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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5-12-23 00:06

追夢天使 (一)

作者:塞奧提亞

  「各位旅客,台北站到了、台北站到了......」

  自強號的橘紅車廂內,清脆的美聲廣播又開始她們每天的例行公事,只要一到站,她們就會不厭其煩地提醒著旅客們,「該是下車的時候,別忘了隨身物品,祝您有趟愉快的旅途。」

  別小看這一小段話,它可是每個旅客;不管是歸鄉還是出外打拼的一個道標、一個心靈上的道標。就好像在黑暗中,打開厚重的黑色橡木大門,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碧輝煌,有著噴水池和水晶吊燈環繞的絢麗大廳。正當你陷入無所適從的震驚時,就恰巧有個人走到面前,開口說,「歡迎光臨。」,讓你確信這不是幻覺,而是現實。

  所以,不管是抱著築夢還是歸鄉的人來說,這廣播無疑就是告訴他們,這一切不是只在腦內發生,而是真切地現實情況。

  雖然,這個廣播有點......該怎麼說......也許是因為東部幹線的關係,廣播的音量時而大、時而小且斷斷續續的,好像是用無線電來播放。

  有問題的不只是廣播音效;稍微花點心神留意一下就會發現車廂內的裝潢似乎都被蓋上了一層灰灰的薄膜,讓車廂內看起來十分地老舊,好像回到二、三十年前,父母輩口中,那搖搖晃晃且誤點頻繁,偶爾還會半路拋錨的那個年代。

  不只如此,連天花板上的照明也從原本會發出白亮光芒的LED燈變成陰暗礦坑裡的探照燈,讓人有種身處在礦坑而非火車的錯覺。

  即使如此,這台看起來老舊、骯髒的火車可是東部人要去台北的主要交通工具之一。看看車廂內快要滿出來的人,在一聽到廣播後開始紛紛動起身子準備下車。一時之間,各種聲響、各種體味以及一絲絲從廁所飄出的尿騷味,全都混在一起,更增添讓人想趕快衝下車,去呼吸新鮮空氣的衝動。

  當你從人潮中脫穎而出,站在明亮的乳白色月台上時──就像美式足球中,經過層層碰撞、阻撓後終於達陣時那樣的心情。甚至,會想扯開喉嚨,高聲大喊一下,才能把不管是旅途中的鬱悶,還是踏上目的地的興奮,全都用喊叫來發洩。

  而在狹長的月台上,大批的人潮從車廂內湧出,立刻佔據了整個月台。只要一個不小心,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擠下月台,跌落到黑漆漆鐵軌上。因此,這段時間就是武裝自己的時刻,分分秒秒都得提高警覺;注意自己的腳邊、注意自己行李還有注意頭頂上的路標指示。總之,一刻也不能鬆懈。

  好不容易走出台鐵售票口時可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要不然,稍不注意就會被哪個笨重的行李箱給絆到,甚至還會得到行李箱的主人一頓白眼或責罵。

  好不容易出了售票口,總算可以鬆了一口氣吧?那可不行!

  為什麼呢?因為,身在台北車站裡,放眼望去,除了人之外還是人,而每個人不外乎都拖著一個厚重但移動起來相當靈活的行李箱來匆匆去匆匆,就是要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看看眼前的情況......不由得會相當佩服那些連看也不看告示牌逕自地走的人,而更神奇的他們居然能走到自己目的地!天啊!在這如體內的腸子,九彎十八拐的通道內,連個東西南北都叫人難以分辨,更何況是初次到此的人?那還真得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走出車站,出去吸一吸並品嘗一下只屬於台北的空氣。

  可惜的是,我們還得待在台北車站的肚子裡一會兒,就像懷胎八個月的小嬰兒一樣;雖然急著要出來透透氣、見見世面,但切記!別急,我們還得在媽媽的肚子裡待一陣子呢。

  走過米色且踩起來會「吱、吱」作響,上面蓋了一層木板的走道後,接著來到由灰色石磚鋪成、踩起來是「叩、叩、叩」的地板上。

  這裡是台北捷運的入口。

  只要是在大台北生活圈內的人,一定都對每天在自己腳底下鑽來鑽去,就像正在築巢的土撥鼠一樣的電車感到十分地熟悉和親切。就像談到自己家的廚房、院子或者客廳那樣。簡直就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們輕巧地滑過,人們都會自動地站在右側的手扶電梯,走到自動閘門前靜靜地等候那台腰間繫了個長長的藍色絲帶的車子到來。

  不久,進入了車箱內,裡頭充滿了一種溫柔的色調,跟這城市以往給外縣市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他們用柔和的米色當地板,把水藍色和深藍色這兩種相似的色調配在一塊塗在椅子上,再加上不時咄咄逼人的白色燈光......使得裡頭乘客不由自主地被無聲的催眠曲給攻陷了。

  「南港展覽館,要往動物園、台北車站方向的旅客請在本站換車......左側開門。」不同於台鐵的美聲開始招呼著我們下車;同時,也告訴我們,目的地已經到了。

  從七號口出走出捷運站後,映入眼簾的是有些荒僻跟大眾所認知的台北有些差距的景色。

  柏油路兩旁,一邊是用鐵網圍起來雜草叢生的荒地;另一邊則是幾棟公寓和商家相互連接起來的社區。往來的人車似乎有些稀少,從黑烏烏的柏油路上還可見到好幾團枯黃的落葉輕盈地在路面上滾過來滑過去就可以略知一二。

  兩旁的人行道上面幾乎沒有任何摩托車停在上面,所以走起路來就十分愜意,不需要隨時提高警覺去躲開、去閃避,以免撞到摩托車的尾巴或者被剛熄火的汽缸給燙到。

  繞過一個轉角,走過橫跨溪流,兩旁用老舊白色石磚做成欄杆的陸橋後,終於到了橫科路上的一間四層樓高的灰白色公寓前。

  這間灰白色公寓的外觀沒有向其他的老房子一樣,被迫塗上一層厚厚的灰黑胭脂。想必是房東為了要吸引房客入住而特地重新裝潢過,好讓它跟旁邊老舊的建築做出明顯得對比。這可以讓她在價錢上做點手腳,加上她在菜市場打滾多年所鍛鍊出的功力,更可以對那些房客毫無顧忌地施展吸星大法,吸乾他們身上任何一滴血。

  不只如此,這棟公寓前還有一大塊機車專用停車場,用來吸引房客――更正確的說,是用來吸引那些學生、剛出社會或者是口袋銀子不多的房客。一來好騙;二來也比較不會到處惹事,較為單純。

  那麼,房東的願望有達成嗎?很不幸地,神總是喜歡眷顧這樣的人,而神也真的讓她如願以償......

  「就是這裡嗎?」一個拖著黑色大行李箱的女子抬頭看著反射著夕陽,讓整棟建築變得金光閃閃的公寓說。

  她頭上頂著一個黑色底、上頭前方有個白色顯眼的紐約洋基標識的棒球帽,脖子上圍了一個鮮紅色和亮黃色交錯的格子圍巾,身子上批著一件淡藍色的羽絨外套,配上一套黑色的牛仔褲和朱紅色的靴子。

  她叫做林珊妮,是個從台東上來台北打拼的女孩子。

  就像所有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一樣;她的心中,也為自己的未來描繪了美好的藍圖並且對著自己發誓,要不計一切代價地去實現它。就好像哥倫布站在賽維亞的海港,遠遠地晀望著大西洋時,他在內心深處種下發現新航路,通往印度的新航路那樣的心境。

  那麼,到底是描繪什麼樣的藍圖,讓這位外表看起來溫柔美麗的可人兒會做出如此雄壯的舉動呢?

  家裡是開服飾店的林珊妮,從小就是在成堆成堆的衣服中長大的。這也讓她對於衣服還有穿著,都十分地有卓越的品味和濃厚的興趣。在長期耳濡目染的情況下,終於在大學時進入到設計系就讀,而當她閱讀那些國際時尚雜誌裡,那些模特兒身上那奇特、前衛、華麗、高雅的服飾時,心中暗自立下決心,一定要去巴黎學設計,這樣才能成為真正的設計師。

  在教授和同學的鼓勵下,珊妮開始為了自己的留學之旅擬訂計畫。不久,她發現那間設計學院有年齡的最高限制。所以,她體會到必須先賺錢這個必要性,否則連能不能站在戴高樂機場的大廳都是個問題了。

  因此,畢業前夕她就全心全力地投入到擲履歷這件事情上......終於──在第五十四封時,終於有家設計公司回應了珊妮。

  而珊妮也為此欣喜若狂,吃飯時常常都想著這件事情不由得讓她的嘴角會微微上揚,以至於該把送入口中的食物掉到桌子上或是黏在衣服。

  西方有句諺語「天助自助者」可確確實實地在珊妮的身上實現......如她所願地被錄取了!並獲得一個不錯的職位,讓她得以和自己的興趣結合,不會出現讓工作消磨掉興趣這種事。

  儘管一切都按照珊妮的計畫在進行著──甚至有點超出進度了!但是要在短短的二年內賺到足夠去法國留學的錢可不是那麼容易。尤其當她工作一個月後收到薪水後就更加堅定再賺更多錢的想法。

  此時,留學成為設計師的夢,讓她決定要再找一份工作來賺錢,這樣就能在短時間內賺足留學的龐大費用。

  可是,命運女神這妞兒最會在你志得意滿、意氣風發時給予你一頓痛擊就像拿破崙征俄、漢尼拔在坎尼大捷後的走下坡、凱薩在把所有權力集一身時被刺殺那樣。

  即使是歷史上的英雄,也是逃不過命運女神的摧殘;何況是這位年輕、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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