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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6-01-27 19:38

[達人專欄] 《羅蘭迪亞戰記》卷一 - 第六話‧魔界王者(一)

作者:玦晴

  瑞佐唇角勾起的弧既神秘且詭譎,左手握著魔力抑制器、揚起右掌朝著亞倫步步近逼。
 
  雖然此刻的亞倫極想後退,但是不明所以,有股直覺告訴他絕不能畏縮,如果在這裡退縮了,恐怕這個還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機會將會永遠與他失之交臂。
 
  賭一把也好、丟臉也罷,現在完全不是顧及個人面子或感到恐懼的時候!
 
  於是,在瑞佐的右掌一伸、蓋上了亞倫的頭頂之際,亞倫卻一反常態地笑了,神色自若得好似飲水般正常,紅眸之中裹藏的笑意讓瑞佐讀不清、猜不透,只得緩了魔法施展,眉心微蹙地問:「笑什麼?把我當成漫畫裡那隻可以帶人任意穿越時間或空間的機器貓嗎?」
 
  「如果你願意當我的機器貓那可是再榮幸不過了──大賢者。」
 
  亞倫輕輕撥開瑞佐的手,逕自走至一旁的石階坐了下來,他打開書包、從中取出兩個壓到略變形的波蘿麵包,二話不說地將其中一個經由一道拋物線拋至瑞佐手中,自己則拉開袋子食用。
 
  「你……」
 
  「昨天晚上提前準備好,本來打算當今天早餐的,但是我未來的父親幫我準備好早餐了,又打算留作午餐,不過中午我睏得不行就直接睡了,吃吧,這點心吃完以後該回家吃飯了。」
 
  愣了片刻,瑞佐見亞倫一如常態、毫無防備,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般長吁一嘆,這時認為方才一心想消除對方記憶的自己像個蠢蛋似的,人家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他走至亞倫身旁坐了下來,同樣拉開袋子準備食用,看著手中的波蘿麵包,瑞佐不禁要想……
 
  ──也許,亞倫不是不當回事,只是依循雙方長年來的相處模式,保持適當距離而不追問的尊重,雙方是朋友而非摯友的微妙距離。
 
  狠狠咬了一大口波蘿麵包用力咀嚼權作洩憤,在食用波蘿麵包的沉默期間,各懷所思,想著接下來該如何開口。
 
  亞倫心想,瑞佐沒有反駁或出口嘲諷方才對他大賢者的稱呼,恐怕也是他默認了,事情意外有了飛躍性的進展,反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沒想到傳說中的大賢者會是與自己同儕多年的友人,這個可能性他想都沒想過,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說實話,他還是想要瑞佐這個朋友的,但會否因為創世者的紛擾而讓他們友情決裂?
 
  另外,如果讓夏蒂麗與奈文知曉他已找著了大賢者,也就等同了他們不必舉行婚禮,如此……他不願意,再過不久,他得被迫離開現實世界、離開母親身邊,在他離開之前沒能見到母親有個託付,要他怎麼走得瀟灑乾淨?
 
  ──再隱瞞一陣子吧。
 
  作下這個決定,亞倫雖然心底明白將兩個世界的存亡與母親的幸福是無法放在天平上衡量的,雖然這個決定既幼稚又任性,但是這是他唯一的牽掛,不願退讓。
 
  吃完了波蘿麵包,瑞佐將兩人的空袋子拿到垃圾筒丟棄,亞倫神色略顯凝重地坐在原地,抬頭向他問:「你……會來參加我母親的婚禮吧?」
 
  「……我去幹嘛?」
 
  「好歹你也是……算了,當我沒問。」
 
  瑞佐又重新坐回亞倫身旁,垂首思忖半晌,他嘆了口氣問:「你說家裡發生了點狀況,指的就是與你被人盯上有關的事吧?」
 
  「嗯。」
 
  「這就表示你該多少明白自己的身分和立場了……亞倫,別把我大賢者的身分說出去,我不想離開這裡。」
 
  沉默許久,亞倫一對紅瞳沉了下來,近乎歇斯底里:「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不想離開……我壓根不想當什麼魔界之王,我只想安分地留在這裡當個普通人、留在母親身邊!但是關乎兩個世界的存亡,我身為主角又怎麼能任性?你既是大賢者,肯定閱歷豐富,倒是想想該怎麼解決啊!」
 
  亞倫失控地抱頭震吼著,連日來的壓力與最真實的想法毫無保留地脫口而出,雖然心情上輕鬆不少,但是說出口後,他不免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事到如今竟還這般任性,一點男子漢的肩膀都沒有。
 
  ……會被寧寧討厭吧?這麼懦弱的自己。
 
  聽了亞倫這席話的瑞佐難掩訝異地瞠圓了眼低喃:「關乎兩個世界的存亡……?」
 
  「你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頭一次,被人問了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身為大賢者的瑞佐覺得臉面無光,他皺緊眉、咬著拇指指甲說:「我可完全沒被告知,不過今天我不想談這件事,等我有心情了再說。」
 
  亞倫總算笑了,他勾起唇角、抬起手臂,將左手背面向瑞佐:「意見相同。」
 
  瑞佐也笑著,以右手背輕擊了亞倫的左手背作為回應,隨後他站起身道:「今天就先這樣吧,你現在住在哪?我送你回去,順道去給你現在的住所加上幾道保險。」
 
  「嘿,你不會反倒把我的消息出賣給遊隼吧?」
 
  「想太多了,要想出賣你的話,十年前就可以這麼做了,況且那些混帳竟敢有事瞞我,讓我這無所不知的大賢者臉面往哪擱?這筆帳還沒找他們算呢。」
 
  「嗯──姑且信你一回。」
 
  「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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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夏蒂麗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上了淡妝、身著一襲甜美可愛的粉色洋裝,坐在副駕駛座的她難掩緊張、一連作了好幾個深呼吸,無奈她的心臟仍舊隨著越接近目的地而越是跳得厲害,眉頭深鎖出好幾道痕,就連想練習微笑都無能為力。
 
  坐在後座的戴絲娜趴在前座椅背,探出頭來、伸出食指輕戳著夏蒂麗的左頰道:「我說夏蒂麗,妳也太緊張了吧,看妳花容失色的樣子,一副現在要去鬼屋探險似的。」
 
  幸好有責編兼好友的戴絲娜在身邊,所以夏蒂麗毫無顧忌地示弱:「妳說得倒容易,大小姐,我現在可是要……要去妳家見伯父伯母耶,妳說我能不緊張嗎?」
 
  「沒錯,畢竟妳不是當事人,哪能體會我們現在的心情……姐,回到家後就拜託妳幫忙美言幾句了。」
 
  身為駕駛的奈文也滿臉愁容,完全不見開開心心要帶女朋友回家介紹給父母認識的模樣,戴絲娜則掩嘴笑道:「嘻嘻,能看到我的好弟弟這麼驚慌失措也算是值了!放心吧,我這個弟媳包準讓爸媽讚不絕口,她有我罩著沒什麼過不去的難關,倒是你,我覺得吧,與其幫你美言幾句……倒不如阻止爸別拿掃把將你掃地出門還比較實際。」
 
  車上僅有戴絲娜還能談笑風生,同樣坐在後座的亞倫不安地低著頭說:「我想……今天的場合,我和賽爾傑別出現是不是比較妥當?」
 
  沒說出口的那句話是──他們會否忌憚帶著拖油瓶的女人?
 
  「你呀,別……」
 
  戴絲娜才要安慰看上去有些沮喪且不安的亞倫,卻被奈文搶了白開口:「別胡說,你們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存在,能將你們一起介紹給我的父母是我必須也十分樂意做的事,別妄自菲薄。」
 
  「奈文先生……」
 
  始終望著窗外的賽爾傑,此時才插嘴:「抱歉,我打個岔,也許是我多心,總覺得……我們似乎被跟蹤了。」
 
  此話一出,眾人還能玩笑的緊張感全被戰憟感取而代之,奈文透過後照鏡觀察後方車輛,他的記性不差,所以能確定後方一部白色小客車確實始終跟隨在他們後方,奈文刻意繞了路,選擇了車流量較低的市郊道路,從這裡走雖然需要多繞上一大圈,但是沒有什麼比人身安全來得重要。
 
  全車靜默了約莫五分多鐘,奈文略顯自責地蹙起眉極是過意不去:「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居然沒察覺遭到跟蹤,真的很抱歉,謝謝你,賽爾傑。」
 
  「先生客氣,這是應該的,不過現在該怎麼做才好?」
 
  「我想想這附近……」
 
  六年不曾行經這附近地區的奈文面有難色努力回想鄰近交通及地點,何處有較無人煙之處好解決這個棘手的麻煩……
 
  此時,奈文的手機鈴聲響起,確認了是部長席恩的來電,他不假思索戴上藍芽耳機隨即接通電話:「是,部長。」
 
  「是……是,好,我明白了,謝謝部長。」
 
  結束通話的奈文神色一掃陰霾,他推了鏡框、勾起唇角道:「有辦法解決了,作好心理準備,我要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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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聲鼎沸、形形色色的人群聚集,再加上熟悉不過的排隊人龍。
 
  ──是同人場。
 
  「是同人場呢。」
 
  在座只有本人不知曉所有人皆知他宅男本性的亞倫,在戴絲娜望著窗外隨口說了這麼一句時,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以為有人將他內心的聲音給說出口,再定心一想,戴絲娜身為週刊漫畫總編輯,不可能不知曉同人場舉行日期及地點,畢竟出版社肯定會前往擺商業攤為旗下作品作宣傳。
 
  奈文沿著會場外圍繞了兩三圈,讓戴絲娜在車內先完成聯絡並確認眾人皆了解初步計劃,始終跟隨在後的白色客車因為配合『突如其來』的交通封鎖而被卡在車陣之中難以動彈,但想必過不久便會追上。
 
  亞倫、賽爾傑及戴絲娜三人在會場門口附近下了車便直奔商業入場出入口,奈文與夏蒂麗則驅車離去,即便這短暫的分別讓兩人心裡七上八下的,但是為了執行席恩下達的指令,也只好如此,他們只能相信賽爾傑的實力能確實保護兩人安危。
 
  三人小跑步至商業入場出入口前,便見一名年輕男子在門口等候,見到戴絲娜的身影,他隨即揮手招呼,戴絲娜抬手作了回應,雙方會合時,戴絲娜急忙搶白:「活動企劃臨時變更,快點帶我們進去,否則趕不上活動時間了。」
 
  「是、是,總編!」
 
  男子趕忙向入口工作人員秀出商業攤工作證,領在前方快步走向出版社的小型活動室,擺不進攤位的書本、週邊及活動道具全都在此處,男子敲了敲門板後旋開門把入內,裡頭僅有一名出版社工作人員與兩名原定今日受邀參與活動的Coser,他們臨時接到戴絲娜通知因為事有變故,所以必須臨時更換Coser的消息。
 
  這對他們而言肯定頗不是滋味,所以一見兩人,戴絲娜上前即刻就是一個九十度的躬身致歉:「我是SUN週刊總編戴絲娜,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臨時通知兩位換人事宜,是我處理不周,對不起……我明白言語道歉不足以表現誠意,但是現在情況緊急,還請兩位容許我待到活動結束後再親自向你們賠罪,對不起!」
 
  兩名男性Coser見戴絲娜如此,態度也軟化不少,但仍舊忍不住抱怨:「這……只是這種事情希望你們提早通知,我們兩個為了今天的活動作了多少準備,都來到現場才要開始著裝就接到換人通知,這種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
 
  亞倫望向桌面上擱著的假髮、服裝及道具,他站上前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問:「請問,那些都是你們準備的?」
 
  「對啊,我們花了多少心血做的,今天還是第一次亮相……等一下,我怎麼覺得你很面熟?」
 
  「……」
 
  亞倫揚起的微笑略顯僵硬,他下意識地微微別過頭,豈料正是他的側臉,讓對方瞪圓眸子、直指著他問:「你、你就是那個陛下吧?在Cosplay界大名鼎鼎、被稱為國內Coser王者的陛下?!」
 
  拚了命在外人面前隱藏自己宅男身分的亞倫不由得以左掌掩著臉,現下他能感受到室內眾人的目光全聚焦在他身上,他心裡也清楚這種鴕鳥心態解決不了這般窘境,僅能認了命、哀默大於心死地放下手掌,換上了自己身為『陛下』時那不可一世的自信姿態,挺起胸膛、微抬下顎,唇角勾起邪魅的淺弧:「是,就是我本人,沒想到我這麼出名呢!」
 
  另一名男子帶著偶像崇拜的眼神走上前來,主動向他伸手:「陛、陛下你好,我是你的粉絲,不……是愚民!我正是受你的照片影響才踏入Cosplay這圈子的!」
 
  亞倫握上他的手微笑道:「你好,能聽你這麼說真是我的榮幸。」
 
  鬆開手,亞倫又瞥了道具一眼,這才以再真摯不過的態度開口:「我也是Coser,所以明白今天要兩位多日來的心血歸人所有,肯定相當不甘心,真的很抱歉,我們這邊有不得不為之的苦衷必須借用你們做的衣服與道具,今日活動結束後,我定會將照片及兩位的辛勞詳盡地寫在我的粉絲專頁上,之後找一天讓我與總編請兩位吃飯賠罪,可以嗎?」
 
  他們互視一眼,最後還是頷首同意:「那好吧,既然是陛下的話……畢竟聽說你最近因為忙碌而婉拒不少出團與攝影邀約,仔細想想能近距離看陛下化妝、著裝的樣子,也是難得一見的學習機會。」
 
  「你們客氣了,我看道具服裝也挺精緻的,想必兩位也是老手,時間緊迫,現在開始換裝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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