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到家便是這般一觸即發的氣氛，即便我滿腹狐疑，也不敢輕易開口，只明白這回賽菲爾闖了禍，見父親等長輩們各個緊鎖眉心、面露難色，恐怕這回賽菲爾闖下的問題十分棘手。

 

　　「你讓我該怎麼處置你呢？賽菲爾。」

 

　　父親對於體弱多病的賽菲爾從不輕易處罰，再加上身為『文韜奇才』的賽菲爾總是謹言慎行，甚至可說是我菲索奇亞家的智囊，過於早熟的他尚年幼時便替家族籌謀了不少任務計劃、生意談判技巧，沉穩自持、表現優異，雖然因體弱之故不曾學習殺人技術，實力也僅止於防身，但是時至今日，有著賽菲爾幫忙叔叔處理這些事務、甚至做得比叔叔要來得出色，賽菲爾早在無形之中成了菲索奇亞家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父親今日更是極力隱忍下盛怒準備懲罰犯了錯的賽菲爾，可見事情的嚴重性遠超乎我的想像……

 

　　賽菲爾半覆一對綠眸、不假思索地答道：「依我菲索奇亞家家規來論，錯殺任務對象須關禁閉五年，但是這回錯殺者既是足以威脅我菲索奇亞家族存亡的重要人物，視情形判定，足可追究至死罪。」

 

　　父親不快地瞇起如鷹眸般銳利的紅眸問：「所以，要老子殺了你？」

 

　　「不……」

 

　　賽菲爾緩緩抬首，流轉在綠眸之中的是無可言喻的堅定，他毫無畏懼地直視著父親戮基爾茲的眼眸說：「父親，請容我與您商量，我不打算就死、也不願意被關禁閉，身為菲索奇亞家人稱『文韜奇才』的我也擁有一份無人可踐踏的驕傲，所以請您准許我，讓我去解決這件事，無論成敗，事後我定跪在您的面前將我一命奉上！」

 

　　賽菲爾因向父親請求而俯於地面，父親的右掌托著腮幫子、慵懶至極地說：「敢跟老子談條件？行，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既然是要談條件，總不能什麼都你小子說了算，交換條件是什麼？」

 

　　「除了我這一命以外，還有父親您的兩個心願。」

 

　　「你小子明白我心中所想？」

 

　　「不敢如此斷定我猜想正確，但是我想十有八九，不正是父親您近期極力安排的事？」

 

　　聞言，父親似是歎服地擊掌笑道：「哈哈！好小子，老子服了你了，我暗中進行的事連玫芙麗都不知情，你居然知道？」

 

　　賽菲爾勾起唇角說：「背負著『文韜奇才』之名與菲索奇亞之姓，若我連家中之事都無法掌握，那我大可直接待在房中閱讀我喜愛的書、不問世事了，若能如此似乎也不壞？」

 

　　「呵，就憑你現在的表現，老子可以直接告訴你，想悠哉養病不可能！所以……痛、痛痛！玫芙麗妳幹什麼？」

 

　　這時，母親玫芙麗並不待父親一席話落，她瞬間出現在父親身後的座椅，毫不容情地擰著父親的左耳，彎下腰在父親耳邊似是情人般的呢喃道：「親愛的，你盤算著什麼事居然連我這個枕邊人都不知道呢？要是你沒說個明白，我怕自己會失手把你的左耳給擰下來哦。」

 

　　母親的笑顏甜美卻令人不寒而憟，父親痛得已眼角泛淚，被擰住的左耳迅速泛紅而哀嚎喊道：「痛、痛！妳先放手、先放手！我晚上一定向妳交代清楚、一個字都不會漏掉，別、別在小鬼們面前讓我顏面掃地！」

 

　　……已經顏面掃地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在母親面前如此弱勢的模樣。

 

　　母親依言鬆了手，她語氣及眼神極其森冷地口出威脅：「記住你現在說的話，要是你膽敢有所隱瞞或欺騙，老娘擰下來的可不僅是你的左耳、連你的右耳都給老娘小心一點，若是讓老娘得知你是在外拈花惹草而打著什麼壞主意……你很清楚接下來哪裡會遭殃！」

 

　　父親臉色難看地輕輕頷首，我與賽菲爾尷尬地低下頭，不禁思忖起這是否就是父親與母親平日的相處模式……畢竟他們兩人鮮少在眾人面前有什麼互動，擺在眾人面前的就是菲索奇亞家主與女主人的姿態，見到兩人皆如此失態倒是頭一回。

 

　　雖然尷尬，但是一思及父親那張像是吃了鱉的神情還是令我隱忍不住唇角勾起的弧度，下一秒，我隨即遭受到來自父親殺意濃烈的白眼。

 

　　我連忙拍了拍臉頰斂起笑容，否則等一下父親肯定會讓我笑不出來！

 

　　父親收回了視線，他潤了潤嗓子對著賽菲爾道：「咳，賽菲爾你給我聽好，你的命我沒興趣要，一個我花了大把金錢、時間和心力養大的兒子還得親手宰了，這投資不就像丟進水裡了？所以你別再輕易將這種話說出口，如果你真的犯下了什麼無可挽回的錯，時候到了，老子自然會親手宰了你，你沒必要開口向我求一死。」

 

　　「是，是我失言了，非常抱歉，父親。」

 

　　「你的條件我答應了，起來吧。」

 

　　賽菲爾站起身後向父親一個躬身以示感謝，在他準備走向座位打算入座之際，父親勾起了一抹饒富興味的弧度而伸手制止道：「喂，等等，賽菲爾你先回房休息吧，接下來是老子和你二哥愉快的遊戲時間，為了給你二哥留點身為兄長的尊嚴，你還是別在現場比較好，除非……你想看你二哥顏面盡失的糗樣要留下我也不反對啦。」

 

　　聽見這番話，一股寒意由我的尾椎穿過脊髓竄上腦袋，打了一個並不算小的寒顫，賽菲爾朝我投以同情的眼神並點了點頭，那眼神……似乎是要叫我加油。

 

　　賽菲爾關懷的目光殊不知讓我更加心灰意冷，在我哀默大於心死之際，賽菲爾已畢恭畢敬地向在場長輩欠身離開了大廳。

 

　　看著賽菲爾離去的背影，我笑得淒涼，直至他的背影早已消失了許久，我的視線仍筆直地望著大廳門口的方向，死活不願將視線投向父親……

 

　　「奧德瓦──」

 

　　這聲特意拉長了尾音、猶如死神般的呼喚卻讓我無法忽視，於是我膽顫心驚地以緩慢的動作扭過頸子，父親笑得極是愉悅地說：「一起來玩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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