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戰艦、戰鬥機、機槍大砲……一般人或許會對這些破壞力十足的武器感到印象深刻,甚至是恐懼。不過對我來說,武器僅僅是科技發展所代表的的一小部分。
我環顧這座由鋼鐵金屬製造出的宇宙飛船,不禁在心裡頭大嘆一聲。假如將這些資源用在其他地方,像是拿來建造學校或科學院,那會是多麼有效率的。
狹義來說,戰爭是推動科技發展的最大動力,而進步的科技多半能替人類帶來幸福。這樣說的話,豈不是越多戰爭人類就越幸福?吸菸讓人感到愉悅,而愉悅使人得到快樂,快樂則帶來健康。俗話不是說快樂是健康的最好處方嗎?這樣一來吸菸豈不能使人健康?
強詞奪理,令人作噁。
任何人都會同意,人類的歷史是由無數紛亂與衝突所構成,外加上天文數字量的屍體和鮮血堆積起來。無法否定的現實就擺在我們眼前,但總會有人想要去為戰爭自圓其說,只因符合他們的利益,只因能減緩它所帶來的罪惡感。
不過,人類終於發現了自己的錯誤;宛如當頭棒喝。當我們經歷過第一場聖戰,並且在那一位降臨世間開導我們的視野之後,我們發現自己數個世紀以來始終在製造無謂的爭執,造成毫無意義的死傷。人類發覺到軍事科技造成的傷害,遠比帶來的好處要多。
最終,軍事科技被科學殿堂所封印,只保留下適當程度的武裝力量,保衛人類不受到舊神的入侵。從那時候開始,軍隊就受到嚴謹的控制,武器也是。他們都將不使用於人類之間的爭鬥(除了剷除犯罪份子之外),而只在聖戰中發生作用。
我想有點離題了……總得說,我不喜歡軍隊。即使如此,我現在被迫搭乘軍艦,只因為軍隊有義務保護聖髑的存在。看見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武器,真感覺真令人不舒服。
我輕輕甩頭,將那些無用的想法拋到腦後,並將目光重新投向聖髑。
「美呆了吶,呼呼呼。」我喃喃自語道,忍不住發住讚嘆的笑聲。
位在這間科學部門專為我設置的實驗室裡頭,數個聖髑就放置於一個正方型的不透明保護屏障之中。我看不到,不過也無關緊要。因為現在正是我開始大顯身手的時候,準備分析這些聖髑的類型、帶有的能量……種種資訊。最後再將它們送往該送去的地方。
我搓了搓手,舔了舔上唇,心裡頭已經迫不及待……
「修女大人抵達了!」
守衛的聲音讓我分心了一下。煩死啦,看來聖髑的分析又得延遲了!
我轉過頭看向入口那頭,兩名相差甚大的身影正好走入實驗室內。我撇了撇嘴。其中一個就叫做大猩猩吧!身材壯碩 ,不過智商肯定和肌肉成長度成反比。嗯嗯……眼神倒是不差,沒有顯得呆呆的。
另一位則是身穿修女袍的小女孩,年紀比我大一點臉上卻帶著蠢蠢的、不知世事的表情。現在的國教團都是怎麼樣訓練修女的?
話又說回來,為什麼大猩猩看起來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好像被榨乾似的……修女又怎麼一副面容閃閃發亮的模樣?他們倆在旅途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認為自己看夠了,所以走上前和他們打聲招呼;大猩猩就算了,小女孩的身分畢竟是國教團修女,我不去和對方至上一點敬意可不行。
這時候,大猩猩看見我後,雙眼裡閃爍著懷疑的神色。 我看過這種眼神……更精確地說,我看過不下數百次了。幾乎每一個人見到我的都質疑我的能力,尤其是第一次見面的人來說更加過分。那些人總會以貶低的印象打量著我。
我保持著一貫的撲克臉,沒有一絲動搖。
「這個地方怎麼會有小學生──」
大猩猩才剛開口,我對著他的蛋蛋就是一腳。他痛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忍不住彎下腰來。其餘的士兵瞄了我一眼,然後在我狠狠回瞪他們之後慌張地瞥開目光。
「你說誰是小學生,大猩猩。」我冷冷地說。
「臭、臭小鬼……」他摀住下體,劇烈顫抖的身子垮了下來。
「我的名字是瑪莉.安.阿涅西,12歲就從共和國大學頂尖博士班,歷史上最年輕的科學家。智商超過兩百。」我挺起胸膛,驕傲地報上自己的名號。
「混帳,哪有人一見面就攻擊的!」他看起來很生氣,我當場揚起半邊眉毛,同時作出一個再跩不過的表情。面對第一次見面的傢伙,態度絕對要強勢一點,要不他們就會騎在你頭上。
「聖人阿基米德曾經說過,給我一根棍子,一個支點,我將舉起整個地球;讓我說的話,給我一根混子,一個男人,我將打爆視野所及的蛋蛋。」我說。
「哇,竟然有這麼小孩子在這,真可愛!」這時候修女一邊愚蠢地說道,一邊伸手摸摸我的頭。
「別當我小孩子!」
我使勁地出拳打她伸過來的那隻手,可是──
「痛痛痛痛痛痛痛!」結果發出慘叫的卻是我。
她的手就跟金屬一樣堅硬……不不不,她的右手根本就是金屬製作的!我抓著腫起來的拳頭在地上滾來滾去,我發誓我在這瞬間瞥見大猩猩的嘴角微微一笑。
「妳的右手是義肢?」我問。
「我的四肢都是義肢喲。」她開朗地回答,彷彿就跟道早安一樣稀鬆平常。
特別的孩子,我心想。有機會把她抓來研究一番吧。
「除了修女之外,所有人都從我的實驗室中滾出去。聽見沒有?」我下達任何人都無法違背的命令,因此在場眾人只能乖乖離開。身為科學家總有好處,我們的話就跟聖旨差不多。只見大星星一拐一拐走開來,真可憐……
開玩笑的,我根本不會替他感到悲哀。
等待煩人的傢伙全都離開後,我向呆站在一旁的修女叫了一聲。
「嘿,妳叫什麼名字?」
「我……我嗎?」
不然這裡還有誰?
「我叫做瑪莉.安.阿涅,妳呢?」我說。
「我是夏洛特.金德,國教團修女,今年十六歲。請多多指教,瑪莉安~~~」
我瞪了她一眼,以不悅的語氣更正道:「妳要稱呼我為阿涅西博士!聽清楚了嗎?」
但夏洛特卻用哀怨的口吻回答:「唉,明明有瑪莉安這麼可愛的名字,好可惜。那就稱呼妳為瑪莉安博士,怎麼樣?」
「我拒絕。」我想都沒想便說。
「瑪莉安博士~瑪莉安博士!」她蹦蹦跳跳地喊道。
這孩子真的有十六歲嗎!?
我深深嘆口氣,決定將這事拋到腦後;稱呼怎樣都無所謂啦,我只想快點開始分析聖髑。
「夏洛特,」我問:「妳至少有通過修女測試,對吧?」
「沒錯喲!」她驕傲地挺起胸膛。
「那妳就當我的助手吧,還記得訓練的內容嗎?」
基本上要成為國教修女,都要通過一系列的測驗;無論是體能或者智力兩者都是。她們都能獨當一面成為科學家的助手,並且在同時保護科學家或重要科學物件的安危。國教團的一部分功能便是替科學殿堂提供各種方面的協助。
「準備好了嗎?」
「喔喔!」
她舉起那隻機械義肢右手,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喊叫。
有趣的孩子……
***
這名修女的表現比我想像得還要出色。儘管她眼神呆呆的,表情蠢蠢的,總是一副單純到不可思議的樣子,但她作為一名助手還滿有模有樣的嘛。
在分析途中,夏洛特告訴了我她過去的遭遇──這個嘛,基本上她從出生後到三歲期間,幾乎啥都不記得了。這傻呼呼的孩子只曉得修道院收養她,並且願意負擔起義肢的費用。事實上,機械義肢並非什麼新鮮的玩意兒,打從古時代開始人們就開始製造各種各樣的義肢。
我還記得聖人休.赫爾(Hugh Herr) 曾經說過:人類永遠都不可能有缺陷,只有科技才會有缺陷(Ahuman being can never be broken. Technology is broken)
換句話說,人類的的不完整是科技的不足造成的。而他正是人工機械腿的先驅之一。他身為一名極限攀岩者,在意外中失去了雙腿之後,便開始鑽研義肢腿技術,結果重生的他變成比任何人都要成功的攀岩專家。
不過,我還從沒見過如此精密的機械義肢……
「瑪莉安博士?請問接下來該做什麼?」
夏洛特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
「啊,喔,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我們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點尷尬地對望著。
「那個大猩猩軍人,和妳是什麼關係?」我問,單純出於好奇。
「他的名字是諾曼.查爾頓。好像是共和國軍隊派來的,經驗豐富的軍人。為了協助我完成這次任務,特地跟我一同前來的。」
「這樣……嗎?」我瞇起雙眼,國教團修女和軍隊一向處得不來,簡直稱得上水火不容的程度。假如這件事是真的,那還真是破天荒的舉動。
我認為有一問的價值。
「你們在前來的路途上,有談論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夏洛特聽聞後可愛地嘟起嘴。
「說實話,都是我一直在煩查爾頓先生……不過他也真是的,明明只要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問題?什麼樣的問題?」我稍稍向前傾身。
「就是──」
我聽聞後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妳真的不曉得?女性懷孕的方式?小寶寶誕生的過程?」
「真的!」她堅定不已地說,從雙眼射出的目光看起來並不像在撒謊。
我抹了抹臉。
我確實聽過元地球的風土民情很封閉,但還沒到這麼誇張的程度吧……
「那麼,妳想知道嗎?」我說。
夏洛特猛點頭。
忽然間,我的內心裡頭冒出了惡作劇的念頭。那個臭大猩猩竟敢說我是小學生,看我怎麼好好捉弄你。
然後,我在夏洛特的耳邊低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