人，如何？」音菲詢問著。
「好。」我繼續點頭，彷彿在音菲的面前，我就永遠只能當個小受一樣，她說什麼我做什麼。
「不過得等我先處理完這些東西，雖然這些東西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意義，妮雅，來幫忙。」音菲說完後便開始收拾桌上擺著的瓶瓶罐罐，妮雅則是開始收拾那些金屬塊。
我無聊的看著他們，我有點想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是做什麼的，卻又害怕麻煩，真是矛盾的心態。
覺得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收拾完畢，我走到那堆花草樹木的旁邊，開始仔細觀察它們，我知道這是閒得發慌時才會做的事情，但我現在就是閒到發慌的狀態。
在我看向第二株植物的紅色果實時，音菲忽然靠在我的邊上，儘管她來得非常突然，但我卻沒有因此而受到驚嚇。
「這是鳳凰紅炎果，雖然是叫著這麼帥氣的名字，但實際上就是食物而已。」音菲伸出纖白如藕的手臂，從上面摘了一顆下來，交給了我。
「味道很不錯，可是培育需要的時間過長，所以變成只有少數人才有資格食用的果實。」音菲淡淡的說道。
我看了看鮮豔如血的果實，沉默一會兒後，一口一口的開始啃食。
「怎麼樣？」在我將果肉全部吃完，只剩下果核的時候，音菲問道。
「味道很不錯，但是我沒有很喜歡，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是這樣回應的，這也是我真實的感想，儘管我的味覺告訴我這是美味的東西，但我確實沒有對此感到什麼特別的欣喜。
「嗯……這可能跟你遺失的記憶有一定關聯，說到記憶，我們去找可能可以幫你恢復記憶的人吧！」音菲說完後，便逕自的行動了。
而妮雅卻還待在我的身邊，嘖嘖，音菲還真是會做人。
「妮雅，走吧！」我邁開腳步道。
音菲走得並不快，我們很快就追上了她的腳步。
「你現在還沒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嗎？」音菲在我趕到她身旁的時候開口了。
「嗯。」我回應著，對於自己的茫然也有些許不安，但終究也僅是些許。
「這是失憶的正常現象，因為失去了關於自我的所有資訊，所以連帶著目標與夢想也一起消失了。」
音菲點了點頭，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音菲繼續說道。
「什麼事情？」我很好奇，究竟有什麼事情會需要去問一個失憶的人呢？
「如果你的記憶找不回來，你打算怎麼辦？」音菲問出了她想知道的問題。
找不回來？我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卻下意識回答了。
「跟著你。」
這樣子的回答，我並不清楚是我早就被音菲征服，還是單純的認為追隨她是一件好事，但我就是這樣子回答了。
「這種回答的意思是，你愛上我了嗎？」音菲的語氣總算有了些許浮動，能夠聽出她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我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我希望不是，我並不是會愛上人的那種人，如果你愛上我的話，你會很辛苦的。」音菲很認真的道。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關心我嗎？」我有些詫異的問。
「當然可以，但是我不推薦，畢竟你愛上我確實不是一件好事。」音菲點點頭承認。
「現在的我怎麼可能會愛上別人？」我坦然的說道，儘管對音菲沒有惡感，但那也僅限於沒有惡感，怎麼可能會直接愛上呢？
「感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就連現在的我也沒有辦法說能夠掌控所有人的感情。」音菲搖了搖頭，對我的說法不置可否，而她的語氣就如同她似乎親自見證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戀情般。
「怎麼了？有人的感情是你無法掌控的嗎？」我有些好奇的問。
「至今我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明明是同樣的存在，他們的愛會如此扭曲。」音菲再度搖了搖頭，情緒似乎有些波動，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的幻覺。
「什麼意思？」我並不能理解音菲的話中意涵。
「你覺得愛是什麼？為什麼會愛上？」音菲問道，僅是一瞬間，她就調整回古井無波的淡然模式。
「愛就是欲望吧？至於為何會愛上……外貌？心靈？利益？」我連續拋出了三個問號。
「不，愛情其實沒有那麼複雜，只是因為愛上了，所以愛上了，因為愛著，所以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正常的，簡單無比，我卻無法解釋。」音菲否定道。
「這跟你說的扭曲的愛有什麼關係嗎？」
「有一對戀人，深愛著人類，所以決定毀滅人類，如果不是我提前察覺，他們就真的成功了。」音菲固作淡然。
「你想聽我的感想嗎？儘管這不會太對你的想法。」儘管知道說出來很有可能會被人道毀滅，但我還是想說。
「說吧。」音菲飽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說道。
「其實全人類都死去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大自然不會繼續被破壞，動物不會再被馴養獵殺，人類不會再顯露出醜惡的本性，或許他們就是喜歡人類善的一面，卻又沒有辦法單純把人類醜惡的一面去除，所以才會做出這麼極端的行為，世界從來沒有對錯，擁有的僅是立場的不同。」我將我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隱藏，沒有任何掩飾，說出了極為可能會被人道毀滅的觀點。
「啪－－啪－－啪－－」在我說完話後，不知從何處傳來稀疏的鼓掌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擁有足夠的穿透力。
只一瞬間，我就察覺到音菲的變化，只見音菲盯著前方，那頭一個銀色短髮的少年拍著手，身旁是一名微笑著的褐髮少女。
「妮雅，把空帶走。」音菲冷聲說道，不知何時，她的全身都出現了淡藍色的紋路，蔚藍而深邃的瞳眸也已經變成了生人勿近的冷漠金色。
而在此刻，妮雅卻沒有完全遵從音菲的指示，而是將我帶到離這裡不遠處，然後回到了音菲身邊。
不愧是擁有靈魂的人偶啊！果然還是……我有些自嘲的揚起了嘴角。
「音菲，沒有必要這麼緊張，以我們的能力，沒辦法在正面對你造成什麼威脅的。」被稱做哀恩的少年擺了擺手，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墨色的瞳孔確實透露出毫無惡意的眼神。
「但也僅限於正面，如果讓你們出了這座學院，除了仙月和我不顧一切出手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止你們。」音菲平靜的說道，身上的天藍紋路散發著微光，如同機器被開啟了一般。
「嘛－－不只你們，帝菲和艾菲出手也是可以解決我們的啊！」哀恩笑著，和善卻毫無意義的笑容讓人看上去感覺到無比違和。
「他們兩個不幫助你們就已經是萬幸了，怎麼可能還要他們出手阻止你們。」音菲笑了，我第一次見到她有了除了無表情之外的表情，是寒如霜雪的冷笑。
「這也能說明其實我們也不是完全錯誤的嘛！是嗎？那邊的少年。」哀恩笑著看向我這裡，可以看出他的眼中似乎有著欣喜。
被理解就這麼高興嗎？我無法明白哀恩的感受，但卻能夠明白他的想法。
「如果說有一件事情是錯誤的，那就只有這個世界的誕生，或許也有可能是我的思維，反正錯的不是我，就是這個世界。」我攤手道，正因為我沒有記憶，所以我看待事情的客觀程度確實有些誇張，我甚至覺得音菲現在就可以殺掉我，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感謝你的理解，以後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都可以找我。」哀恩笑著說，接著轉身便走，完全沒有理會隨時會進入暴走模式的音菲。
而音菲和妮雅就這麼看著兩人離去，沒有任何一絲動作，直至他們兩人緩緩的消失在視野中後才走到我的面前。
「我現在已經在懷疑我的決定是否正確了。」音菲淡淡的道，又回到了她原本淡然無表情的模樣。
「你隨時都可以殺掉我，我沒有意見。」我攤了攤手回應，對於我而言，生命似乎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嘖嘖，難不成我失憶前是個置生死於度外的高人？
「我不會殺你的，至少在你成為真正的惡魔之前不會。」
「雖然我也不能算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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