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熟悉的聲音
「傑恩,你得趕快醒來。」克萊兒輕輕拍打著傑恩的臉。
現在連伊森也消失了,她一個人根本搬不動他。
克萊兒湊近查看他頭上的傷口。幸運的是,血似乎已經止住了。
她撐起膝蓋站起來,走向窗邊。從這裡望向外面,能夠隱約看見舊校舍生鏽的大門緊閉著。他們從進來的那一刻,克萊兒總感覺時間流逝得異常緩慢。他們離黎明到底還有多遠呢?
克萊兒再次湊近查看他頭上的傷口。幸運的是,血似乎已經止住了。
「嘿,你能聽見嗎?」她擔憂地開口。
「一群派不上用場的蠢貨!」陰森淒厲的怒吼猛然響徹整間舞蹈室。
克萊兒頓時感到全身滲透著寒意。她將目光從受傷的傑恩身上移開,望向舞蹈室的門口。
那裡站著一個穿著深色連衣裙,全身髒兮兮的女孩子。她低垂著頭,詭譎的陰影遮住了她的臉。
「嗨,克萊兒。」女孩優雅地拉起裙擺。「我好想你。」
克萊兒圓瞪著眼睛。儘管她依然看不清對方的臉,但熟悉的聲音卻將她的雙腳釘在原地。
她認得這道聲音。
搬來鏡湖鎮的第一天,在那個纏繞她一整晚的惡夢中,同樣冰冷的聲音曾經威脅過她。
別想再逃。
經歷了這麼多,她們終於見面了。
「原諒我只能用這副不堪的外表跟你見面。」女孩向她踏出了一步,「多虧了那群蠢蛋。」
別怕,她只是鏡子鬼的一份子。
克萊兒艱難地嚥了口口水,警戒地撿起腳邊的鐵棒。
「為什麼你要拿著那個東西呢?」她將頭顱歪到左邊,形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噢,我差點忘了。」
「你不喜歡鏡子。」女孩說完,向她咧嘴一笑。「我也覺得,這間舞蹈室似乎擺放太多鏡子了。」
克萊兒的心中冒出一股怪異的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正在震動。
碰。強烈的爆裂聲像洪水一樣淹沒了整間舞蹈室。刺耳尖銳的聲音讓克萊兒原地蹲下,難受地掩著耳朵。
鏡子的碎片濺滿一地。身後的窗框玻璃同時打落在她的背上。
舞蹈室內的鏡子全都碎了!
確定一切已經靜止下來,克萊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親愛的克萊兒,讓我們別去擔心那些不值一提的鏡子。」
當她注意到時,那張腐爛的臉已經貼到她的眼前。
安娜邪魅一笑。原本漂亮柔順的金髮被血塊黏成一團。她的臉就像乾裂脆弱的瓷片一樣,裂痕像樹根一樣往外延伸,接著一片一片開始剝落。 一條蛆蟲從安娜的臉上鑽出,掉到地上。
她乾枯的手抓住了克萊兒的喉嚨,指甲幾乎刺進肉裏。
「因為我特地為你留了個紀念品。」安顆外露的眼珠迅速轉了轉,將克萊兒推向後方。
「咳、呃--」克萊兒試圖發出聲音。她感覺背後傳來冰冷堅硬的觸感。
不可能,那裡本來就沒有東西!
她想要用力掙扎,卻發現雙腳不聽使喚。她勉強側頭去看,有一雙手從鏡裏伸出,抓住了她的腳踝。
「這次你的朋友都不在了。」安娜在她的耳邊咯咯笑著。「可憐的女孩。」
克萊兒知道,那面鏡子正將她拉進深淵。黏稠的鏡面有意識地蠕動著。它撫上她的手臂,然後是她的臉。
該死的--你不能這樣做!克萊兒想要銳聲尖叫。
她的視野被鏡面的半透明液體佔據。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克萊兒抬頭,隔著模糊的鏡面,她看見安娜就站在外面。她的臉開始扭曲,像個漩渦一樣蠕動。往外擴散,然後再次往中心聚集。
她開始覺得眼皮異常沉重。
不能睡、不能睡。
克萊兒在水中不斷眨動著眼睛,試圖看清眼前的東西。
黑色短髮、有些尖削的下頜。
克萊兒·特納在另一邊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