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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5-10-08 21:16

【短篇】頂樓 <上>

作者:人一兌


  
  九月二十五日。

  「各位同學,六點十分了,還不快起來!」

  舍監略帶起床氣的吼聲透過擴音器,威震整個女生宿舍。音量很是懾人,不過大概是設備老舊的緣故,聽起來反倒像缺了牙的嘴咿咿嗚嗚的開合。

  「妳們這群懶……哈嗚……快點起來!現在外面雨下得很大!哈嗯……」

  高頻率的笑鬧聲猛然從走廊深處爆開來。太陽像賴床的孩子,好不容易透了點光爬進陰暗的室內,又把頭埋進厚厚的雨層雲內,索性不出來了。

  緊急探照燈依然明亮。

  「還說『偶』們懶哩,自己還不是想『碎』覺。」隔壁同學吐出口裡的牙膏泡泡,薄荷的辣嗆混和昨晚宵夜發酵的氣息,隨水流而去。

  「媽呀,妳昨天又偷吃大蒜麵包!」

  「『緩』正舍監又沒發現!」

  「會越吃越胖喔!嘿,看看妳的肚子……」她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腰,沒注意到手腕上還留著洗面乳,這下留了一團泡沫在對方的衣服上。

  「吼!妳很煩吶!我的衣服都被妳弄髒了啦!」

  「哈!……」

  九月。這個屬於開學的時節,其實離中秋不遠了,又好像繼承了夏天的蔚藍,長假中的歡愉還不願步上正軌。嘩啦嘩啦的水聲漸漸乾涸了,好些學生開始進行打掃工作,一手頂著拖把,一手捧著講義,有效率地把灰塵毛屑一物推至暗角。

      (少女望向宿舍窗外,空氣悶濕的令人窒息──今天是模擬考的第一天。)

  她們都是即將面臨大考的學生,為了避免被日常生活中和課業不相干的事情干擾學習,學校特別要求她們一定得住校。

  (當她們從朝會回來教室,赫然發現鳥籠內的綠繡眼不見了,然後才意識到那扇面對著後山的窗戶,在風的逗弄下笑得合不龍嘴。)

  那隻綠繡眼就躺在窗戶正下方的遮雨棚上。

  牠的靈魂想必在超越雲層的藍天上飛舞著吧。

  「欸欸,我問妳喔,平流層的底部在多高的地方啊?」她抱著書從她身後鑽出來,樓梯間排滿了準備去餐廳用餐的學生。

  「應該是從12公里開始計算吧……等等,幹嘛問這個問題?這次模擬考又不考。」

  「沒啦,我忘了帶傘。等一下我們共撐。」不好意思搔了搔一頭毛蓬蓬的鬈髮。眼前人賞了個結結實實的白眼,一面解開圈住折傘的魔鬼氈。

      一朵一朵彩色蕈類自屋簷下昂然挺立,接著快速移動了起來。

  「快點過馬路進校門!不要拖拖拉拉的!車子都在讓我們了!……」

  (清早熬好的蛋粥還冒著熱氣,她盡可能地從鍋子底部撈出夾雜在蛋花間稀有的玉米粒。一陣穀類乳香從破掉的玉米皮裡溢出,淺黃色的汁液四處漫流。她默默欣賞逐漸沉入米粒間的黃色殘骸──陽光鑽出雲縫間,透過窗框打出一格一格的印子,照在她的桌面上。

  一隻麻雀從後山那兒飛進教室,停在她的椅子旁,仰頭盯著那碗粥。

  另一個早晨的開始。)






  真實故事改編,除了女校和班級飼養的綠繡眼尚有待查證之外,其餘句句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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