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5-01-16 18:54

助人的藝術

作者：花梨．奇跡の狭間

「海倫同學，妳為什麼不願意捐錢呢？」琳達老師問。

「我不想把錢平白送給別人。」海倫說。

在學校的走廊角落，琳達老師正試著說服海倫同學捐錢給喬治爺爺。喬治爺爺是孤苦伶仃的老人，靠著社會救濟與拾荒度日，學校經常讓他進來撿學生蒐集的資源去變賣，在學校裡相當有名。可是喬治爺爺前幾天摔了一跤，不得不在家休養，熱心的琳達老師便發起募捐活動，呼籲同學捐出一點零用錢，讓喬治爺爺能夠安心養病。班上全部同學都捐了錢，唯獨海倫沒有捐，甚至不願在簽名板寫下加油打氣的話語。

「至少在簽名板上寫個祝福的話嘛。」琳達老師不死心。

「我沒興趣做那種沒意義的事。」海倫漠然地說，「那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

**

「海倫那孩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琳達老師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她剛完成校長吩咐的任務（在公布欄張貼『誠徵校園園丁』的海報），拿著同學的捐款與簽名板走出校門，心中仍對稍早海倫的態度氣憤難消。捐出一點零用錢幫助別人，寫下祝福的話語，這些善行卻被一個小學生形容為自我滿足，更令她無法接受。

不知不覺間，琳達老師已經站在喬治爺爺居住的老舊小屋面前。小屋落坐在學校不遠的郊區，附近的草叢與樹木整理得相當得體，許多師生都知道這裡就是喬治爺爺的家。琳達老師敲了小屋的門，喬治爺爺以開懷的笑容來應門，熱情地邀請琳達老師進小屋。小屋的空間狹小，掃得一塵不染，側邊豎起的箱子裡放了幾本書，箱子旁邊是歷經滄桑的桌子，角落的清潔用具整齊排放，有掃把與樹木剪等等。

「喬治爺爺，這是班上同學給您的簽名板與一點捐款，大家都希望您能早日康復喔。」琳達老師笑著說，刻意忽略海倫沒有參與的事實。

「唉呀，琳達老師妳太客氣了，不過是個小傷嘛，何必大費周章呢。」喬治爺爺露出靦腆的笑容說。

琳達老師將簽名板與捐款交給喬治爺爺，準備離去時卻瞥見桌子上有個東西：一份麵包。麵包的外包裝印有他們學校的圖案，是校內限定的商品，為什麼校內的麵包會出現在這裡呢？

「喬治爺爺，那個麵包是？」琳達老師問

「喔喔，這是剛剛一位同學送我的啦。」喬治爺爺笑著揮揮手，「突然跑到我家，說什麼『陪我聊天就請你吃麵包』之類的，我當時正好閒著發慌，就陪她聊起天來。可惜那位同學只問我幾個問題便離開了，哈哈。」

「問問題？」

「是啊，像是『草木該怎麼整理』、『健康狀況如何』，還問我的夢想是什麼，令我一頭霧水呢，不過我還是照實回答了。」

琳達老師納悶，為什麼會有學校的學生跑來這裡，問這些奇怪的問題呢？

**

半個月後，校長在朝會時宣布已經找新的校園園丁，對象居然是喬治爺爺，令師生們詫異不已。更令大家驚奇的事實還在後面，校長指出，喬治爺爺能來本校就職，都得感謝海倫同學的引薦。琳達老師聽到這消息不禁嚇呆了，與班上同學一起望向海倫同學，後者仍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

「海倫同學，妳究竟是怎麼辦到的？」琳達老師好奇地問。

午餐時間，琳達老師在中庭找到一個人吃三明治配紅茶的海倫，便乘機向她追問事情的源委。

「我不過去和喬治爺爺聊聊天，再去找校長講話，僅此而已。」海倫淡淡地說。

「可以請妳說明一下嗎？老師我完全沒有頭緒。」

「老師發動募捐的那天放學後，我前往喬治爺爺的住所，想親自看看那位老先生究竟是什麼人物。我注意到四周的草叢與樹木修剪得非常整齊，而且最近幾天才修剪過。那裡是郊外，政府不會跑到那麼偏避的地方來修剪草木，所以一定是當地居民修剪的，很可能就是喬治爺爺。他很熱忱地邀我進去小屋，我立刻發現角落有一把修剪樹木的樹木剪，證實了我的想法。」

「那把剪刀或許是拾荒撿到的啊。」琳達老師質疑道。

「不，剪刀的刀刃磨得很鋒利，有上過油保養，不太可能是回收的廢鐵，比較可能是喬治爺爺的所有物。」海倫乘隙喝了一口紅茶，繼續說下去。「然後我看見箱子裡有許多書籍，標題和園藝息息相關，代表喬治爺爺可能對園藝瞭若指掌。我便用麵包當藉口，詢問喬治爺爺該如何整理草木，喬治爺爺立刻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連過去在貴族宅邸裡當了半輩子園丁的事蹟也告訴了我。」

「連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琳達老師吃驚地說。

「我當時立刻有一個想法：喬治爺爺為何不找個園丁的工作？難道是健康無法負荷嗎？我便問喬治爺爺的健康狀況，他回答自己老當益壯，身體硬朗得很。既然有能力又有健康，為何要靠拾荒度日？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年紀，卻也可能是單純想過閒雲野鶴的生活。我試探性地問喬治爺爺有什麼夢想，他告訴我『想當園丁與花草為伍，可惜年紀太大而沒人願意雇用』，正好解答了我的疑惑。」海倫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吞下去，「與喬治爺爺告別後，我打算去鎮內的職業介紹所，尋找哪裡有不限年齡的園丁職缺，途中經過學校卻發現布告欄貼有招募園丁的海報，我便將喬治爺爺引薦給校長。」

「好棒喔！」琳達老師露出欽佩的表情，替海倫鼓掌叫好，「海倫妳真了不起，替喬治爺爺找到了工作，同時幫他達成夢想，這份善行比老師的募捐更實際、更偉大呢。」

「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海倫露出淡淡的微笑，卻立刻別過頭，不讓琳達老師看見。

「可是妳剛剛正在笑耶。好可愛的笑容，轉過來讓老師再看一眼嘛。」

「我沒興趣做那種沒意義的事。」

海倫就是不願意轉過身，然而紅透的脖子與耳朵卻露了餡，這位女孩正在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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