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哥,別忘了星期六啊!」
「知道啦知道啦,煩死了。」
「麗華……一切拜託妳了!」
「我盡力吧。」
在回家的路上,我們一行五個人重複著同樣的話,慢慢的走向校門口。看到林麗華臉上明顯的無奈,說真的,我心有戚戚焉……一起讀書能讀出個鬼啦!到後面都馬變成聊天打屁把咩玩手機去了!
每次路過某速食店的時候,看到吵得要死的環境中有一對男女坐在一起讀書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撇嘴;果然,沒多久就看到他們耳鬢磨蹭,甚至一件小外套蓋頭在下面不知道做啥去了……這還叫做讀書嗎?
不過,阿華都這樣拜託了,不幫點忙實在不算朋友啊……當然,我絕對不會承認這是因為這次選擇的地點讓我很難拒絕就是。
首先,先讓阿華把之前沒弄好得筆記全部抄過一次,趁這時間我還能跟林麗華討論一下之前數學不太會的地方,不得不承認,比起我來說,林麗華全科上面都沒有明顯弱的部份,可以來好好討教一下。
然後,就是把上課的東西全部跟阿華、柱子講過一次,以我來說,社會科應該不算是問題,再叫他們把之前小考的考卷全部弄過一輪,應該可以勉強過及格線吧?
國文的話,除了背書、抄書、寫考卷之外,好像也沒啥方法可以做的了。沒辦法,這東西很講究基本功的。
這樣大概就會花掉一個下午的時間,我還得抓緊時間再背一次英文單字,要做到跟歷史一樣的腦內複習,沒門!只能用老方法死背硬背啃下來了……。
一面走著,我一面思考著星期六集體讀書的時候能做的事情。「要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這是我個人做事一貫的宗旨,能幫上多少是一回事,至少我自己要問心無愧就是了。只是這樣一來,這一次期中考的成績恐怕就很難說了,唉……。
走著走著,阿華的聲音讓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怎麼?一大堆人都在校門口是怎樣?」
老實說,我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放學一段時間了,照理來說這時候的校門口早就人煙罕見,只剩下糾察隊三三兩兩走進來而已……可是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堆人都圍在校門口?而且大半都是女的?
阿華瞇著眼睛向人群掃視,占在七成左右的女孩子同時用著閃亮的眼睛看著校門口的方向,而三成的男孩子同時帶著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在一旁無奈的等待著。阿華一面喃喃的說道:
「能夠讓這群該死的人生贏家露出這種鬼表情,看起來應該是有足以威脅到他們的物體存在才是……。」
阿華,你可不可以平常就把這種能力用在你的讀書上面好嗎?而且你有必要露出這麼興奮的表情嗎?
「照我看來,這個物體應該八成機率是男的,而且絕對不是我們這個年齡層可以看到的稀有物體才對,所以才有這麼強大的吸引力。」
張揚小姐,場面已經夠亂了,妳可以不用湊進來一起分析好嗎?
只見到這兩個人同時互看了一眼,眼中充滿了惺惺相惜的意味,我的危機天線告訴我現在最好離他們遠一點,否則會很麻煩……
「喂!陳冠華,你在搞屁啊?」
阿華把我擋在了他的身前,微笑的對我說道:
「你不是急著要回家嗎?這時候就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更誇張的是,以阿華為首,林麗華、張揚全部跑到我的背後來了……柱子!你這麼大塊頭,你以為我看不到是不是?
推著我,阿華一面喊道: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我們要出去。抱歉抱歉!」
我就被當成一塊盾牌,在廣大的人海當中痛苦的向前走去,每走一步我就得與超過三個以上的女孩子發生無奈的肢體碰觸,嚇得我兩手直接舉高起來,以免等等就被賞了兩個大火鍋;就算是這樣,一對對冰冷的眼神如同劍一樣狠狠的刺了過來,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嗎?
更糟糕的是,我的背後不斷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感,好像有什麼人在我背後冷冷瞪著我一樣……。
「陳冠華,你死定了!」
我怒吼的聲音只得到阿華更強烈的向前推擠,這種豔福我一點都不想要啊……
短短一段不到五分鐘的路程,讓我有種折壽三年的感覺……好不容易擠到校門口來,終於看到引發這次圍觀事件的兇手了……
看到的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校門口平白的亮了起來。
果然是帥哥……就算是簡單的襯衫加牛仔褲,偏偏就給他穿出了一種放蕩不羈的風格出來;一米八的身高讓我只能用仰視的角度去看;而深邃的五官搭配上他陽光的微笑,我至少看到離他最近的那群花癡正以一種看到偶像的樣子,痴痴的盯著他看,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不耐煩的表情都沒有啊!
他斜靠在校門口旁的牆壁上,不時與靠近他的女孩子說著話,僅僅三言兩語就可以讓對方笑容滿面,還一臉期待的想要繼續說話下去的樣子,雖然很不願意承認,看到他的微笑就連我都覺得有種放鬆下來的感覺,讓人一點戒心都提不起來。
阿華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不斷的發出嘖嘖聲。
「怎麼?你大爺終於有自慚形穢的感覺出來了?」
「總覺得很不喜歡這傢伙啊……」
我狠狠的抖了一下肩膀,心滿意足的看到他上下牙關狠狠的喀上一下的樣子。
「路過的帥哥也有錯啊?」
「這可不一定……」
我仔細的向前看去,路過的帥哥似乎並沒有很專心在說話的樣子,一邊不斷看著校門口出來的人們,好像在尋找某個人的樣子……然後,就看到他一臉驚喜的樣子,急著向正在說話的人告罪,朝某個方向走了過來。
……等等,為啥,我們前面的人越來越少了?現在是在上演摩西分海是不是?
路過的帥哥舉起手揮了揮,對著我們這裡喊道:
「麗華!」
我頓時愣住了,脖子僵硬著慢慢向後轉去,看到躲在最後的林麗華,在眾人的目光當中,怯怯的走了出來,對著路過的帥哥揮揮手。
「孫大哥……你怎麼來了?」
路過的帥哥三步併成兩步的走到林麗華的面前,盡情的散出他陽光般的微笑。
「怎麼了?才一年沒看到,就這麼見外了?叫我煒伯大哥就好了。」
林麗華點點頭卻沒有說什麼,她低著頭不敢直視眼前的人;路過的帥哥微笑中抬起手指輕輕的把林麗華耳鬢的髮絲收到耳後,緩緩的說道:
「這麼久沒見,妳變得更漂亮了呢,麗華。」
「孫大哥,別取笑我了……」
林麗華紅著臉,害羞的別過頭去;周圍立刻傳來一陣羨慕的呼喊聲。
我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剛好讓自己沒入了人群當中,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這一幕,我的情緒卻很平靜。
如同一潭不動的死水一樣。
「這陣子研究剛到一個段落,我好不容易跟教授請了假,從桃園跑了上來,看來時間上面剛好呢。」
「啊?」
「妳們不是要考試了嗎?這兩天我剛好可以幫妳複習一下,雖然說已經有幾年沒有碰高中的東西了,可是英文跟數學,我還算有點自信就是。」
林麗華遲疑了一下,眼神閃躲著回道:
「可是,我星期六已經跟同學約要一起讀書了。」
「沒關係!我剛好可以一起教妳們!妳的同學在哪邊?」
「在……」
林麗華看了過去,原本的位置上面只剩下張揚存在,三個男的只看到鐵柱對著她揮揮手,然後搖了搖頭。
林麗華的臉,瞬間煞白起來。
張揚走了過來,緊緊的握住了林麗華的手,對著路過的帥哥甜甜的問候。
「那,說好摟麗華,這個星期六下午,我直接到妳們店裡去,很懷念林大哥的拉麵呢。」
「啊?嗯,好……」
在人群中,我看著林麗華與路過的帥哥這俊男美女的組合,看到她被路過的帥哥牽著手向外走去,看到她坐上了路過的帥哥的機車,在其他花癡的呼喊當中絕塵而去。
我就這樣,看著。
然後跟著散去的人群,慢慢的朝著公車站牌的方向走去。
阿華跟柱子,跟在我的身後,一言不發。
「阿華,柱子。禮拜六,我想一個人讀書。」
阿華張開嘴巴想要說啥又硬卡了下來,柱子點點頭沒說什麼。
「我公車來了,先走了。」
「啊,路上小心。」
柱子對著我揮揮手。
我坐在公車的座位上,杵著頭看著窗外流動的景色,看到在一個紅綠燈前,路過的帥哥的小綿羊,以及抓著他的衣角,卻在路過的帥哥手拉之下,整個人環抱上去的林麗華。
我就這樣,看著。
看著公車啟動後,與他們擦身而過。
看著林麗華似乎有看到靠在窗邊我的樣子,臉色瞬間的變化。
看著這一切全部被拋在腦後,窗外不斷飛退的景色。
我,一句話也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