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知秋。
天冷了,來往的小徑上早已鋪滿楓紅做毯,迎遊人雅興。
但遠離人煙的山腰上,藤屋斗室內,那名危襟正坐的女子迎著門外望楓,眉宇擰出微不可見的愁思。她的主人,那個年方十六,初來此處僅有一年的孩子,遠行去了。
去的是戰場。
她當初灑脫的沒阻止那孩子的意向,因為她知道那孩子決定好的事,便是十匹牛車來也拖拉不動,十足死心眼的個性。那孩子眼神明亮的,要求要去出門一趟,說是歷練,卻沒想到,是去那樣危險的地方。充斥人世間的污衊和混沌,靈魂在那處幽閉,等待被消亡,怎是一個世事未知的幼子該去的地方?
她後悔了,那孩子一直是她無價的寶藏,和安寧澄靜的一方天地。她怎麼捨得那孩子在那樣冰冷黑暗的地方出了什麼差錯,還是孤身一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看不透那孩子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了。
「不過就是一趟遠行而已,瞧妳恨不得飛身過去的模樣。」她的同伴如是說道,喝著溫熱的茶水,話中意味冰涼無限。「妳若過意不去,就更應該待在這裡。」
「妳難道看不出,夙心她入城第一戰會敗的原因,便是顧及妳我,無法使出全力,反而束手束腳?」她正對面的女子這麼說,兩頰鬢髮飛白如霜,持著那盞碧茶,彷彿光用言語,就能把水面凍結成冰。
她把拳握得死緊,細細發顫,竟是無法辯駁。
「夙心不過是,踏上屬於自己的第一步。」
良久,斗室無聲。
「而止水妳,還一直在原地,沒準備好跟上她。」待到霜白女子話畢,她起身離開前廳,不忍再聽。
夙心那平凡的心願,曾幾何時,也同樣是她止水追求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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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心出發的前夜,是止水替她準備的包袱,夙心說,這次旅行對她非常重要,她非去不可。現居地雖然只待了一年有餘,但不論如何,是生出了感情,她想加入城方陣營的後援。
三眼派來的小忍者,出雲小子也跟來了,那個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狐狸眼小毛頭,拍著胸脯說會看照夙心安全,他說一定一定。
哪知兩個小毛頭連夜就趕出城外,到了那個佈滿妖物污魂,名為卡拉巴札的鬼城!隔幾天後她差人打聽消息,得到這樣的訊息,止水氣得沒有說話,面容蒼白,豔紅的指甲緊緊的刺進掌心。
她怎麼就沒讀懂夙心那天眼中寫的堅決是什麼呢?
天涼了,轉秋,她替夙心加了衣物,一些急救藥方,小食糧。夙心說瀏海長了,怕是影響視線,她把那白絲放在手中一縷縷修剪成平齊,凝視鏡中夙心的樣貌,她沒有看出夙心的異狀。
她因此而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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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後,她終於不再和明鏡嘔氣,但出雲那小子,回來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她暗想。
然後彈起她那擱置了幾天的三味線,奏響一曲「楓雅」。
幾坪斗室,蔓延在無限的楓意之中。她盼著盼著,葉紅楓落,人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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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了
你媽擔心你吃不飽沒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