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那年春天,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答應前往靈異景點。
在大學主辦的迎新會上和靈異迷K相識,是促成這次行動的主要契機。
迎新會結束後的那個星期六、晚上十點,我和K約在大學正門前碰頭。
據K所言,此行目的地位於西北方的山中,上山沒多久就會看到間廢棄醫院。
當然只靠雙腳是走不到的。
那時我連機車駕照都沒考過,而且還是個活到這麼大連腳踏車都不會騎的『車輪白痴』。
算了先不說這個。
這次要開車載我們去廢棄醫院的好像是K的朋友,名叫做S。
聽K說S和我同年、唸同科系。
我和S互不相識,前幾天迎新會他也沒來,今天是我們倆初次見面。
我向K打聽了下S是怎樣的人,「呃-這個嘛……」
K頓了會「愛講道理愛說教愛酸人又固執的現實主義者。」
說完後他自己似乎也覺得很好笑,「阿哈哈」笑了起來。
我只能回答「是喔……」
總之,S在我腦中的形象就是會在古早特攝片中出現,白髮蒼蒼、臉上戴著眼鏡的瘋狂科學家。
「K和S君認識很久了嗎?」
「嗯啊,從小認識到現在,已經算是孽緣了吧。」
K講完又「啊哈哈」的笑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們剛聊完S就現身了。
一台圓弧外型的小型車行駛到正門,在我們面前停下。
駕駛搖下車窗探出頭。
他雙眼微瞇、頭髮亂蓬蓬的,整個人像剛睡醒還來不及打理。這個人應該就是S。
可惜他頭髮不是白的,不過戴眼鏡這點倒是有中。
K正準備介紹我,S嫌麻煩似的揮了揮手「之後再說,先上車,很冷。」
K面向我做了個『看吧?』的表情。原來如此啊。
我和K上了S的車後再次奔馳在馬路上。開車的人是S,我坐在副駕駛座,K則在後座。
老實說,比起坐在初見面的S隔壁我更想去後座,但被K拒絕了,說後面是他的特等席。
車子才剛發動K立刻倒頭睡死在後面雙人座。
本以為K會介紹我和S認識,所以現在這場面出乎我意料之外。
沉默不斷蔓延。車內也沒播放音樂。
「……你從K那聽了多少?關於我的事。」
還在煩惱該怎麼面對這種尷尬,結果S突然出聲弄得我有些慌張。
「啊、關於這個、這個嘛……他說你叫做S君,愛講道理愛說教愛酸人又固執而且喜歡現實主義。」
完蛋,說錯話了。K沒有說S喜歡現實主義啊。
還來不及解釋,S有些詫異的瞄了後照鏡一眼。
「我並沒有特別喜歡。那笨蛋造什麼謠啊……」
抱歉啊K。我偷偷在心中道歉。
「反正名字沒弄錯就好了。」
「……是S君對吧?」
「嗯啊,不用加『君』,叫我S就好。」
我和S聊了開來,順便當作彼此的自我介紹。
剛見面時總覺得他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聊起天來卻意外的不是這麼一回事,至少他比K有常識多了。以上是我這個當下的想法。
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遠離市區,轉進通往山上的坡道。
繼續往前開了一段路後,藉著寥寥無幾的幾盞路燈,一棟淺灰色建築物倏地出現眼前。
車子在入口大門附近停下。看來這裡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在後座睡覺的K熊熊爬起身來。
「唔……呼啊啊。嗯?哦,已經到啦。」
我抓著自己帶來的手電筒跟上已經下車的K。
外面很冷。
大門裡頭有個像是停車場的空間,『禁止進入』告示牌掛在深鎖的大門旁,車子無法開進去。
聳立在門後的建築物以前應該是純白色,現在灰色牆面上四處都有剝落的痕跡,細小裂痕也隨處可見。
這是棟二層樓建築。
一樓的窗戶及入口皆釘有鐵皮,此棟背山築成的建築在夜色中多了一分陰鬱氣息。
「……很久以前啊,再上去一點的地方有個村落,某年的地震引發了大規模土石崩塌,整個村莊全滅。而這家醫院本來的主要客群就是那些村民。」
K邊說邊動來動去藉此舒緩緊張感,他將拿在手中的手電筒插進褲袋,空出兩手。
「……這裡傳出過很多謠言,光要全部講完就可以講到天亮了。」
K手腳並用翻過大門,站穩身後轉頭看向我。
「就是這樣啦,快點出發吧。」
這人根本沒把門口那張『禁止進入』的告示放在眼裡。我只遲疑了一秒就決定跟進,畢竟都到這裡來了。
這時我才突然想起還有S,S還待在車上。
正想著他怎麼了,S就搖下駕駛座車窗探出頭來。
「……我對幽靈那種東西沒啥興趣。」
S對我說完又縮回車裡,這時機抓得之準像是他完全看透我在想什麼。
嗡-車窗關起來了。
「那傢伙不會進去寫著禁止進入的地方啦。……明明又沒有要在裡面做啥壞事。」K站在門內說道。
的確是沒想過要進去大肆破壞或當作黑道集會地點之類的啦。
「不過光擅自進入這點就是罪證確鑿的不法侵入了吧……」
自己口中說出的話聽在耳中帶有幾分自嘲。反正我在答應來這裡時,早決定將錯就錯到底了。
「不對不對,才不是咧,我可是有先打電話給相關單位問說『可以進去嗎?』,結果他們說『不行』。所以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哦?」
「如果不管怎樣都要進去的話,幹嘛還要先問他們?」
「這是禮貌啊禮貌。好啦,我們快走吧。」
我在K的催促下翻過大門。
雙腳一落地就感覺到有無數隻手輕撫過身體,全身寒毛直豎。
僅越過一扇門,氛圍竟然能改變這麼多。
K也感覺到了嗎,我們跟小偷一樣鬼鬼祟祟溜到醫院旁。
從近處觀察這棟二層樓醫院,看上去比剛才寬廣不少。可能是夜晚的影響吧。
瞬間,二樓窗戶那好像出現了什麼,我立刻移開視線。
K「那麼……我們就打擾了……」
由於入口釘有鐵皮,我們便從一旁被破壞的窗戶進去。
窗戶上原本的鐵皮恐怕是被以前像我們一樣來探險的人用蠻力拆除了吧。
我們進去的地方看起來像是櫃檯。
發黃的文件散落一地。上頭記載著病人資料。
我告訴自己不能盯著那些東西看,接著又想到這舉動根本沒意義,不禁一個人苦笑。
下一秒眼前出現幾張文件,文章都中斷的非常不自然,我停止了苦笑。
走出大廳,醫院內唯一光線來源就是我們手上的手電筒,這裡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我們從進來到現在還沒開口講過一句話。
院內比起醫院外觀乾淨一些。
雖然到處散落著燈管碎片、摺疊椅以及醫療器材,牆壁和地板上倒是沒發現任何塗鴉,不像其他知名靈異景點。
反過來說,這點也帶出這家醫院『仍在營運』的詭異感。
還有一點,不知何處發出的聲音。雖然微弱卻聽得很清楚。
K默不作聲,但他應該注意到了。『嘰……嘰……』像是金屬互相碰撞的聲響。
我們倆可能都想把它當作風吹聲吧,或者只是假裝沒聽到。
聲音從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頭傳來。不過K似乎想先在一樓繞一圈。
我們按照一樓房間的順序,察看手術室、X光室及診療室等地方。
每個房間都令人印象深刻,特別是手術室那張綠色手術台,幾乎跟砧板一樣。
仔細想想也沒錯,手術台是用來料理人的砧板。台緣還留有血跡般的汚漬。
我們大略巡視過一樓。
所有房間門鎖都被破壞掉,只有最深處的太平間上了鎖無法進入。
回到大廳後接著朝二樓樓梯走去。
這時K小小聲的低語。
「真正的重點在二樓病房。」
至今為止都只是前菜而已嗎?
我們爬上二樓。
……嘰、嘰、嘰……
有聲音。比在一樓聽到得更加清楚。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出現的聲音是啥啊?」我自言自語道。
K「……有謠言說這裡會出現輪椅幽靈。」
我們沒來由地一直壓低音量交談。而且聲音都在抖。
K竟然也會害怕,這發現讓我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已經習慣了咧。
搞不好這人意外的不可靠啊。啊啊、原來喔、所以才來邀我的吧。因為S不會陪他。
K在我心中的評價逐漸下降,像是為了阻止負評一樣,K慢慢朝聲音來源走去,我則跟在後頭。
聲音似乎來自『202號房』內部。門外還留有病人名牌。
井出……高橋……仲瀨川……有一格空著。這裡應該是四人病房。
嘰、嘰……嘰、嘰。
有聲音。而且正在響。就在門後。
這時,站在門前的K沒來由的「……哇哈哈哈」發出不自然笑聲。
我都已經做好他被附身的心理準備,才知道他只是緊張到笑出來。
「……你覺得要敲門嗎?」
「應該不用……」
「O-K-」
K伸手抓住門把,悄悄地打開。
手電筒發出的兩束光線一齊照進病房。
裡頭擺放著四張病床,上面放有床墊、床單及枕頭。
開門剎那有陣微風輕撫過臉頰。
定睛一看,風通過破裂的窗戶吹進病房裡,導致從天花板脫落一半的日光燈罩不停搖晃,撞擊到床邊那根自地上延伸到天花板的鐵管,製造出清脆金屬音。
這就是聲音來源嗎?
呼,耳邊傳來K鬆了口氣的吐息聲,想必K也有聽到我發出相同的聲音吧。
我們走到病房內,透過窗戶能看見S的車停在大門外頭。
靠近窗戶的床架已然生鏽,床單也變成黑色。
地板和天花板有幾處正在剝落,雖然沒看過其他病房,但或許是窗戶玻璃破裂的關係,才讓人覺得這裡格外殘破不堪。
究竟有多少人躺在這四張病床嚥下最後一口氣呢?
K似乎已經繞完房內一圈,正打算出去。
我跟著走向門口,倏地停下了腳步。剛才那瞬間,手電筒的光線好像照到了什麼。
由入口往內看的右邊病床。我再度將手電筒照向那個方向。
床舖上、靠牆側、枕頭旁邊有東西。以白色為基底的病房內,它的顏色顯得格外刺眼。
我靠近病床將它拾起。
是摺紙。勉強能看出原來應為藍色及黑色。
摺的並非紙鶴,而是武士侍從*,並且袴下還露出了雙腳。整體由兩張摺紙組合而成。
*原文為やっこさん,是日本常見摺紙,外表看上去只有衣褲沒有手腳。
身體為藍色,袴則是黑色。
應該是某個人摺給病患的吧。
我倒抽了口氣。
光線照到摺紙上的瞬間,我發覺了某件事。
袴其實是黃色,並非黑色。只是黃色摺紙上寫滿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所以看上去近乎黑色。
『腳』
文字用平假名寫成。
明明無視就好了,我手中卻接著打開袴。
果然,這張紙正反兩面都寫滿了『腳』。字體大小和書寫方向雜亂無章。
仔細一看,床下還有數個相同的摺紙,捲起的被單裡也有,枕頭下方也是。
窗戶裂縫裡又吹來陣陣涼風。
嘎吱……嘰嘰……嘎吱……
掉落一半的日光燈罩晃動著,和鐵管碰撞出聲。
不對。聲音不對。
我聽到的不是那種聲音。
追根究柢起來,房門關著的情況下,如此細微的風製造出的聲音是不可能傳到一樓的。
嘰……嘰、嘰。
聲音從我背後傳來。非常清晰。有什麼東西正逐漸接近我。不是K。他已經走出病房了。
心臟激烈跳動著。連呼吸都做不到。我無法回頭。
嘰……
聲音停了。
但上衣下擺卻被人輕輕抓住。這高度感覺就像被小孩子抓著。
我的意識已經到達崩潰邊緣,就算立刻昏倒也不奇怪。
此時,一束光線從敞開的房門外射進。
「嗚喔喔!?」
有人正在鬼叫。不是哀嚎而是鬼叫。K回來了。他一定看到我背後的東西了。
多虧他的鬼叫,我終於取回了身體控制權。
立刻朝門拔腿狂奔,一心一意只想逃離病房。
就算撞到K的肩膀也顧不得了,只丟下一句「拍謝」,繼續衝往通向一樓大廳的階梯。
K也在我後頭追了上來。
我們飛奔進櫃台,從來時的窗戶離開。
但現在放心還太早,我和K用跑百米的速度攀上大門跳到另一頭。
最後打開車門滑壘進去。我這時才終於安心的大口呼吸。
S用又驚又疑的眼神打量浩劫歸來的我們。
光調節呼吸就用掉我所有精力。
K則滿頭大汗不斷重覆「啊-太夭壽了、那東西太夭壽了。」
我整個癱在椅子上。好可怕。可是得救了。
全身氣力盡失。
假如是恐怖電影,這瞬間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嘎吱……嘎吱……
這聲音叫人寒毛直豎。我反射性跳了起來。
有人正敲著車子。
就在我坐的副駕駛座窗外。我朝外看去。
白皙的手正敲著玻璃下緣。
「哇阿S快開車!」
K在後頭大叫。他似乎也看到了。
旁邊兩人跟瘋子一樣的情況下,S雖然一臉莫名還是沒多說什麼跟著發動引擎。
假如是恐怖電影,這時車子一定發不動。幸好沒發生這種劇情。
為了掉頭必須先往後倒車。
看見了。
是輪椅。還有操縱輪椅、纖細又白皙的雙手。
我看到的只有這些。之後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也不知道輪椅主人是誰。
唯一能確定的是那傢伙並非活人。
「可惡啊!竟然追到醫院外面……你這傢伙……這是犯規吧!」
K對著輪椅怒吼,對方像是為了回應他一樣,輪椅開始朝我們滑行。
「S再開快一點啊!」
車子當下的時速為四十公里,沒想到輪椅竟跟了上來。
腦袋不知因為太過恐懼、或單純只是混亂,這種情況下我竟然還在想那輪椅可能裝了渦輪吧。
「輪椅就算有輪子也快不過車子啦!」
看來K的想法跟我一致。
就在他轉向後方吐槽的瞬間,我們所乘的車子伴隨剎車聲戛然而止。
這剎車來的太過突然,面朝後方的K受到慣性力影響,後腦勺狠狠撞上車椅。
還好我本來就有習慣繫安全帶。
車子停了。停下來的話就會被追上。
「S……呃、S君?」
我手足無措看向S,他微微揚起頭、哈啊、深嘆了一口氣。可能是在打哈欠。
「……我個人是看不到啦。還有跟過來嗎?那傢伙。」
我轉向後面,還在。大約距離十公尺。絕對沒錯。祂正朝著車子前進。我瘋狂點頭。
「嗯哼……我知道了。」
S轉頭朝後座說道「你們兩個、接下來三十秒都給我看著前面,只准看擋風玻璃,不准轉移視線。做好看向別處就準備等死的覺悟。」
K兩眼無神看著S,似乎還沒從後腦勺受到的衝擊中回神過來。
我則一頭霧水轉向後面,滿心想確認輪椅有沒有跟過來。
刺耳的摩擦聲劃破空氣。
車子猛然加速,我像是被人碰撞到似的、整個身體倒回椅子上。
我嚇了一跳把視線移到前方。S已將油門踩到底了。
儀錶板。
這台應該是手排車,但卻絲毫不受任何影響,時速眨眼間就飆破了一百公里。
眼前景色已轉化為流線不斷飛向後方。
這裡不是高速公路,只是一般道路。車道稱不上寬廣,而且還有彎道。
對向車道的駕駛張大嘴巴、瞬間消失在眼前。
每次轉彎都感覺得到輪胎打滑。是叫飄移來著嗎?這不科學啊。
逐漸遠去的喇叭聲。直線。120公里。S字飄移。啊、會死。
我只敢看著前面。全身僵硬、絕不轉移視線。
實際上時速飆破100公里的過程大約只有十來秒,對當時的我來說,這十幾秒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分鐘,甚至三分鐘。
車子開始減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停靠在路肩。
「……機車和汽車感覺果然還是不一樣啊。」
S的語氣仿佛只是在發表今天的報紙讀後心得。
我嘴巴不停一開一合,跟條金魚沒兩樣。
S指向後方「看看後面吧。」
這才發現自己早就忘記輪椅幽靈這回事了。
看向S手指的方向,到處都沒見到輪椅的蹤影。
沒繫安全帶的K在後座栽了個四腳朝天、昏死過去。
「怎樣,還有跟來嗎?」
我轉回身面向S,遲緩的搖了搖頭。
「……恐怖這種感情,有時會讓人看到多餘的東西。簡單來說,夜晚的醫院所帶來的恐懼感使你們產生了幻覺。」
S淡然說道。
怎麼可能有這種蠢事。幻覺、那個只是幻覺?拉住我衣服下擺、還追上車子的那個東西。
「經常聽到用驚人速度追上車子的幽靈這種怪談吧。比起將它解釋為幽靈具有超人般的體能,不如說是大腦自行產生的幻覺還比較說的過去吧。這和電影裡常出現那東西離臉只有三公分的橋段是同樣道理。逃到天涯海角祂一樣會追上你。」
「……那為什麼現在」
「嗯?為什麼沒追過來嗎?」
我點頭。
「呵呵。」S臉上浮現一絲笑容。
「很可怕吧?剛才那段路。」
S指的是剛才那段公路暴走。我誠懇地點了好幾下頭。
「因為這段路程蓋過幽靈的恐怖感,所以大腦中的幽靈就消失啦。」
「蓋、蓋過?」
「假如你被腦袋有洞的強盜拿槍指著,同時間又看到他背後的幽靈,你比較怕哪一個?大腦沒辦法同時處理這麼多感情,因為人類的腦袋是廢物啊。」
S邊說邊瞄了後座的K一眼,仔細一看,K嘴邊正在冒泡。
「好啦內幕就講到這裡,回家囉。」
「不用把K叫醒嗎?」
「讓他睡吧。這樣也比較清靜。」
於是我們再度啟程。車子發動時心跳不自覺開始加快,不過這次車速很一般,說是這麼說還是比法定速限高出一點啦。
我事後才得知,當時S考到駕照也不過才兩個月。
S就是這樣的人。在我第一次遇見他的那天所得知的事實。
「……S君真的不相信有幽靈呢。」
回家路上。我小聲碎念著。
「叫我S就好。沒錯,就算有也沒差……但現在還沒有任何因素能讓我相信。」
這句話讓我心中啊咧?了一聲。聽上去有些奇怪。
「……那為什麼你今天要跟著過來咧?有啥好處嗎?」
S瞥了我一眼又立刻將視線移回前方,他單手掩住嘴,含糊不清的說道。
「K那傢伙沒車啊,剛好我又喜歡開車。單純只是這樣。」
「……嗯哼。」
我突然想起和K在學校前等S時聊到的事。
那時K是怎麼說來著?想不起來。不過算了。
啪嚓、耳邊突然傳來些微聲響。好像踩到什麼了。
低頭一看,原來是在醫院發現的武士侍從。
似乎我在逃跑時還一直緊握在手上,兩張摺紙皺成一團。
我撿起摺紙觀察。
寫有無數『腳』的袴。還有侍從的身體。不知為何,我的恐懼已經消退了。
試著攤開藍色摺紙。
裡面的白紙也寫了東西。不過只有一行小小的字。
『拜託了。』
這行字映入眼簾瞬間,我心中某些東西連結了起來。
『腳』……『眾多的侍從』……『追趕的輪椅』……『拜託了』
「原來。因為紙鶴沒有腳啊……」
S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喃喃自語。
我將這兩張摺紙的皺摺撫平、摺成正方形放進錢包內。
個人情感告訴我剛才S的理論是正確的。
幽靈只是人類腦中創造出的幻覺,實際上並不存在。
但是,那當下所感受到的氣息、聲音、衣服被拉扯的感覺,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這些當成幻覺。
又或許武士侍從的摺紙代表著希望盡早醫治好雙腳。
我不知道。不過就這樣也不錯吧。
順帶一提,那兩張摺紙現在還待在錢包裡,就像我的御守一樣,不過我想著總有一天要還回去那間醫院。
只不過,下次一定會挑白天去。
我已經受夠車逐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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