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羅傑哥哥在小屋裡歇息,我們循著花香這個唯一的線索,來到村外郊區。
在這放眼望過去,滿山滿谷盛開的妖豔花朵,想從中尋找某種花的香氣,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而且許多花都長得那般高大,光是想湊近花朵吸一口氣,都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辦到。
各種不同的香味混雜在空氣中瀰漫,我聞久了都有點頭暈。
早上的時候,谷地是相當安全的,只要陽光還未落下,居住在此地的妖精都是和善的,就連蘭登哥哥所說的一些狂暴動物,在日光充足的時候,也只是些躲在草叢裡偷窺的害羞小動物罷了。
因為只有鴞王子能分辨花香中的毒,所以我們大家分散開來,各處去尋找不同的花朵給鴞王子,好讓他一一確認。
「怎麼樣、是這個嗎?」
我歷盡千辛萬苦才爬上高處,摘了足足有雙手張開那樣大的紫色花給搬回來,放在鴞王子面前,已經滿身大汗。
鴞王子湊近紫花,試探性地吸了口氣,抱歉似地望著我搖搖頭,「不,不是這個。」
「那這個呢?」蜜兒捧著好幾種不同顏色的花兒,一股腦兒地將花兒塞進鴞王子的懷中,充滿期盼地問。
「我看看……」鴞王子說。
在鴞王子確認花兒的時候,蜜兒靦腆地站在一旁,害羞地偷偷近距離欣賞鴞王子的五官以及表情變化,然後害羞地笑著。
完全忘記我的存在。
這兩個人還真是越看越登對,郎才女貌這句話可是非常貼切,我望著蜜兒充滿幸福微笑的側臉,也不自覺地羨慕起來。
我也好想要有喜歡的人……
這樣想著,心底有個人的身影浮現。
「嗯……這白色的花味道有點相似,但並沒有毒性……」鴞王子的話打斷我的少女情懷,他搖搖頭,這次似乎也落空了。
「這樣啊……」蜜兒失望地垂下頭,又拍拍臉頰打起精神來,「沒關係,這次一定會找到的!」說完,快步衝了出去。
但太過匆忙,沒幾步就被小石頭絆倒,她尷尬地傻笑著,似乎是想告訴我們她沒事那樣揮揮手,接著爬起來,匆匆忙忙地跑開,臉頰卻紅一半。
「那我也去找。」我說。
鴞王子點頭微笑,卻又打個呵欠,「麻煩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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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大家仍在努力尋找產生毒素的花兒。
不過整片谷地的花幾乎都採過一遍,也讓鴞王子確認過,並沒有找到所謂可能散播有毒花香的花,我也不禁懷疑鴞王子提出的辦法可能是錯誤的,實在累壞了。
時間就在我們忙碌中,一分一秒地快速溜走。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轉為昏黃。
因為花兒被我們大肆搜刮,整片谷地變得幾乎只剩綠色迎接斜陽。
不久,大家又送來一批花,因為實在太多種,其實有不少都已經被確認過了,只是大家累得忘記到底採過那些花,只知道看到可疑的花就要摘回來就對了。
抱著最後的希望,我們大家圍在鴞王子身邊,看著他謹慎地一朵朵確認花香,我心臟怦怦跳著,多希望這次努力能有回票。
鴞王子搖搖頭,「不是……」
「天啊……」努力了整天,我累得雙腿都快要站不穩了,得到這種無奈的結果,禁不起打擊,疲憊地跌坐在柔軟的草地上。
大家也嘆氣,覺得失望不已。
「會不會不是花的味道……」
「有沒有可能是水有毒?大家都喝從高處墜下來的天然泉水……」
因為花朵都已經確認過了,應該都是安全的,大家開始猜想其他的可能性,把可疑的目標轉向自村頂上的大石自然流下的天然泉水,也許才是讓村人變得古怪的原因。
討論著,自然光逐漸變得昏暗,太陽又要下山了。
「唔……」鴞王子掩著鼻子,又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味道……好近……在附近……」痛苦地倒了下來,手腳發冷,四肢末端直打顫著,嘴唇發白。
「鴞王子殿下!」「鴞先生!」
我們驚呼一聲,趕緊上前去關心。
「先把他送回去休息吧!」
「嗯!」
看樣子今天只能暫時撤退,先把鴞王子給帶回去再說。
就在大家手忙腳亂的攙扶鴞王子站起身,我察覺有股奇異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等等,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大家停下腳步,跟著動動鼻子。
「好甜好膩的味道……很噁心。」嗅著嗅著,越來越不舒服的我不禁捏緊鼻子,「比剛煮好的果醬還要甜!」
腦袋,變得有點昏沉沉的。
朦朧中,好像有人一直在說「過來……過來……」
「這香味有毒、別吸進去!」
弗利茲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裡,差點就被迷惑的我驚醒過來,急忙用衣袖摀住口鼻,好減少吸進去的毒素,其他人也照做。
而此時,昏黃的天色幾乎只剩下一抹光,點綴在遙遠的山巒邊,隨著天色越暗,這種香味就更加濃烈,簡直就像在鼻腔直接抹上了好幾罐的刺鼻香水,我的眼睛都被刺激出淚來。
還沒適應過來,我感覺周遭的土壤隱隱震動著。
「地面!」我驚呼。
「大家小心!」蘭登哥哥大喊。
我能清楚感到空氣顫抖著,而腳下土地深處彷彿有東西在翻攪般抖動,有黑色的東西掙扎著想鑽出土面地劇烈鼓動著,沒多久,一根根綠色的植物梗狠狠地穿破土表層,嚇得我們驚叫著連忙避開。
這些詭異的植物藉著月光,在我們眼前無限制地瘋狂抽長。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被一棵棵剛從土底冒出來的巨大草本植物給包圍。
「天、天啊……」我掩不住震驚地摀著嘴巴,抬頭望著這些可怕的植物。
其他人也看傻了。
這種植物乍看下很像蒲公英,但是體積可是大到嚇死人,而且每一叢草間,就會抽出幾根垂著花苞的花梗,當它們在滋養的月光下綻放的時候,張開的不是花,而是一張張血糊糊、長著利牙的大嘴!
從大開的嘴裡,隱約瀰漫出淡紫色的氣體,我認出那甜膩的味道。
──這植物就是妖異花香的來源!
「各位、快離開這裡!」我大叫。
「快走!」弗利茲拔劍。
這些花兒似乎專注散發那怪異的香味,並沒有注意我們穿梭在其中,大家手忙腳亂地衝出花叢的包圍,直到它們遠到應該傷不了我們的距離時,這才終於停下腳步。
我們臉色慘白地回頭望那巨大植物。
它們扭動著粗壯的枝梗,彷彿在水中隨水流擺動的海葵那樣開張著大嘴,在一片深藍色暈染而過的天空之中,這詭譎的黑色影子在我腦海裡,彷彿夢靨般揮之不去。
這到底是啥鬼東西啊!
「就、就是有毒的花嗎……太大了吧?」蜜兒似乎不敢相信嬌嫩嫩的花居然會變成這副恐怖的模樣,「原來藏在土裡,難怪找不到……好可怕了……」急忙看了一眼確定鴞王子的狀態是否安好。
「那些花根部似乎不能移動……不要進入範圍內不會有危險。」弗利茲緊握著劍,「還是快點撤退吧,準備火燒了這些妖花。」
「嗯!」我迫不及待能快點離開這裡,倉促點頭。
就在我們大家急忙打算離開,我卻聽見遠處傳來許多窸窣的散漫腳步聲。
「有人?」蘭登哥哥也注意到了。
大家困惑回頭。
因為自然光源已經幾乎消失,但我仍能能藉由殘光隱約看見草叢不遠處,有許多人的身影恍恍惚惚地搖晃著,緩慢地朝著這方向走近。
「那是……村人們?」我不確定地說,「看不太清楚……」
『大眼燈籠!』
聽我這麼說,蜜兒貼心地召喚出環繞的光源,「這樣應該可以吧?」
「謝謝。」我倉促道謝,「去前方看看吧!」
「嗯。」我們快步走了過去,
走近些,我們發現這些人確實都是住在村莊裡的難民。他們兩隻手臂無力地隨著拖緩的腳步左搖右晃,雙眼無神,駝著背,那恍惚的模樣,彷彿受到某物吸引而毫無意識地走過去。
他們連看都沒看一眼地掠過我們繼續向前走,反倒是我們得讓開路來給他們走,否則他們似乎會直接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