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習慣遺忘
『如果我消失了,應該很快就會被遺忘了吧。』
『那就在我習慣沒有妳之前,滾回來。』
少女和少年親暱地走在一塊兒,隨意地談天、隨意地笑鬧,彷彿毫無隔閡。他們看起來好甜蜜,任誰都覺得這對情侶一定能天長地久。
女孩望著前方熟悉的身影,面對曾無話不談的友人,此刻卻不敢上前打擾了那份只屬於他們的幸福。
時間會改變一切,哪怕曾經的交情多深厚也是如此。女孩以為,對方對待所有人都是同樣的,但她錯了。她第一次看到了那抹毫無憂慮、輕鬆且真摯的笑容,卻並不是因她而笑。
說到底,只是因為她不是最特別的那個人。
『離開?妳要去哪?』
記憶中,曾有個聲音如此問道。
『擔心我嗎?』女孩眨了眨眼,有些調皮地笑問。
『不說就算了。』對方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女孩歎了口氣,無奈地回答:『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但不是現在。』
『啊?』那人皺眉:『要說話就一次說完。』
女孩卻答非所問:『--吶,問個問題。假如我哪天突然消失的話呢?』
『嗯……我應該會忘了妳吧。』
『欸?』女孩的心猛然刺痛了一下。她鼓起腮幫子,假裝玩笑似地抗議:『好過份!多少挽留一下嘛!』
『不要,感覺好麻煩。』
『怎麼這樣……』
『那妳就不要消失啊。』
女孩忽然沉默了片刻,道:『……因為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那,二十一天。』
『啊?』女孩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行為心理學顯示,養成一個習慣至少需要二十一天。所以在我習慣沒有妳之前,滾回來。』
她是回來了。可是卻沒有人等她回來。
女孩好想問,如果她回來後,已經沒有人需要她了呢?
『--那是妳的事,是妳自己選擇的。』
她閉上眼,或許是她想太多吧,彷彿聽到了回答。
或許這一次,是該真正離開了吧。
『我想暫時離開一陣子。』
我想暫時逃避一陣子。
不想再去想那些,會令人心痛、心煩的事。
『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但最遠的地方,是在意的人不在身邊呀……
離開說得容易,卻僅是行為上的離開;心卻仍留在原處,走不了。
「我……也想習慣遺忘。」
但,真的好難。
一個習慣需要二十一天。
離開後的第二十天,她回來了。
但女孩忘了,對方並沒有義務等待她。
二十一天效應,那又怎樣?
淡忘了、不愛了,都只是一個心態、一個想法,轉眼間的事而已。
為一個懦弱的人停下腳步、放棄垂手可得的幸福,那也要對方有值得的價值。
連面對的勇氣都不敢,又何來的天長地久?
「--活該被遺忘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