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2016-02-11 17:55

[達人專欄] 悲戚的顏色。

悲戚的顏色。

  色彩是非常有趣的。

 

 

  從孩提時候開始，我就喜歡把繽紛的色彩參雜在一起，觀察顏料之間交融後的變化，小時候，總是玩得不亦樂乎。

 

 

  因為每一次的混合都是新的結果，可以說是撼動人心的奇蹟，一種顏色加上一種顏色能創造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顏色，那實在太美妙了。

 

 

  從一次的美術課中，我發現自己對於顏色的敏感度超群出眾。美術老師為了測試大家對於顏色的敏感度，發下一張印著各式顏色的紙，我在一晃眼中就明瞭答案。

 

 

 

 

  「那麼各位同學，報出自己的答案吧。」

 

 

  「五十種。」、「二十二種」、「一百多種。」各式各樣的答案應有盡有，還有想要吸引目光的同學說：「√7 種」。

 

 

  「三、三十九種嗎？」我很有自信地說出答案，雖然大部分的人都認為在二十五左右。

 

 

  「賓果──不錯，那種超過三十九種的都是胡扯，因為正好是三十九種顏色，看來妳擁有四色視覺呢。」梳著知性短髮的美術老師說道。

 

 

  「真的嗎？她好厲害。」「我還以為一定是二十九種呢。」全場一片譁然。

 

 

  「大部分的人看起來都是二十五種上下呢，擁有四色視覺能力的人能夠分辨超越常人幾千萬種的顏色喔，我也有四色視覺的能力，就類似絕對音感那樣。」美術老師教導著同學。

 

 

  爾後，我就研究著顏色。雖然說是研究，但並不是什麼了不起、困難的事情。我背起各式各樣關於顏色的詞彙。例如：黑黃相雜的「黧」、黑色的「玈」。

 

 

  每次的閒暇時間就是拿起顏料在調色盤上混雜，陶醉地看著顏色，廢寢忘食。也和美術老師成為了朋友，我想自己也算是藝術家吧，藝術家總是會對自己熱衷的事物抱持常人難以理解的熱忱。

 

 

  幾年後，我與男朋友已經有很大的進展。某天，他測試我對顏色的敏感度，而顯然的最後一題他是開玩笑的語氣。

 

 

 

 

  之後我又一次發現自己對於辨認顏色的天賦已經不是什麼四色視覺的能力範疇，甚至可以說不在人類的境界。

 

 

  在常人眼裡的相同綠色，在我眼中卻是明確的不同。RBG的其中一項數值，就算是精調一以內的數據，我還是能分辨不同。

 

 

 

 

  男朋友還以為我只是亂猜，試了十幾次，其中有的是一模一樣，而有些卻是些微不同。我每次都能回答正確。

 

 

  我的男朋友感到不可思議。不過讓我震驚的是──去拜訪男朋友的家人時......

 

 

  「第一次見面，打擾......」語音未落，我驚訝抬頭，面前的臉孔是那麼熟悉。

 

 

  「妳是曉薇嗎？」過往的美術老師一臉驚訝地問道。比起以往清新可愛的臉孔，現在多了一點老成，打扮也簡單許多，還是熟稔的短髮。

 

 

  「世界還真小。」

 

 

  「如果是妳，真的會和我兒子是天作之合。」過去的美術老師說道。於是，我和男朋友順理成章結婚了。

 

 

  生了兩個嬌滴滴的女兒。

 

 

  一個長得像是我、一個長得像美術老師，看來有隔代遺傳呢。我回憶起人生的種種，果然自己有了兒女，心境會有相當大的轉變，我想男朋友……不、應該說丈夫也是吧。

 

 

  可是不幸卻就此開始。男朋友在一次和朋友聚會上飲酒過量，在路上醉醺醺駕車，最後成了停屍間的冰冷屍體，還撞死一位無辜的路人。

 

 

  我沒有太多難過，只覺得自己有一點不同。而受到喪明之痛的美術老師後來選擇割腕自殺，自殺前她寫了一封遺書，我雖然覺得有興趣，但也覺得莫名其妙。

 

 

  遺書只有一句用血液書寫的腥紅字體：「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顏色。」不久後，我帶著兩個小孩離開傷心地。

 

 

  很久以後，我才意會她不是指鮮血的顏色。

 

 

  女兒們度過純真的童年，自己的中年也走了一半，我接續丈夫的工作。

 

 

  正值青春期的她們卻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她們不喜歡待在家裡，不再依賴著我，只會在需要錢時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和我談話。

 

 

  即使心中有那麼一點失落和寂寞，但我並沒有太苛求她們。

 

 

  就算她們決定在暑假期間一起去日本旅遊，我也沒表態。

 

 

  後來，我不經意地看到一則新聞。

 

 

  「為你插播一則最新消息，目前已確定有生命跡象的兩位大陸籍旅客只是受到皮肉傷，而其他的機組人員與其他旅客則全數罹難。」電視上的主播沉著臉報導。我戰戰兢兢把視線放在下面的小字，每次換過一個名字，心頭都糾結一下。

 

 

  雖然一定沒有那麼巧合的，但我還是不自覺得看著新聞。不好的預感竄上背脊，雞皮疙瘩也遍布全身。

 

  下排的文字跳著死者名單，果然最不想看到的名字出現了，眼前昏暗了幾秒。

 

 

  此後，我就像行屍走肉一般，生活中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在褪色，彩度漸漸降低，不知不覺變成黑色。

 

 

  情緒糟得深入谷底，腦內只有純粹的哀痛，心就像是要撕裂一般。而萬物的漆黑也漸漸轉變……

 

 

  接著我所熟知的事物被一種神祕的顏色壟罩。

 

 

  我想那是悲戚的顏色，調色盤裡混合不出來的，只有在失去了一切才會出現，漸漸摧毀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

 

 

  我想美術老師也看到了，所以才徹底崩潰。

 

 

  在享受最後強風的吹拂後，我仍然試圖壓抑難受、害怕的情緒。即使閉上了雙眼，依舊沒有逃掉眼前不斷膨脹、擴散的詭譎色調。

 

 

  神秘的顏色漸漸實體化成了流體，像是由內而外溢出，也像是由外而內通過身體的毛孔侵入。

  也許我就只剩下一種方法可以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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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 2016-02-11 18:14企鵝龍騎之王：
  你終於又發文啦

  2016-02-11 18:15凱薩貝爾。：之前太渾噩了，沒想到一晃就快要半年了...

• 2016-02-11 18:14白髮控-戮劍心：
  顏色的恐怖！

  2016-02-11 18:15凱薩貝爾。：恐怖的顏色。[e17]

• 2016-02-11 18:29貓貓玩沙沙：
  我看倒像棋盤

  2016-02-11 18:44凱薩貝爾。：我覺得像綠豆糕。

• 2016-02-11 18:30Julian廖：
  然後就離開了

  2016-02-11 18:44凱薩貝爾。：嗯，沒錯。

• 2016-02-11 18:34夏懸/今生再無悲喜：
  真讓人失落的一篇文[e3]

  2016-02-11 18:45凱薩貝爾。：我深有同感...[e17]

• 2016-02-11 19:52H.K 銀河の葉加瀨冬雪：
  和最近的天災來看，感覺更加難過，遺憾啊。

  2016-02-11 20:30凱薩貝爾。：那真的是很慘的事情...

• 2016-02-11 21:22肥炸鼠：
  咦、所以真的是三十九種？

  2016-02-11 21:34凱薩貝爾。：嗯，真的，至少我看解答是這樣...我自己是看不出來，只能數到二十幾種。[e19]

• 2016-02-11 21:23俯瞰風景：
  成功的鋪墊，簡潔的收尾。
  手法就和文中調色一般的出色呢。

  2016-02-11 21:34凱薩貝爾。：謝謝稱讚。[e12]

• 2016-02-11 22:01嘌：
  一股淡淡的哀傷...。

  2016-02-11 22:03凱薩貝爾。：略有所感。

• 2016-02-11 23:00飛羽：
  別、別啊......
  
  好久沒看到凱薩大的文了xD

  2016-02-11 23:02凱薩貝爾。：嗯，我最近也不太常看到飛羽大大的詩喔。[e19]

• 2016-02-11 23:34麻醬醬：
  看小說長知識!gp支持大大

  2016-02-12 16:21凱薩貝爾。：嗯，謝謝你的支持，深深感動。[e12]

• 2016-02-12 14:55人一兌：
  突然回想到高一基礎物理最後一章：E = hf
  
  國中的時候認為物理像彩虹一般，令人驚喜又愉悅；
  
  高一退化成三原色，不過還是有讓人振奮的地方；
  
  現在高二過了一半，只覺得是永無止境的灰黑。
  
  偶爾回想起過去數理科老師們笑著對我說："你以後可以去選天文系""你一定可以去念..."
  
  心中又蒙上另一層顏色

  2016-02-12 16:22凱薩貝爾。：天文系聽起來不錯，和宇宙的一切搞浪漫啊。[e19]

• 2016-02-12 16:15【科嵐組織】優嵐：
  說不定三視覺的人也能感受到悲戚的顏色

  2016-02-12 16:25凱薩貝爾。：也許如此喔，但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傷痛吧。

• 2016-02-12 17:31稻草炙燒鰹魚：
  好久不見，你的文章依然是很虐的阿!T-T太悲傷了，希望這顏色不要發生在你我，遲來的新年快樂

  2016-02-12 17:37凱薩貝爾。：嗯，好久不見，也祝你新年快樂！[e12]

• 2016-02-13 11:39Eather：
  算到卅種而已。前頭有身歷其境，不過後來有趕拍的感覺，也可能是本人看得太趕。（滾#）
  
  真不錯。

  2016-02-13 12:10凱薩貝爾。：還真的有數啊...謝謝稱讚囉，至於趕拍，我想是我的問題，因為我也覺得這是我的毛病，我會努力改進的。[e19]

• 2016-02-26 23:24姜月影：
  發現忘了留言（掩面）
  新年快樂：)
  
  也許我就只剩下一種方法可以逃離。
  →去找老公吧！
  感覺好像一不小心就消失了。
  
  喜歡[e12][e19][e19]

  2016-02-26 23:27凱薩貝爾。：感謝姜月影的喜歡喔，雖然一段時日了，也祝你新年快樂！沒錯，你的解讀是對的唷。[e12]

• 2016-05-14 13:26老憨：
  嗨嗨凱薩:)
  這篇寫的好憂鬱
  但亂猜顏色數量那裡讓我笑了XD

  2016-05-14 19:40凱薩貝爾。：ㄏㄏ，嗨喔，謝謝你的閱讀──[e12]

• 2016-05-25 21:40更新的人格：
  我的人生色彩一直只有名為blau的德語

  2016-05-25 21:45凱薩貝爾。：才識淺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顏色耶，但感謝你的閱讀喔。(螢幕我剛剛也自己解決好了)[e12]

• 2016-05-25 21:49更新的人格：
  所以你DER螢幕發生神事
  

  2016-05-25 23:28凱薩貝爾。：我的螢幕就是突然不知道為什麼黑掉，原本的解析度不見...後來重開機到安全模式回歸預設後，就可以了...

• 2016-05-25 21:50更新的人格：
  我後半生大概只會上場外發發費文，說一些廢話吧
  看看就豪

  2016-05-25 23:29凱薩貝爾。：OK，但也許可以幫到人喔。[e12]

• 2016-07-16 22:56齊格菲奇恩・高雄尼克：
  是喔[e35]

  2016-07-16 22:58凱薩貝爾。：對啊，是喔。[e17](雖然不知道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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