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六: 烈車
1.
遙翔著鱗光的舞蝶在一片漆黑中散發著光芒。
那抹黯淡的微光,並不璀璨,也不耀眼。
但卻溫柔地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即使,它就這樣飛向前去,消失在黑暗中。
那樣的溫暖仍然會在腦海裡長存。
※
柿慕晃動著用髮帶扎起的栗色馬尾,在大樓的陰影中穿梭著。
一旁的諾亞隔著一些距離跟在身後,但那並非想要避開她,而是在警戒著周遭。
在和他們之中戰鬥能力最強的終夜分頭行動後,戰鬥是要極力避免的。
先不說諾亞,光是他的體型就能給予對手壓制了,對上三四個人都不是什麼問題。
然而柿慕卻不是如此,雖然配備著輕裝,戰鬥能力上的差距令她無法一人行動。
如果遭遇戰鬥,就算諾亞反應再快也無法即時保護她,更不用說一邊顧著她一邊戰鬥了。
而了解這點的柿慕也是異常認真地隱蔽行動,就算是她也不會想給人添麻煩的。
「啊,小諾,前面!」突然,她用氣音喚了諾亞,指了指前方。
果不其然,在前面小巷的拐彎處,走出了兩個黑衣人,見狀後兩人迅速停下腳步。
「繞路過去吧。」諾亞對她道,接著領路跑進一旁的小路。
稍稍加速的兩人並未因此而在黑暗中撞到東西,反而走得更加流暢。
但在拐過一個彎之後──
「小諾,前面有人!」
「往這走。」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
「柿慕,往另外一邊走,有人從後面靠近!」
「唔誒?」點頭的她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等等,是這邊!」諾亞無奈地拖著她走回正確的方向。
最後,在繞過幾個小路,又拐過幾個小巷之後,兩人終於在一邊避開黑衣人,一邊在黑暗中摸索路限的情況下,抵達情報所指的地點。
為了接下來可能會更加驚險的任務,兩人靠在牆邊稍做休息。
「前面那間小屋子就是他們的通道了。」諾亞道。
「唔嗯?可是,那不就是間屋子嗎?要怎麼通往地下?」
「應該是在裡面挖洞吧,我想。」諾亞解釋著。
「挖洞……那不是隨地挖個洞就可以了嗎?」
柿慕不解地歪了歪頭,像是在說何必做這麼麻煩的舉動。
「不,如果隨地挖的話,就會被發現了吧。」諾亞回:
「畢竟他們是秘密行動,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挖個通往列車道的洞。」
「唔嗯?」雖然她看起來還是不太了解,但諾亞已經沒有機會解釋了。
從兩人休憩的轉角兩旁,不知何時走來了近十名黑衣人。
由於四周太過昏暗,他們無法清楚看到那些人臉上的表情。
但透過傳來的殺氣,柿慕多少能感受到對方的可怕。
「真糟糕……」諾亞蹙了眉,有些煩躁地道:「看來剛才被跟蹤了呢。」
「誒?」柿慕不太理解,雖然知道現在情況危急,但還是好奇地看向他。
「在巷子裡亂轉想躲開他們的時候,我們就被跟蹤了啊。」諾亞回答時的音調相當嚴肅,表情也有些緊張,這種反常的樣子讓柿慕也緊張起來,「失算了,真沒想到他們會裝出沒看到我們的樣子。」
「唔嗚,原來如此。」柿慕難得聽懂了,但看她了然地點頭的傻樣,完全沒有危險近在眼前的感覺,實在令人質疑她到底有沒有理解現在的狀況。
「現在該怎麼辦呢……」想辦法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柿慕開溜吧?諾亞開始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然而,計畫卻在一瞬間被柿慕本人給破壞掉。
「是說,他們又喜歡躲起來挖洞,又喜歡跟蹤別人,真是有很多惡劣的癖好呢。」
……哈?
諾亞錯愕地看向柿慕,再怎麼說這種事都不是現在該討論的東西啊?
「喂喂,妳在做什麼?」諾亞用氣音警告她,「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可是,他們真的很奇怪呀!做事一點也不正大光明,有種卑鄙小人的感覺。」
聽到柿慕率直的想法,諾亞雖然很想點頭同意,但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呀!
「而且,那個黑色的制服實在好難看,選擇制服的人審美觀一定很糟糕。」
話語從批評漸漸變得像抱怨了,諾亞不禁苦笑出來,但四周的反應讓他冒了一身冷汗。
「欸,那丫頭到底在吵些什麼?」
「誰知道,反正就讓人覺得很火大。」
「是說,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真可疑。」
「可疑的是你們吧?」這句話令諾亞也不得點頭同意。
穿著黑衣群聚的他們在這種狀況下反而比較詭異又可疑吶。
等等,不要再鬧了,再這樣下去連逃跑的機會都會錯失的啊!
「算了,先不管這麼多了,總之把他們制伏再慢慢問吧!」
其中一個黑衣人做出結論,其他人便跟著他的話開始朝著他們靠近。
──明明就是這麼危急的狀況,為什麼她還是這個樣子呢?
他自暴自棄地,看著身旁的柿慕想道。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一瞬間改變他的想法。
在黑衣人帶著冷血的眼神,將手上的武器揮向他們的片刻,一把美工刀落在武器的前端,彷彿是安排好的一樣,用絕佳的角度將其擋下。握著美工刀的少年──終夜,隨即伸出令一隻藏在袖子中的手,迅速往上一刷,將男子的手腕割破。
諾亞瞪大了眼睛,掃過突然出現的終夜與四,以及帶著愉快笑容的柿慕。然而,停頓和驚訝也只是一瞬間,終夜的動作像是某種訊號一樣,讓諾亞和柿慕跟著加入戰局。
由於戰力充足,他們的配合也相當優秀,即使有著人數差距,黑衣人還是很快被解決乾淨。
然而,在這後續的溝通就不是那麼順利了。
「妳是笨蛋嗎?」終夜對著傻傻笑著的柿慕劈頭就是這一句。
「唔嗯?小終,怎麼了嗎?」柿慕歪著頭回問,呆毛成了問號的樣子。
「還問怎麼了,像這樣把敵人引過來這裡,有多危險妳應該知道吧?」就連四的語氣也帶了點責備,「如果剛才沒有趕上就危險了啊。」
「好嘛,對不起嘛。」柿慕有些難過地垂下了呆毛。
「誒,所以剛才是……故意的嗎?」諾亞有些錯愕地道。
「對呀。」柿慕抬起頭,笑著回答,臉上略帶了點頑皮的神色。
看到這個表情,諾亞突然明白了。她在一開始就發現到他們被跟蹤,所以才會在繞路完之後提出休息,而不繼續走下去,若是在屋子裡被襲擊,那幾乎等於沒救了呢。而她在這之後的那些碎碎念,也都是為了等待在附近搜索的終夜和四注意到他們。或許,她是看準了他們一定會因為擔心而來這裡看看吧。
看著在他不知情的時候思考了那麼多的柿慕,諾亞不禁想著,她真的是笨蛋嗎?
「因為剛才在路上就看到小終從另一般經過,所以想說讓他們生氣,把聲音弄得大一點應該可以讓小終看到嘛。」她笑著道。
「我不是因為聽到聲音趕來的啊,只是碰巧看到而已。」終夜冷語。
「呃,而且那個,如果弄得太大聲,不是會引來更多灰羽的人嗎?」諾亞錯愕。
「噗嘿?是這樣嗎?」柿慕似乎完全沒考慮類似的事情,對此感到相當驚訝。
諾亞默默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個笨蛋呢,他這麼想著。
不過,或許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前往地下之前的緊張就這樣融化在柿慕充滿傻勁的聲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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