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莎白獨立故事-浪濤的欣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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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
「吶……醒醒,莎白,咖啡泡好了喔。」
朝陽自半開的紗窗折芒而入,枝頭上吱吱的優美鳥吟為這愜意一刻伴上最舒適優美的旋律,那是一棵在洋館裡被細心照料、長得極好的松樹。
「嗚……嗯。」
「妳這隻小貪睡蟲,該醒醒了喔。」低沉嗓音而出的愛語滿是萬分寵溺,對睜著惺忪睡眼的白皙佳人溫柔誦詠。
「嗯...嗯,不要。」
「呵呵…再不醒來的話…」
「嗯......你要怎麼辦啊?」女孩緩緩開口,略帶玩笑地對著枕邊人說道。
「…………」
沉穩的聲音不再從溫柔男人口中而出。同時,男人的身體如蠟像般僵於原地,瞬地,這間純白洋館的美好早晨,只剩寂寞佳人的獨角戲。
「嗯?大笨-」
「為什麼不救我?」
男人哀嘆出斷弦般的破碎嗓音,感受到異樣氣氛的女人驚喘一聲後連忙轉過頭,那熟悉的俊美臉龐如今扭曲而成慘不成狀的黏稠物體,但女人仍能從那揚起的朱色辦片上知道......
男人,在笑。
「我沒有...我沒有.......對不起,對不起!」
朱色的唇片綻得更大了...如一朵褪色的薔花般,那笑容上充滿了對眼前女人的嘲諷,男人站起身,以逐漸銷蝕殆盡的指尖抵住佳人滿面驚懼的頷下。
「把妳的心臟給我吧?老太婆?」
「啊啊啊啊啊!!!!!」
淒慘的尖叫聲劃破空氣,震得洋館中老舊木板嘎嘎作響,最後滅於這僅存的一片純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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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對不起!」
站在燃燒著熊熊熾焰的市街中、發了瘋似的女人,口中不斷喃喃重複出相同的話語,伴著四處逃散的市民、女人和幼童失去希望的哭喊、被斷柱壓上的重傷者瀕死的嗚吟聲…這景象宛如煉獄。
「求求妳,放過我們!」
滿面鬍渣的中年男人俯上前跪在佳人身旁,握住她失去力氣的左手哀求道。
「呵呵...對不起......對不起,我說對不起了!對不起啊!」
女人對著空氣嘶啞出聲,血和淚水在女人憔悴的臉龐上交融於一體,她如受操傀儡般微微轉動僵硬的頭部,直望向苦苦哀求的男人左上方的胸膛處。
「把心臟給你……你就會原諒我吧?哈哈!」
「呃呃...呃啊啊!啊-……」
柱狀的鮮紅色錐體伴著撕裂聲刺穿了皮革上衣,男人出了一半的哭嚎聲止住,脫力身體直直倒上石磚地板,身體的溫度逐漸和冰冷的地面同步。
白雪般的佳人緊緊握住從男人體內抽出,那團溫熱、仍搏搏跳動的鮮紅色塊狀物體,女人如對待珍愛的寶物般、來回撫摸物體上粗細分明的浮筋,以纖細長指抵柱那泊泊流出鮮血的管洞。
「對不起,你還想要更多吧…?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哈哈...!」
女人如懺悔過錯般重複贖罪的話語、卻又突然仿如渴望什麼東西般地癲狂抽笑,她吟詠出咒,引出體內暴戾滿溢之魔性,鮮血從市街周遭的屍體上如被抽出般從屍身上的洞孔而出,抽出的血如遭吸輻般在女人上方彙集成一顆巨大的血球。
女人淡淡一笑,眼眶兩側分別淌落了一道長痕。
「沒關係,要多少我都會給你的。」
血球在女人猛地揮下雙手之刻砸落地面,從地面無形凝結而出的血柱刺穿了逃難市民的軀體,為他們無辜的生命畫下不該完結的句點,近一百五十公尺內的所有物體全被以女人為中心的血晶柱貫穿,停於那永恆之刻。
由血色水晶建築的世界、不見天日的陰暗天空,伴著這扭曲且不真實的虛幻感,絕望的哭喊隨著殞滅的生命不再響徹於這個世界,只剩下跪坐在原地喃喃自語、有著絕世美貌的白皙女人。
「對不起...對不起...還不夠對吧......對不起。」
數分後,急促的腳步聲從市鎮遠方傳來,那身形怪異的數人踏上了血水晶塑造的世界,綁著棕色長馬尾的少女先是因眼前景象帶來的震驚而倒吸了一口氣,接著湛藍色眼眸裏燃起了如市街燃上的大火般的憤恨情緒。
少女毫不猶豫地蹲下身,舉高組裝於右手上方、那近少女兩個身體大小的巨型火炮。
「太遲了嗎...」有著一頭紅白分間長髮的成熟女人嘆道。
「格蕾琴,冷靜!妳還不知道她-」
「父親!她殺了這麼多人!」少女反駁道,不顧左肩上機械頭顱的勸阻,大砲隨著分秒經過在炮口上逐漸聚集出蒼藍色的毀滅性激光。
「左眼......格蕾琴,先不要這麼做。」一旁除了頭部以外、全身上下皆是機械製成的少女連忙加入勸阻。
「住口!」少女吼道,她略帶顫抖的語氣伴著絞緊於心的深沉痛處,蓄力完成的藍色激光與強大的後座力一同而出,完成炮擊的少女向後躍並紮步穩住身子。
「對不起...吶…對不起。」
近七呎寬的藍色光束朝著尚未意會過來的白皙佳人直矢而來,她緩緩闔上雙眼,擠出眼眶裡最後一滴過溢的淚,轉過頭望向自己生命的終結。
光束以雷霆萬鈞之勢壓過佳人跪坐的地面,一陣泯滅萬物後的落煙塵灰後方,是一片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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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男人抱緊佳人,躍過一個個破舊的紅磚屋瓦,迅疾奔馳。
「………放開我!你是誰!你不是他!」佳人怒斥一聲,伸出手不斷捶打自己從未見過的男人。
「莎白...對不起。」男人嘆道,任由女人在其身上落下反抗般的打擊。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不是他!啊!!!」
血柱自佳人手掌而出,她將新生的血柱刺向男人毫無防備的腹部,男人因疼痛而噴出一口氣,但他微微瞇起眼,以十分憐愛的方式看著眼前陷入瘋狂的女人。
「呃…啊,我不是他,對不起。」
男人停在一個有著數道煙囪的寬大屋頂上,不顧女人插在腹上的血柱,忍隱疼痛緊緊抱住了懷中痛哭失聲的佳人。
隨著深入於體內的血柱擠壓帶來的激烈疼痛使男人輕嘆出聲,脾臟遭貫穿造成的大量失血也令男人的意識瞬間湧上一股朦朧不清的窒息感。
「放開我.......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伊莉莎白……對不起。」
「不要......不要...啊......」
佳人的意識隨著疲憊的身軀逐漸遠去,負傷的男人閉上眼微微一笑,緊抱住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東西,呼吸著她令他醉醺的香味、感受著她令他確信的存在......
「不用再害怕了,伊莉莎白。」
「呃.......嗯...」
「不管妳看著的是誰…我都會在妳身邊的。」
男人對沉沉睡去的伊莉莎白說著她聽不見的話,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灰濛陰暗的天空下。
她,只看得見他;她,從未看見他。
應該說,她不曾記得……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