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個心愛的女人,那個女人是傳說中的魅魔,他的所愛的那個魅魔曾經有過一段刻苦銘心的感情,他是後來才進入她世界的人,也許微不足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她內心是什麼份量,或者說,在更久之前,他從來沒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她最愛的人,因為他認為自己肯定會是她最愛的人,直到有個男人突然闖入了他家。
他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當時會忍耐著情緒,僅僅是站在那個女人身邊,他只知道當時內心很疼痛,酸楚的感覺在他的胸腔蔓延,但他必須穩住自己的情緒,如果他也慌亂的話,如何能成為她的依靠?
可是她痛。
他也好痛。
不敢表現出來的疼痛……
睜開了眼睛,印入眼簾的是自家的天花板,柔軟的觸感讓他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這是他的房間。
他那間位在肯特郡的公寓。
挪動身子想坐起來,深藍色的棉被牽扯,造成了一個很大的空隙,冷空氣灌了進來,讓他立刻精神抖擻了起來,而後才想起他的床上還有另一個人。
他連忙將被子重新蓋到另一人身上,深怕他的動作會使枕邊人著涼。
「……」他稍微端詳了一下身旁人兒的面孔,竟意外地與自己夢中的魅魔有幾分相似。
一想到剛才的夢,他就覺得難受,像是魚骨噎在喉嚨裡似的,雖然不會致命,但總覺得不舒服。
那個夢的體驗太過真實,雖然魅魔這種種族只會出現在小說上,不過夢裡的情感卻深刻的印在他的腦海。
真的,令人不愉快。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他穿上了自己的藍色拖鞋,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今天他沒有任何安排,刷過牙洗好臉之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出門慢跑,而是泡了一壺好茶,講究的泡了一杯英式早餐茶,然後烤了蕃茄和可頌,又炒了蛋跟蘑菇還煎了一些香腸,弄了一碗麥片搭配牛奶。
12月23日是他的生日,但準確地來說,是他被拋棄在孤兒院的日子,因此他並不是特別喜愛所謂的生日,他總是把這天的行程排開,安安靜靜的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度過。
這天,他不會出門社交,手機也是關機的狀態,甚至連網路都不會用,除了真正有心的人會寄郵件或包裹過來,他會接收之外,其餘的人都沒辦法在這天找到他。
慢吞吞享用了早餐之後,他晃到了外面的信箱處領取報紙和郵件。
回家關上門,他看見了幾封信,都是給他的,他自然就不必客氣,可以直接拆開來看。
第一封是用一般信封袋,但信封封口的黏貼方法非常古典,是用蠟封封起來的,而且印記也相當特殊,不是外面隨處可以買到的款式。
他當然認得那個圖案,那是他們家習慣使用的圖案,也只有他們家還喜歡用這種麻煩的方式封信,而這封他猜是自家弟弟寄來的信件。
拆開後,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弟弟的字跡,除了問候之外還說了一堆他自己發生的事情,並在信末祝福他生日快樂。
第二封信的信封就有點考究了,但也同樣是有著家族圖案的蠟封,他想這應該是父親寄來的。
這封也猜對了,他的父親要他多注意身體,學業方面要努力,工作也要用心,但不要把自己給操壞了,也同樣在信末祝他生日快樂,落款處除了父親的名字之外,還有母親的。
有意思的是,這封信裡還附帶了一張到上海的機票,看來是要他飛去上海跟家人一起過聖誕節了。
如果是往常,他當然會搭著飛機去找家人,但今年不太一樣,他有女朋友了,還是個東方姑娘,他查過了,亞洲人的聖誕節似乎都是跟情人過,與他們一家人團聚的文化有點落差,他們又才剛交往一陣子,就算他不介意,她恐怕也不會想跟他回家。
想了一下,他覺得今年還是破例一下好了。
開了手機,他立刻調整成靜音,吵死人的提示不斷在螢幕上閃現,他選擇忽略,只是單純的輸入了父親的電話號碼,然後按下撥號鍵。
電話響了一陣子,另一頭的人才接了起來,對方開口就是一句:「真難得,你今天竟然會打給我,是要來要生日禮物嗎?」
「爸。」他開口叫喚對方。
「怎麼?」對方問。
「我不能去上海。」
「怎麼?課業忙不過來?還是餐廳的事情?」
「都不是……」他頓了頓之後老實地承認:「我交了女朋友了,我不能丟她一個人在英國。」
「……我以為是什麼事,那天是聖誕節,她該回家跟她家人團聚的。」
「她是東方人,而且是孤兒,沒有家人。」他簡略的說。
「你以為你在撿小貓小狗?」
「爸。」他語氣略顯無奈的說:「我沒那麼想,我是給自己找了女朋友。」
「一個孤兒?」對方在那一頭笑了一聲,他幾乎可以看到父親臉上的假笑。
「一個孤兒,我也曾經是。」他嚴肅地說:「我喜歡她。」
「……」一陣沉默後,那頭的男人妥協了:「那,帶她一起來,到上海的機票應該不難訂才對,特別是頭等艙。」
「這次真的不行。」他堅決的說,他不想讓她有太大的壓力,他甚至還沒提起自己的家境呢。
「好吧,隨你。」最後,電話那頭的人這麼說:「我還有事要忙,先掛電話了。」
「爸!」他趕在對方還沒掛電話前喊道。
「嗯?」
「我愛你們。」他愛他的家人。
「我知道。」對方淡淡的說:「我們也愛你,生日快樂。」
說完對方就掛了電話,雖然對方的語氣很平淡,但他明白,他也是被自己的家人關心著的。
看看時鐘,他的東方美人應該也快醒了,他離開了沙發,又進了廚房,燻肉和炒蛋以及烤麵包的香氣再次瀰漫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