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TS】老爹&魯吉賀文-第一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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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茶，好嗎？」
米德加爾特的某一天早晨，窗子透進的日光似乎比前些日子還要更強些，光線照落在男人的漆黑風衣上，映出了像是麥芽糖的顏色。「嗯？……嗯。」
「抱歉了啊，讓你淌這灘渾水。」語嘆，近三坪大小的廚房內，另一個男人顫起了梳得十分整齊的毛絨耳朵，橙黃相間的鬃毛帶著豔麗色澤，垂了又落、落了又垂，那不上不下的複雜情緒全顯在了上面。
上次在阿瑟斯種出毒花的事，雷爾文嘴上不說，但整個心裡卻早已被牽掛住了。他知道，自己總是莽撞、總是把事情落到一踏塗地的境界，最後總是得讓個誰替他圓場，說他是個到位的拖油瓶，大概不會有人反駁。
而幫他最多次的，無疑是眼前這位總是著上一身漆黑風衣的殭屍魯吉。
在陌生酒館面對一大群陌生人時、第一次學游泳怕得要死時、差點被毒花毒死的那一次，每一次的每一次…
「不用在意。」輕聲答道，既如以往的淡然，坐在餐椅上的魯吉將視線停在了房間左側的老大鐘。鐘擺跳盪，滴答作響，除了那鐘擺的聲音外，似乎再沒有其他聲響。
雷爾文不瞭解魯吉，對於他的寡言，雷爾文雖是困惑，卻也不抱持懷疑；對於他那些無法在當下察覺的溫柔，當下雖是高興，不過當雷爾文更加深入地去剖析時，卻只看得見綁得死緊的結。
雷爾文，猜不透他。
「魯吉，你是第一個踏進這個家的客人喔！」響亮一聲，打破了沉默，虎牙被簾上的餘光照得發亮，從調理台中抽出身的雷爾文綻起了笑容，在木桌放上一杯剛泡好、正冒著輕煙的熱紅茶，陶瓷杯身是一概的白，不見任何裝飾或花紋，剛買下一間公寓套房的貓型獸人，似乎還沒有足夠的錢為家裡添上一些較為豪華的裝具。
雷爾文認為這算是人生一站重大的轉戾點，他以搬進米德加爾特後打著零工、省吃儉用賺來的薪水，為自己買了一間還算過得去的居所。
「是嗎。」一如往常的回答。魯吉對雷爾文並不冷淡，卻又讓雷爾文無法從他近乎毫無起伏的語氣中感受到一點情緒，他的一笑、一怒、一愁，在雷爾文面前是來得如此迅速，難以看清。
「咕……嗯，嗯，是啊。」貼上鐵板，雷爾文歛下了眼，原先於語氣中盡現的興奮全失，雖然在心底很想鬧脾氣，但雷爾文自心底覺得魯吉一定不會管他，便也暗自作罷。
「謝謝，我不客氣了。」一答，魯吉握起了瓷杯左方的柄，略窄的杯柄把魯吉的手指擠得微紅，但他似乎感覺不到般，只是緩緩移動著視線，打量新居的室內裝潢。
下一秒，當杯身倚上魯吉的嘴前，滾燙紅茶虞時溢出了些，撒在了魯吉的手上，「啊！抱歉，裝得有點太滿…」
「沒關係。」魯吉一應後便喝起了紅茶，從雷爾文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來，他十分希望魯吉能再和他說說什麼，說一些自己的事，或是向雷爾文問問令自己感到好奇的事。但，在他閃動起眼眸的深切殷望下，得到的都是魯吉一直以來掛在他面前的沉默。
「吶，魯吉，能夠和我說說你以前的生活嗎？」、「說點什麼啊，笨木頭。」這些想法，雷爾文也不是沒有過，但他認為自己絕不會有問出口的機會。思考之餘，他又時不時地認為，因為一個不愛說話的木頭人而在心中默默吟詠好幾首長詩的行為很蠢。
總結來說，不認輸、愛逞強又拉不下臉的雷爾文，在內心擅自胡亂猜測的結果，換來的是徹夜的難眠。
「雷爾文，你有什麼煩心事嗎？」
抬起了頭，因為魯吉對自己提出疑問而略感震驚的雷爾文，對視而上的是魯吉較平常還要溫暖一點的視線，應該說，心思細膩的他，能從他眼眸裡偶時透出的一點柔光中，感受到那一點、一滴，正溢出的情感。
也許，他真的是個很會擔心的人吧。
眼神於三秒的直楞後不再相視，飄移而過的湛藍眼眸閃爍不定，雷爾文嚥了口氣，答了那確實是也確實不是的答案，「沒，沒什麼要緊的。」語畢，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此時的他，很想再和魯吉說說話，對著那總是待溫柔如理所當然的父親迥然不同，卻也總是照顧著自己的魯吉聊上一整天。但他全然不瞭解這個人，這位對他來說如謎一般的好好僵屍。
想著想著，雷爾文的意識竟飄去了半晌，只見一隻大貓兒晃起兩球虎斑毛絨，上下盪著頭，一睜一睜的眼讓他看起來十分狼狽。
稍早，雷爾文便在魯吉到訪之前把客運公司送來的家具全部拆封就置，雖然從小在山野裡跑跳過活的雷爾文有一副耐操的結實身體，但在失眠和短時間的體能爆發下，卻也難敵疲意。
「雷爾文？你－」
「嗚…？嗚……嗯……」嗚吟兩聲，一俯，雷爾文便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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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文)
揉了揉睡矇的眼，張望起四周，身下是被騰亂的絨被，窗外透入的陽光是蛋黃色的，似乎已經到黃昏時分了。
想也不想地爬起了身，我伸出手撓了撓襯衫衣下悶得太熱而癢起來的腹部，這是住進了只有自己的新家的好處之一，再怎麼樣的頹廢樣子都不會被誰給看到。
「……魯吉呢？」走出臥室，逕自喃出了聲後，我一邊往客廳的方向前進，一邊覺得自己每次睡著後都會把事情忘記個大半的行為很不可取，卻又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改掉。
到了客廳，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蕩，見狀而安下心來的我，打了個不經意的哈欠，接著，目光便被桌上一張有些皺摺的紙條給吸引住了，「……嗯？」我走上前，抹上有些卡手、像是剛被水沾過一般的木質桌面，拿起了那張紙條。
察覺異樣之時，我又發現了自醒來之後便一直瀰漫在鼻間的紅茶香味，是從自己的髮間處傳來的。原來自己在剛睡醒的時候，連嗅覺也遲鈍的可以。
「 新家很漂亮，感謝招待。
不要太勉強自己，如果身體不行的話，
明天的任務，就休息吧，蕊那邊沒問題的。
魯吉 上」
閱完紙條，除了那難以解釋的情緒和緩慢上揚的嘴角外，我無法敘述現在的心情，這內容確實乏味到不能再平凡的程度，但，硬要說………
「噗嗤…」徜徉鳥兒自電線杆上翱翔而去，在夕陽緩緩垂落於際線之刻，我笑出了聲。
而這一聲，是笑著自己的。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啊，那個人…那個總是這樣的人。
要是哪一天，能見到不一樣的他，不同於那寡言、不同於那總是潛伏著的溫柔，也許，那時的自己，也已經多多少少有什麼不同了吧。
「…先把頭髮上的紅茶沖掉吧。」一邊心想，我一邊解開了襯衫上的鈕釦，這也是住進了只有自己的新家的好處之一。不用在乎誰的眼光、不用在乎誰的錯或誰的對、不用在乎失去了什麼或又得到了什麼。只要，讓自己沉浸於這一刻的自由自在。
看著立鏡前赤裸上身的自己，映於眼中的景象似乎也模糊了起來...那個男人有著和我相同的虎斑耳朵，瞳孔像是融化的銀，蔓延於身體的是大小不一的瘡疤，那是我沒有的。
我總是，能從他那裡看到最燦爛的笑容。
能夠站在這裡...能夠為自己買個像樣的容身之處，呼吸著，證明自己正站在這裡的空氣......
這些，都是你們給我的。
毒花的那一次…還沒有向魯吉好好道謝呢。
這是現在的我，能夠做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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