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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5-07-23 18:16

[達人專欄] 《朔月綺麗譚》卷一‧天照大神的侍族 - 章之六‧獨角獸(三)

作者:玦晴

  看著牠方才的姿態,綾音原來想像牠的嗓音會再成熟些的,沒想到是顯得有些男女莫辨的稚嫩嗓音。
 
  「抱歉,讓你多等了些時日,我也依約將綾音帶過來了,我們兩個要一起回人界。」
 
  白銀側著臉望向身後的綾音,她便略感羞怯地抓著白銀的手臂探出頭來,揚起稍顯歉疚的笑顏主動自我介紹:「您好,我是風間綾音,白銀說想和我交個朋友的白馬應該就是您吧?今天還請多指教了。」
 
  當綾音甜美的嗓音迴盪起,白馬見她那一頭雖濕漉卻烏黑亮麗的長髮及一對水靈大眼甚是滿意,隱忍下昂首歡呼的衝動,畢竟這兩個月以來牠仔細思考過了──牠要以沉穩、高雅且自信的形象贏得少女的青睞!
 
  不過牠並不清楚少女何以始終躲在白銀身後不肯現身,實在好奇她的穿著品味及身材如何……
 
  白馬又打量著白銀全身上下濕透的模樣,難道──
 
  ──難道她的衣服因為濕透而呈現半透明的狀態嗎!
 
  一思及此,白馬的呼吸變得粗重,白銀也因此提高戒心,牠微抬下顎、踩著高傲優雅的步伐將兩人當成圓心圍繞在外圈,白銀則同樣將綾音護在身後,隨著白馬的位置而護著綾音在原地轉圈,始終正面著牠,轉了兩圈,白馬總算清楚白銀的意圖,為了維持優良形象,白馬按捺著性子開口:「既然要交朋友,把朋友的形貌看得清楚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綾音現在的樣子不太方便,而且我想能夠當面談話也已足矣。」
 
  「你擋在中間,我們連談話都不方便。」
 
  「我認為雙方坐下來聊的話也沒有什麼不方便。」
 
  白銀這個護花使者當得十分到位,在他背後的綾音倒是有些訝異,平時總是與人為善的白銀竟會擺出如此堅決且不容置喙的姿態,她便細想這箇中緣由……
 
  ──看樣子,興許白銀在上回初見就知曉這匹白馬有某種意圖,為了不讓自己煩擾而悄悄上了心吧。
 
  ……真是大笨蛋,既然打算默默保護,態度就別帶刺得這麼明顯,讓人家立刻就能察覺呀。
 
  綾音心情愉悅地作了這番感想,但是她與一般尋常人家的柔弱女子不同,不是需要備受保護的存在。
 
  正當她還在思量自己能採取哪些行動時,只探出腦袋的她驚見白馬已氣急敗壞地頂著螺旋長角疾衝而來,因為距離過近難再作其他反應,白銀下意識地轉回身、背對白馬打算以肉身護住綾音,綾音眉心緊鎖、趕忙一把推開身形高挑的白銀,自己隨即掄緊拳頭、瞪圓黑瞳,瞄準白馬的顎下揮去一記上鉤拳,她的力道雖然不如武鬥派的白銀強大,但是卻也比一般女子的拳頭重上幾倍,有自己的衝力加乘,白馬所受疼痛感也多增了幾倍而一連退了好幾步。
 
  綾音的拳頭也即刻泛紅,她自己的手又何嘗不疼?只是她清楚虛張聲勢的重要性,所以強忍著疼痛而泛起淺笑、抬起下顎以居高臨下之姿說:「哎呀,真是抱歉呢大善人,您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突然衝上來害我嚇了一大跳,我這拳完全是出於反射性動作,沒有冒犯的意思,還望您見諒海涵了。」
 
  雖然嘴上字句謙恭,但是綾音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白馬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上頭,雖然下顎疼得牠泛淚,但牠還是趁機一飽眼福、直盯著綾音咕噥:「……靴子、膝上襪、絕對領域,再加上長相可愛、嗓音甜美,還有與之反差的女王氣質,合格、正中紅心的好球!」
 
  被綾音猛力一推而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的白銀隨即上前,綾音卻只是抬起右臂一擋,藉此告知白銀不必再將她保護在身後,白銀也因此見到綾音的右手背泛紅微腫,她才準備擱下手,白銀卻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腕、輕撫她的手背溫柔地向紅腫部位吹氣,他見到綾音傷著隨即亂了方寸、想不到任何能為她減輕疼痛的方法,只能以弟妹跌倒擦破皮受傷時的方式處理。
 
  「不要逞強。」
 
  白銀的語氣極為輕緩,但語調卻透著一股森冷,她望著白銀的側臉,臉色既難看又有不曾見過的凝重,綾音不自覺心想──他似乎是生氣了。
 
  即便心中隱約認為白銀有些發怒,但是綾音絲毫不認為自己有理虧之處,她只是不喜歡總是被人保護,因為打從她隻身一人離開故鄉那刻起,她便日夜告誡自己,必須獨立、絕對不能養成依賴的習慣,所以現在她寧可揮出這疼得令她眼角垂淚的一拳,是藉自己的拳頭擊碎這險些養成對白銀產生依賴的惡習。
 
  所以,綾音蹙著眉收回手:「……我沒有逞強。」
 
  雖然感覺到綾音是鬧脾氣或是拒絕他,白銀雖然不免有些沮喪,但是他愣了半晌,還是四處觀看是否有能為她減緩疼痛的草藥或東西存在。
 
  此時,白馬彷彿忘卻疼痛、又走上前兩步對著綾音猛眨眼、頻送秋波:「綾音小姐,妳的這一拳徹底粉碎了阻隔在妳我之間那堵名為怯懦的心牆,所以我的心已無法控制地為妳顛狂、它勇敢地朝著妳直奔而去,能請妳以那媲美波濤的胸懷接納我這顆已不在我身上的心嗎?」
 
  ……總覺得,剛才牠說到『波濤的胸懷』時,流露出令人十分不快、甚至可說是火大的目光盯著她胸前瞧,綾音不由得怒火中燒,但礙於有求於人,所以她僅是掄緊雙拳隱忍下不快,祈求這匹馬絕對別再口出輕佻之語,否則她擔心自己寧可一輩子困在神界也想暴打牠一頓!
 
  「我拒絕。」
 
  因此綾音不假思索地作出回應,她臉上的笑容十分僵硬,額上已泛幾絲青筋,被拒絕的白馬毫不氣餒,牠自認為帥氣地閉上雙目道:「不要緊,對綾音小姐而言也許感情是需要時間培養的,我希望妳能看見我的優點再來接納我也不遲,看!」
 
  語畢,白馬的身軀憑空一對美麗白羽振翅,兩人皆吃了一驚,牠才緩緩睜眼說:「有了這對翅膀,我就能帶著妳飛向僅屬於妳我二人的愛之國度,我們能乘奔御風、以四海為家觀覽山河風光,作一對浪跡天涯的神仙眷侶也完全不是問題!」
 
  還不待綾音作出回應,白馬則是一轉眼便直奔天際,想藉此表現一番。
 
  見牠飛行姿態優雅從容,直飛、翻轉、蛇行皆靈活有度,且速度快得讓人瞠目結舌,兩人的雙眼視線跟著白馬四處飛竄,也不免有些眼花繚亂。
 
  白馬在飛行了片刻,牠優雅地降落在綾音身側說:「這只是牛刀小試,這速度也不過是我全力飛行的兩成力左右,有這樣的速度,我們一輩子能走遍多少地方,妳說是嗎?綾音小姐。」
 
  是了,速度……
 
  於是,綾音瞇起美眸問:「嗯……請問你知道從這裡的出入口抵達人界,是在人界的何處嗎?」
 
  接到問句的白馬顯然陷入沉思,牠抬首望著天際思忖:「唔……我也沒去過,不太清楚,記得以前問過那個冷豔的美女,她說什麼地方來著……?」
 
  「冷豔的美女?這裡還有其他人?」
 
  「我不清楚,但是以我飛行過的距離並沒見到其他人,只是那美女最近每天在神界與人界穿梭,勢必得經過這裡,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幾年前的事,她連理都不理我,之後也許是嫌我煩了,就回答了我為了搭訕她而找的話題,問她這出去是什麼地方,她回答了我以後就警告我,不准再向她搭話,嗯……是什麼地方呢?」
 
  每天穿梭於神界與人界,難道是救了他們的神秘女子?畢竟,他們不清楚她不在的期間都上哪去了,但是女子的笑容總是溫婉和善,實在是與冷豔二字相去甚遠。
 
  對於綾音拋去的問句,白馬極為認真的思考,因為這對綾音而言是個重要的問題,所以她選擇保持沉默讓牠盡力回想──畢竟,如果回到人界的地點距離雷蒙城過遠,甚至可能落在不同的大陸,屆時,她得借助白馬的飛行速度趕往雷蒙城才行,還有兩週才是能得以變成男兒身的朔月之日,但是她等不到那個時候。
 
  「我記得是個很美的名字……月、月……啊!我想起來了!」
 
  綾音也隨即直瞧牠的雙眸,牠便得意洋洋地答道:「是月吟靈谷!我總算想起來了,呀──都幾年前隨口問的問題了,其實我根本不在意外面連接人界什麼地方,沒想到我還記得,哼哼,我都佩服自己的記性了!」
 
  聞言,綾音的笑容僵在當場、吐不出隻字片語,此時的白銀正蹲在池畔撕下一塊上衣下襬布料將之沾濕,這才起身走至綾音身側、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將濕涼的布綁在她的右手背說:「沾了水的布涼涼的,雖然沒辦法根治妳的傷,但是應該能舒服些。」
 
  白銀的這席話,綾音絲毫沒聽入耳中,只是她聽見耳邊迴盪起白銀的聲音,她隨即抓著他的手、稍感不安地呼喊:「白、白銀……」
 
  因為這聲滿是不安的呼喚,白銀才察覺綾音的神情不太對勁,他微蹲下身子、讓自己的視線與綾音平視:「怎麼了嗎?」
 
  「這裡……從這裡出去連接的地方,是、是我的故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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