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解的家庭體制
台灣同志家庭倫理電影與孝
華人社會中親子權力關係通常是不平等的,這成為華人必須背負的「傳統」,更是一種(我覺得)不重要卻被看作很重要的「文化特質」。在父權與異性戀思維底下的家庭單位,成為一個情感交流與人生歷練必要的過程。作為一個主體,你免不了和家庭機制有糾葛關係,更不要說,作為一個「同志主體」,必然要和傳統家庭機制正面交鋒。
離開原生家庭對一個美國人來說可能不是個問題,更是個必經過程。反而台灣,「家庭」是一個人成長過程不可遺漏、被忽略、被汙衊的神聖領域,或是一個名為監護人必須有責任長期照顧無行為能力之孩童到成人的空間,傳統道德教訓總是成為聖光罩庇蔭著最可愛的家庭。即便人可能會因為求學、工作短暫了離家,最但終還是得回家;或是用著金錢、年節、照顧、慰問永遠牽連著家,難以斬斷。然後,人們還會組成家庭,創造新的家或融合既有的家。
於是,家庭,在台灣,伴隨傳統強大的力量控制著成員一舉一動。大概就跟佛地魔對食死人那樣(吧)。
所以呢,身為一位同志,一個非異性戀身分的人來說,這種家庭機制反而成為一個「同志」家庭成員意識到自我主體獨特性的場域。簡單說,同志這個身分建構必然會(在實體關係或個人精神層面)衝撞家庭體制。
同志身分與家庭體制的衝撞
光從台灣同志電影就可看見這樣歷史:
台灣第一部同志電影《孽子》就描述李青因為同性「淫猥行為」被父親趕出家門,來到新公園這個暗夜王國,被楊媽與曼姨收留,與其和三位孽子組成擬制家庭(這跟原著劇情有差距)。可見得1980年代性傾向依舊被汙名、病理化對待,難以被「家庭」接受(原著是1970年代);
李安的經典電影《囍宴》,則出現有同性伴侶的偉同為躲避父母跨海逼婚,進而「假結婚」,更因為一場意外,兩男一女被迫組成了「非傳統」家庭。就此看見傳統華人父母將婚姻生子視為子女理所當然的結婚道路;
而在今年母親節上映的《滿月酒》,同志自我認同已成為理所當然的存在,但知悉的母親依然不願接受。此外,全片看見台灣法律對於「家庭制度」的異性戀想像,讓進行人工生殖的同性伴侶,必須投入大量金錢與跨國幫助才能如願;
即將上映的《醉‧生夢死》,亦出現傳統母親對於兒子性向的難以接受,以至於孩子逃離「家庭制度」遠赴美國追愛。
葉德宣教授曾於〈陰魂不散的家庭主義魎魅一一對詮釋〈孽子〉諸文的論述分析〉一文中透過精神分析認為,家庭主義對於同性戀的負面壓力乃基於「孝」。在「孝」信仰系譜中:「子能繼承父之求轉與志業,唯有于能為父傳宗接代,延續族之香火與命脈。是以他對祖先買賣的唯一方式就是繁殖。」所以「孽子」之所以為「孽」,是在於同性戀身分被家庭機制襯托所烘托成為焦點,而被戴上此種「大不孝」的罪惡冠冕。
換句話說明,上述這四部同志電影的角色不被父母親接受,皆是被因為(異性戀的)家庭制度襯托,才導致他們變成了「不肖子」。同樣地,《晤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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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晤見》中,即便父母親得知志傑性向,更知道他會帶男友回來。但,實際碰面過後,依然不能夠接受,依然認為志揚不符合「家庭制度」當中的「孝」。所以,可以看見志傑的「出櫃現身」依舊衝撞了「家庭制度」,就這場男友失蹤風暴,觀眾可以明顯感受。
我認為,《晤見》最可惜在於拍攝時間點與故事時間點。假若,這部短片可以早在台灣同志運動剛起步時播映,必定顯得新鮮,並與當時代體制觀念衝突更大。但如今這樣子的電影題材放在「現在」,其實已顯得了無新意,畢竟光上述四部劇情長片都講到爛了;
但是,假若《晤見》將故事設定在「同性婚姻合法化後的台灣」,那就有趣多了。在現今的同志運動,「結婚權」被視為首要的權力,某些人總是過度樂觀認為只要能夠結婚,歧視就能彌平,民眾就會接受,但「父母」真的也會嗎?我相信,台灣父母必然認為「異性」婚姻好過「同性」婚姻,那種「你何必選擇難走的路」的觀念依然會擺盪個幾十年。所以,假如今天志傑變成是帶「未婚夫」回家,父母反應會有所改變嗎?我覺得同樣不會有多大差異,但討論點與爭論點就可擴張至過往同志電影所未及的領域。(雖然《滿月酒》已經稍微碰觸這點,但卻沒有深談。)
不過,《晤見》改編至導演的真人真事,學生導演總想要拍自己故事或熟悉領域。在這理由下,無新意這點,似乎就還可接受了。
來~媽媽給你秀秀
為什麼是遮上面,我不懂~
結語
《晤見》並沒有選擇顛覆,依然希望尋找父母親的認同,進而融入這「家庭體制」。雖然就故事創意、演員表現、攝影畫面,《晤見》皆非上層作品,但它某程度還是呈現台灣某種父母親對於子女同性伴侶的態度,頗具教育意涵。本片目前已網路上傳,有興趣的朋友可以上網觀看全片,支持一下台灣學生作品嘿
《晤見》完整影片線上看網址:http://goo.gl/Yt4t9q
《晤見》片頭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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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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