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一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破碎發霉的天花板。
鼻尖充斥著的是腐敗潮濕的臭味,儘管我已習慣,但這臭味依舊如同全新的每一天一般,提醒著我它的存在。
噁心的令人不舒服。
「醒了?」
一溫柔的溫暖的手輕輕拂過我的額頭,這聲音是從我身旁傳來的,溫柔溫暖的女聲,是媽媽的。
「早安,媽媽。」
我從床上坐起身眨眨眼,望著身旁的女人微笑著,只要看著她在身旁,再苦都無所謂。
床板在我起身時發出嘎茲嘎茲的尖叫聲,快壞了吧…….我想。
媽媽微笑著摸摸我的頭,向我道聲早後要我去漱洗一番,到樓上吃早餐,就先離開了。
啊……
溫暖的日常,不溫暖的環境。
昏暗幾乎無光的空間,讓我根本無法確定現在究竟是早上還是夜晚。
當媽媽離開後的空間,僅剩下天花板滲水的滴水聲。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規律的好似節拍器……不,向老舊的時鐘。
滴滴答答。
不遠處媽媽的聲音又傳來了,在我發呆傾聽這規律的滴水聲時。
「我來了,媽。」
我輕輕呢喃著回應,但卻沒乖乖的先去漱洗,而是直接穿過生鏽的鐵欄杆上樓了。
因為洗不洗並不重要,在這汙濁的環境。
答答。
我踏過樓梯上的積水,黑灰色的水濺起,如同屍水一般惡臭令客充斥我的鼻腔。
真的,噁心的令人不舒服。
我皺起嫌惡的眉頭,快步往樓上走去。
「怪物!束手就擒吧!」
男人的聲音從大聲公內放大,穿著肅殺的盔甲的人們如同天羅地網一般包圍著整個樓上……一片草皮懸崖。
「甚麼……?」
踏上樓的瞬間,炙熱的陽光刺得我難以睜開眼,我伸手遮住我的眼睛瞇眼望著四周……
「碰!」
咦?
我剛想遮陽的首如同破布娃娃一般掉落在不遠處。
痛……
好痛…….
人聲沸騰起來,我卻無法專注於四周,刺眼的陽光讓我看不清楚,我只聞到濃濃的硝煙味。
「碰碰碰碰碰碰!」
連續的槍聲響起,子彈如雨,立刻掀起一片塵埃硝煙。
「叔叔,會痛的喔……」
「什、啊──」
有種吃飽的感覺,我甩開手上的東西,伸出我的嘴。
若我是棵大樹,那我的嘴就是我的枝與葉。
「早安,叔叔們。」
我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容,眨著眼望著、笑著。
早安,早餐。
「啊啊啊啊啊──」
「開火開火!殺了她!」
「不、啊啊啊啊啊啊──」
………
…………
………………
「我吃飽了。」
我意思意思的擦了擦我臉上的嘴,回望著我的『家』。
曾經輝煌的令人厭惡,在豔陽之下四射出閃樣的光芒,破敗的純白建築,在槍林彈雨之下依舊雄偉的豎立著。
儘管它好似被誰狠狠揍了一拳,依舊輝煌著。
「吉兒。」
媽媽從家裡走出來,走到我身邊輕輕擁著我。
啊……
曾幾何時,我已經比媽媽高了呢?
也許也比姊姊還高了。
「媽媽,吉兒會痛呢……原來會痛啊……」
我窩在已經不如以往寬大的懷抱裡頭微笑著說著,伸出剛才被打斷的手,早在下一瞬間就長回來了。
「是嘛?媽媽也會痛喔。」
媽媽溫柔的摸摸我那一頭總是不整齊的亂髮,這讓我更開心了。
「是嘛?」
我微笑著歪著頭。
媽媽騙人呢~
「碰!」
巨大的槍響伴隨著劇痛。
我喊叫不出聲,因為我的頭被打爆了。
好痛。
好痛啊,葛格。
「啊啊啊啊啊啊──」
幾秒後。
我望著一名男人的乾屍,被我的嘴巴們強硬的定在樹上。
驚恐的張大嘴著的乾屍,相當沒創意呢……
大家臉上都是如此。
好無聊。
「媽媽,下次不能騙人喔。」
媽媽依然懷抱著我,我回過頭望去…….
啊……
媽媽的頭被炸掉了呢……
「說謊是不好的喔,媽媽。」
我再度微笑著回身抱緊媽媽,似乎是該回家了呢~
「唔哇!」
「碰!」
「唔……」
小吉兒在深夜突然從夢中驚醒,反射性得嚇醒彈跳著,像顆球一般掉落到地上滾了滾。
她搔搔頭,還有些意識不清的左看右看著。
「葛格?」
她歪著頭看著床上,卻突然想起今天晚上她沒去跟葛格們擠,她在自己房間。
床上是亨伯利姊姊買給她的小白熊熊與小黑熊熊布偶,小白熊熊還很無辜地跟著小吉兒一起滾到地上了。
「唔…...」
小吉兒爬起來,撿起她的熊熊抱在懷裡,望著窗外看向深夜的阿斯嘉特。
很真實詭異的夢,讓她害怕。
夢中,媽媽的臉看不清,是她忘了嘛?還是根本從未看清過?
手臂被槍打斷的感覺似乎還刻在她的體內,被人打爆頭的劇痛感如同烙印一般鑲在她的神經裡。
那陰冷潮濕腐敗的惡臭好似真實地充斥在她鼻息間,如同清醒前那塵埃硝煙的味道一般。
噁心的令人不舒服。
滴答、滴答。
是時鐘的聲響,小吉兒轉過頭看著掛在她房間的小掛鐘。
現在是凌晨4點呢……
接近黎明的阿斯嘉特沉寂了不少,夜行生物們在月色下本就優雅安靜。
「好痛……」
小吉兒那雙天真的金色大眼裡盈滿淚水。
好痛。
好痛啊……
她突然伸出口器,翻開她的小櫃子,拿出尼爾葛格送給她的匕首,用口器捲著握著。
吉兒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同時握緊著的匕首尖端朝下一鬆……
咚!
銳利的匕首直接貫穿了吉兒的手掌心,被施予特殊魔法的匕首完全沒被腐蝕的插進安夏家的木質地板裡頭。
「不會痛呢……」
小吉兒歪了歪頭,望著自己本來破了個洞的手掌心,在不過幾秒之間癒合。
不夠嘛?
一奇異的想法鑽入吉兒的腦中,而她也真的打算實行了。
口器再度捲起匕首,輕鬆的拔起,靈活的轉了轉。
刷!
乾淨俐落的一刀劃過。
啪!
吉兒將自己整個右手掌砍斷,斷落的右掌直直落地,在這寂靜的夜裡發出聲響。
「……不會痛啊……吉兒不會痛……」
那雙平日天真的金眼閃著困惑,看著手掌重新長回來,斷落處也給她自己吸回來了。
她望著那隻與過去無差別的手掌,陷入沉思。
那個夢。
究竟只是個夢,還是不是個夢?
裡頭的實驗室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但持槍的黑衣人們卻一如往常。
怪物。
那是她過往的名字,儘管她現在應然覺得很適合。
「葛格會生氣吧……姊姊也會……」
吉兒收起匕首苦笑著說著,接著看了看窗外,肚子有些餓了……
一隻雪白的貓頭鷹悄悄的從商業區的某棟屋子中拍翅離去。
夜晚最寂靜的生物,拍動著她雪白的羽翅於月色下無聲的飛行著,不想打破這夜晚美麗的寂靜。
晚安,葛格、姊姊。
晚安,愛麗絲、憶吾。
晚安,阿斯嘉特。
晚安,未來。
至於關心小吉兒會不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