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要反…反、反反反抗!」男子的話語和手上的劍一樣,猛烈地動搖。
廢棄的大教堂裡,陷入了短暫而不安的沉默。
「…反抗?」貴為女王的吸血鬼少女聽到這番充滿不安定感的話語,只冷哼了一聲,
「╳╳,你最近是不是閒得發瘋了?」
「都在我手下做事這麼久了,你認為我能開得起這種玩笑?」前女王的話語句句皆如鋒刃,冰冷而銳利。
「——還是你自以為靠著『失蹤幾天』這種可笑的籌碼、說一些任性的話,就可以提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現在不僅是手上的刀,就連男子的雙腳都顫動得厲害。
「不!我已經清醒了!」恐懼著再度遭到侵蝕,他垂死掙扎似地吼道,
「不論再怎麼看,女王大人的一連串行為都是令人髮指的罪惡吧!然而我竟然…雖然我內心早已有所察覺,卻還是助紂為虐…」
隨著長年沈積於心中的心聲宣洩而出,男子也感到自己的肢體不再像先前那樣抖動得厲害,他總算勉強擠出了帶有自信的憤怒表情。
「現在由我助長的孽火,我要親自撲滅掉,這就是我贖罪的第一步!」男子目光堅定地宣示道。
他想起來了,過去曾經身為騎士的榮耀。
「…………」
女王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聽著,臉上連一丁點可以判斷情緒的浮動都沒有。
——直到黑色緊身服男子發表的無聊宣言告一段落。
她瞅了瞅男人手上的銀色十字闊劍、視線逐漸對上男子瞪視的眼神。
——原來是主奴的兩人,彼此四目相接。
哼,隨著一聲輕笑,少女的眉角微微蹙起。
她一手抓著臉,撇過頭嘆了口氣,
「...看樣子你又不知道被哪來的人灌輸了什麼奇怪的觀念了。真是的,難道我教育得還不夠徹底嗎?」
「這!…才不是——」
話還沒說完,一記狠鞭已砸在男子臉上。
幾顆牙齒和著濃血,代替話語脫口而出。
女王將高跟鞋跟踩上男子挨揍的臉頰,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銀髮的少女右手置於耳前,語氣既不屑又傲慢,且還帶了點戲謔。
隨著身體前頃,鞋跟的壓力越來越沉重,男子臉頰也不自然地凹陷下去。
不能回答!
過往的不堪經歷警告著男子,強烈的暗示確實箝制了他的行動。
他的思緒再度亂成一團,原來重拾的自信面臨崩潰。
——這就是,她所謂的「教育」的成果嗎?
然而,
(——不行!這就是她的目的!不能屈服)
要擺脫!一定要擺脫掉!不能再回頭了!就此脫離她的控制!……男子在心中如是地反覆告訴自己,但恐懼與不安的心理也在同時作祟。
女王的鞋跟,對他而言就是一把抵在喉頭的匕首。他發出急促的呼吸聲,卻因為臉頰的凹陷,讓聲音變得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可笑。
「呼!、呼!、呼!、呼!…」
這一陣屠殺豬隻似的哀嚎傳至女王耳中,奇怪的是她沒有笑。
——換作是平時的她,絕對會先訕笑之後再大加嘲諷一番,徹底踐踏、粉碎對方的尊嚴。
她只是——以冰冷的眼神、淡然地目睹著這一切發生。
「…不,那樣就太便宜你了。」
混雜於微風間的氣若游絲,對於男子來說,簡直清晰的異常。
「……實嘛?」他口齒不清地轉頭問道。
——於是他看見了,女王的眼神變得銳利、面容變得猙獰,那恐怖的瞬間。
那一抹,殘酷的笑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