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宣並沒有放棄揭露呂表梓的真面目。走出金凱旨老家後,他竟然又回到呂表梓宿舍。宿舍大門已上鎖,他拿一張卡片從門縫一刷,輕易的進到呂表梓房間。
奇妙的是,這一回他重遊,並沒有上一回那一種毛骨悚然的壓迫感、那一種從腳底開始涼起的感受。
他又開啟呂表梓電腦。他打算把所有對呂表梓不利的資料都整理下來,做出一份足以說服任何一個人的證據。
資料完成之後,他將它寄出,又PO在BBS和各大交友網站上。如果這份證據再不能說服別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叩叩叩叩……」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是皮鞋與水泥地摩擦的聲音。呂表梓宿舍的房門被打開了。
陳德宣轉過頭瞧著,那正是去處理呂表梓案子的警察們。
「呂表梓的男朋友?」
「……已經不是。」
「小偷?」
「不算有偷東西。」
「毀滅證據?」
「啊?只有整理。」
「違法侵入住居……算了,那是告訴乃論,被害人沒告不受理。麻煩別妨礙我們收集呂表梓的犯罪證據。」
「犯罪……證據?請問是……」
「妨礙風化、意圖得利與人姦宿、涉嫌傷害罪、過失致死罪、損害遺棄屍體……還有幾次非法墮胎,一罪一罰,至少會關上幾年。」這些可當真是刑法上的罪刑。
陳德宣略顯陰暗的表情,隨著警察的話語越見明亮,這瞬間他眼睛發出光芒,竟然讓他瞧來年輕多了。
終於,天理終於昭彰了。
他正要離去,突然又轉了回來,說:「雖然我沒有搶成功,但是我的確是一個搶犯……我想要自首可以嗎?」其實他早便想要自首,但他認為要是自首,便沒有辦法掀破呂表梓的真面目了。
◎ ◎◎
搶劫未遂,自然有罪。等候開庭前他也沒要求交保,默默在警局中渡過。開庭後,法官念在他初犯、無人傷亡而且自首,決定判給他兩個月牢行、部分罰金和勞動服務。
在牢中,他只覺得自己很傻,如果早點接受這該來的處罰,他的人生早便重新開始了。
世上因為不願意承認自己所犯的錯,反而陷得更深的人,又何曾少了?
服刑後,他雖然放下了心中一塊大頭,卻也有一種茫然的感受。他幕然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回家?以這附模樣回家,只是讓親人難堪罷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出獄時,便瞧見一台黑得發亮的BMW正在監獄門口對面等著他。
BMW前後車窗同時拉下,是阿三與金凱旨。
「報告可以寫的這樣仔細,你應該是一個很纖細的人吧?」金凱旨瞧著兩個月前陳德宣寄給他的證據。這證據終於讓他知道,陳德宣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讓他明白呂表梓並不是一個值得付出真愛的女人。「如果沒有地方住,願意替我管一下老家嗎?我們現在住公司多,需要一個人替我顧房子、收房租、推房間呢。」
陳德宣臉上已有淚痕,過了許久,終於回應。
「如果鑰匙不小心不見,我也有辦法開門。」
阿三對坐在金凱旨身邊的王蒨咖說:「好像比你厲害呦,你當初要去家裡還得要爬牆呢。」
王蒨咖叫罵著:「喂!還不是你吩咐的!」
陳德宣一邊擦著臉上眼淚,一邊緩緩走向BMW。
這一日,天空蔚藍的像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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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上,依舊有許多人不敢相信呂表梓會做這樣的事情。
「喂,那個不是某某某的女神嗎?怎麼會是一個人盡可夫的Puma?」「不是啦,一定是只是長的像而已!」
然後一定會出現的鍵盤達人便以科學辦案的角度說明影片中人便是呂表梓。
「這是她在一年前自拍上傳的照片,大家看影片中她胸前的痣的位置,絕對是同一個人。」
接著擁護她們女神的鄉民便說是陳德宣的錯誤,他不應該散佈影片,其心可議等等來模糊呂表梓惡行。
「可是那又怎樣?那網友犯法跟呂Pu有沒有犯罪是兩碼子的是吧?」
接著,兩邊激烈開戰。
「你們是見不得別人人氣高喔?這也要酸?」「她喜歡和人上床又怎樣?不偷不搶不騙的!」「她就算是喜歡跟別人上床,我也想要把她娶回家呀!」
「酸?這不叫酸這叫教訓!」「你媽的,不偷不搶不騙之外還有很多惡行好嗎?白癡呀?」「唉,怎麼總有男人會喜歡單純讓他們小雞雞翹起的人?」
奇異的是,僅有一小部分的人討論著墮胎、風俗業等是否該合法的問題。網路鄉民對道德論述的興趣總是遠低於彼此的人身攻擊。
然後事情便在混戰之下,沒有結論的結束,就跟每一次的網路論戰一樣。
陳德宣知道呂表梓已經接受逞罰,也不願意再去理這件事了。
其實他做的已經夠多了,要不是他一直在網咖等地方不斷揭露呂表梓的惡行,呂表梓也不會轉而與阿清合作拍片,金凱旨與警察也不會發現她是這樣的人。
呂表梓本人呢?幾乎所有罪名都成立,只得在獄中渡過她剩下的精華年華。
剛開始時,呂表梓當然還是恨著,她恨為什麼這傢伙要跟自己做對。
跟別人上床拿錢錯了?兩邊各取所需罷了。用喜歡自己的男人錢錯了?請客他們也開心呀。墮胎錯了?不想帶套又不想養孩子,不去墮要怎樣?
她原本一直懷著恨意的渡過日子,但是在某一次會客後,她不恨了。
「呂表梓,你還記得我嗎?」
隔著玻璃窗,呂表梓瞧著眼前的男性陌生人。
這人不是金凱旨、陳德宣、阿三、當然也不是已經過世的宗仔、阿清。是拍片時和她上床的男優之一嗎?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呀。」這男人矮小,相貌猥瑣,眼袋黑的像是奇異筆塗上去的一樣。
「你害死我兄弟,跟你上床後我LP也莫名其妙受傷,害我半點也不能搞女人了……呵呵、我等著妳出獄呀。」
瞧著瞧著,呂表梓才知道,這是那一天在金凱旨公司附近企圖強姦她的男人。能找上她,還是因為她曾給過他電話呢。
「你兄弟的死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的那話兒會爆掉……而且……這是你要強姦我才會造成的,我還配合你,怎麼會是我的錯?」
那猥瑣的男人猥褻的笑著,做了一個畫脖子的動作。「林口之狼」,哪會管什麼是非黑白正義?
呂表梓瞪大了眼睛,要求檢方讓他早點回到監獄去。
是呀,想要找她麻煩的人,多的要排隊呢。
呂表梓開始慌了,要那些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頂她是很簡單,挺她便很難了。要找誰幫她呢?
她這才發現,會幫她的人,只有那一些重視是非黑白正義的人。
而那些人早已跟她分道揚鑣了。
她在牢中蹲坐著,低著頭,此生從未如此懊悔過。
「唉……為什麼那些男人的那話兒會爆裂呢?」
雖然這曾讓她感受到一種下流快感,但是也因此,許多男人恨不得她死呢。
「難道也跟那些嬰靈有關嗎?」
在監獄之中,她的欲望也下降了許多。監獄的作用,除了剝奪犯人為惡的念頭之外,更是要斷絕人們與俗世間的「癮頭」啊。
「難道自己欲望會那樣強烈的原因,是被嬰靈附身,不能自己嗎?那些男人也是因為欲望太強烈,所以那話兒不能受控制了嗎?」
不知是否是因想到嬰靈的事,一種複雜負面情緒朝她襲去。
她突然回想起當初墮胎時的感受。
將胎兒拿掉之後,心中第一種感覺並不是鬆了一口氣。
而是一種「害怕」。
別人看見孩兒時,都是滿心歡喜,自己卻不敢去瞧看因自己而死的胎兒模樣。
她害怕,所以不敢去面對。
她不敢面對,所以只有催眠自己那是對的。
然後繼續去做,繼續去墮。
這不叫在苦境中沉淪,什麼才叫在苦境中沉淪?
「如果……當初沒有墮胎,現在應該也有幾個小孩了吧?」
然後,為了當一個足以令人驕傲的母親,她也不會沉淪於性工作,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命運了。
「如果可以,應該要生下你們的。」
腦中有這個念頭之後,又浮出一陣聲音:「真的要生下我們嗎?」
是的,這是嬰靈的聲音。
蹲坐在地的呂表梓,瞧著突然出現、趴在監獄水泥地的嬰靈。嬰靈大眼汪汪瞧著呂表梓,渴望著什麼一樣。
「嗯,我想要生下你們……」
「那就讓我們回去吧。」
「回來?你們要怎麼樣回來?」
一隻嬰靈從呂表梓的跨下鑽了進去,然後第二隻也跟著進去,然後還有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還有其他原本不屬於她的嬰靈……
沒有慘叫聲。
攝影機上也沒有瞧見什麼異樣。
什麼都沒有。
沒有人知道呂表梓究竟是怎麼了,只知道沒有人再瞧過她了。就在牢房之中。
她終於與那些孩子團聚了,可喜可賀。
《新嬰靈宿‧終》
後記:
知道我討厭墮胎的人不少,跟我說墮胎沒什麼的人也很多,覺得我多管閒事的人更多。
我聽了倒是覺得挺爽的,因為會嫌別人多管閒事的,往往是邪惡的那方。
一路跟別人筆戰打下來,有幾個觀點,讓我也曾經差點被說服,然後又一肚子火的復燃。
一說呢,墮胎的人都是逼不得已的。
這真差點讓我被說服,但是偏偏我就是那一種會打破沙鍋的人。一查之後發現,台灣男人幾乎百分之百都有沒帶套的經驗,另一查是墮胎的婦女至少有八成是完全沒有避孕,還有一查,是因姦成孕、六等親亂倫、母體不適或有精神問題、胎兒異常等原因墮胎的不過占墮胎人數的5%不到。
換句話說,一堆人去墮胎主因就是因為他們不避孕。
究竟是嫌錢多,還是死變態想試試看殺人的滋味?
沒錢?沒錢養小孩還不避孕,墮胎不用錢喔?
想殺人,殺自己嘛,一種殺法兩種感受,多棒呀?
另一說呢,是美國某小鄉鎮完全合法墮胎,結果犯罪案例大幅減少。
看見這案例呢,我本以為是因為墮胎導致糧食不致於匱乏,人們減少衝突(其實避孕也行呀),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因為原本會生下來的孩子都墮掉了,容易衝動的年輕族群大幅減少了。
這點更令人無言,乾脆說人死光了就不會有犯罪好了。
還有一說,是物競天擇說。墮胎之後本來就很容易不孕和流產,會墮胎的人,尤其是未婚還墮胎的,等帶著她們的命運,就是失去自己的後代。這一說倒是讓我比較可以接受,但是這也不太對,今天一個奉公守法有責任心的男人愛上一個墮過胎的女人,卻因為那女人曾跟其他男人有過孩子,而且還因此不孕或流掉,你說這好男人心中爽不爽?你說這好男人該不該得到這樣的懲罰?
我反墮胎的主因,不再是因為以前那一種單純的珍惜生命或是要負責任之類的。
在這有死刑的社會,我們大家都在殺人,跟那些墮胎的人最大的共識,八成就是覺得這社會的人很多吧。
那麼,不爽的點在哪呢?
正義啊。
因為他們違背正義呀。
人啊,絕對沒有任何一項理由,可以殺掉無辜的人命,尤其是為了彌補自己不戴套的錯誤,選擇另一項更大的錯誤。
發現肚中胎兒存在時,他們大多都有心跳了(懷孕三週就有了),搞不好還開始排泄了(懷孕一個月),兩個月還有扎實時痛覺反應,要說這不是人命,未免也太自欺欺人。況且,那有可能是比母體更有生存價值的人?
我不爽的,不是那一些去墮胎的男女們殺小孩而已。
更不爽的是那些傢伙為什麼、憑什麼活得跟那一些奉公守法、循規蹈矩、愛護生命的人一樣快樂。
裝什麼人樣啊?
因為養不起所以去墮胎?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好所以去墮胎?
那麼,把家庭放大成國家,把胎兒放大成殺子父母,以正義的角度,為什麼不能選擇殺了「那些殺了無辜生命的人」,把他們原本的資源拿來給正直善良的人活得更好些呢?
這社會上善良正義又有才能又強的人多的是呀,那些傢伙沒有什麼不能被取代的理由不是嗎?
從他們的邏輯來看,殺了墮胎的人,幾乎可以說是正義了呢。而且要墮胎的人死,還是為了善良一方的社會大眾,而不是為了自己呀。比你們冠冕堂皇好多喔。
當然啦,雖然越來越多人贊成以暴制暴,但在我再度對墮胎的人動念之前,也只能祝福那些墮胎的人早日一家團聚,再永享天福了。
對了,若有墮胎的人瞧見這文也不用覺得受到汙辱。因為跟你們活在同一個世界卻不能制裁你們的人更覺得被汙辱,相信我。
這篇後記給認同的人轉貼,也可以不用說是我寫的,畢竟我實在不想要再看見那些不戴套的人哭夭了。
某網友說的好,哭夭的夭是夭折的夭,自己弄死的不算,要哭夭可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