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告密者站在巨大房間的門外,看起來是個戒備森嚴的區域,到處都有穿著黑色裝甲的機械少女守備,話說她們好眼熟。
告密者揮揮手,門就開了,領我進去房間內部:「這裡是三重結構的房間,外面第一層是你現在看見的監控室,裡面有數名機娘監看螢幕。第二層是厚厚的奈米碳管牆,而最後一層就是她的所在。」
我從螢幕上看見第二艾芙坐在床邊,無表情:「嗯,能讓我進去嗎?」
「請便~」她給我單邊耳機通訊器,然後按按鍵盤,刷的一聲,旁邊的門打開。
穿過看似平凡的第二層,走道盡頭只有一道門,我揮揮手讓監視器看見,然後門就開了。
第二艾芙見我走入房間,沒有說話。她身上原有的巨型黑色裝甲全被脫個精光,像是露出細嫩皮膚的甲殼動物,少了巨手跟翅膀,只有本體的她意外地還挺嬌小的。身上的基本裝甲沒有太大改變,依然只遮重點部位,但是這次有遮下半身,進步了。沒有雙手的她,脖子跟雙腳被上了束縛裝置,以防暴走。除此之外身上沒有傷,都修理完畢,胸口的MK.II也清晰可見。
「還好嗎?」我問。
她沒反應,只是瞇眼瞪我,似乎很不爽。
「告密者,我要拆掉束縛了。」
監控機娘:「這怎麼可以!」
告密者:「沒關係,讓他拆,給他授權碼。」
「既然艦長都這麼說了……」
我蹲在第二艾芙腳邊,輸入授權碼,拆掉厚重的束縛器,然後重複一樣的動作解開脖子:「舒服點了嗎?」
她看著我——突然伸出腳,把我頂到牆邊,腳底扣在脖子上,腳趾磨蹭下巴。從這角度能看到令人害羞的大腿內側,大叔我好髒喔。
「艦長!」
「沒事,那個大叔自有分寸。」
「看到妳這麼有精神,大叔好欣慰。」我扶住肋骨,好痛。
她依然怒瞪:「……小看我嗎?就算沒有手也能扭斷你脖子!」
「再不拿開,舔妳腳底板喔。」
「……」
「妳不會殺我,因為妳想要答案。」
「……」
「我可以跟妳耗上一整天,但是太陽被拆除的妳還有多少電量能衝動?」
「……呿。」她放下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白皙腳底,坐回床邊。
我摸摸脖子,坐到床邊小桌子旁的椅子上:「雖然妳想要答案,但得自己找,我幫不了忙。」
「……」
「告密者,門別鎖了。」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出事你負責,彈額頭十下喔~」
「靠喔大叔最怕彈額頭了。」我起身,身後的門大開:「妳要在這裡休息也好,出去透氣也罷,自己決定。」
「回答我。」她突然起身。
「什麼?」
「一個人類也敢赤手拔除暴走高溫核心,你在想什麼?」
「本來想摸妳胸部,不小心摸到太陽。」我走出房間,門立刻關上。
ψ
D躺在病床上,紅在旁邊替她處理傷口:「訂書針是那傢伙替妳弄的?」
「嗯……當時我失去意識,如果不是他,現在早就……」
「呵,看樣子他也不是毫無成長,稍微學會處理外傷了嘛,不枉費我當年的鞭策。」
「當年?」
「沒什麼,我開些除疤藥膏給妳,等傷口好,按時擦,很快就能消除。」
「醫生,不用了。」
「不用跟我客氣,就算是士兵,女人愛美的天性仍然不會改變。」
「不……不是這樣的……」
「嗯?」
「這道傷……是我跟那傢伙的牽絆,不希望就這樣消失……」
「是嗎?我知道了,那記得換藥,有問題隨時找我,好嗎?」
「謝謝妳。」
ψ
走在長廊上,左邊是鋼架框成的巨大玻璃牆,能直接看見遠方海平線與下方的海神軍艦。走著走著,看見夏洛克獨自一人靠在欄杆旁,似乎在想事情。他身上有些紗布繃帶,但似乎不嚴重,至少看來比我左手健康得多。
「唷,吃飽了嗎?」
「啊……大叔……」
「怎麼了,很沒精神呢?暈船?」
「不是,只是想起小時候的事。」
「……嗯?」
「我的父母是貴族,感情不好,也不喜歡我,華麗的大房子裡頭永遠只有我跟僕人。後來,因為某種緣故遭到排擠,自懂事以來,沒交過半個朋友。我不明白為什麼,但事實就是這樣,所以變得越來越封閉,最後甚至不再上學,每天關在房間看書,研究機械少女。本來以為購買機械少女就等於得到朋友,卻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市面上的機械少女感到疏遠,後來才發現是因為愛戀系統。所以我決定自己製造自己的朋友,每天專注自己喜歡的事物上,8歲那年,我憑著一股氣勢,藉由改造一般機種,創造出戰姬。」
「難怪被稱為天才夏洛克……」
他搖搖頭:「不對,我只是封閉自我的弱者而已……話說回來,結果戰姬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不要亂抱本公主,愚民!』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朋友是怎麼回事,她雖然嘴砲,可是很直率,也很善良,好幾次趕跑那些霸凌我的小孩。只是我越來越不知足,希望得到世界認同,所以一心一意決心站上頂點,便參加聖杯戰,最後成為冠軍,卻與戰姬的距離越來越遠,每天睜眼只有練習戰鬥與同步率。現在想想,我根本是人渣!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她重敲欄杆。
「冷靜點,現在呢?」
「唔……呵……說到這裡,要感謝你呢,大叔。」
「謝我用眼睛性騷擾戰姬嗎?」
「感謝你打倒我,把我從惡性循環解放出來,讓我重新了解戰姬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去謝鈦璐吧,大叔真的沒幹嘛。」
「大叔害羞了嗎?」
「並沒有。」
「吶,大叔,我有個不請之請……」
「我能幫上忙的事嗎?」
「嗯,應該說非你不行……」
「想學性騷擾話術?」
「不是啦……那個,請大叔當我的朋友好嗎?當然,不想要的話也不勉強!我了解……誰會想跟個怪胎當朋友……」她眼眶泛紅,雙腳發抖,期待又害怕。
「抱歉……沒辦法,我不能跟你當朋友。」
眼淚奪眶而出的瞬間他立即擦去,瞇眼露出堅強的微笑,卻不知道我早已捕捉到那一瞬間的悲傷:「哈哈……也是呢,我懂的……嘿嘿……嘿嘿嘿……嘿……」勉強自己上揚的嘴角越來越無力,最後轉身,不想讓我看見。
「那至少……可以給我個理由嗎?」
「人只能死一次。身為天才的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她回頭,這次淚也不擦,笑得燦爛,衝上來撲抱我:「大叔!謝謝你!」
真的是天才,這種爛比喻也能秒懂。好痛,壓到我傷口了。
「大叔……我要怎麼道謝好呢?嗚嗚……我終於……終於交到人類朋友了……!」
「總之先詛咒自己平常沒做善事,遇上大叔。還有,什麼東西在頂我?」
他瞬間退後,臉紅得跟蘋果一樣:「那個……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某種緣故……」
「你說被排擠的原因?」
「嗯……」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大叔……看了不要討厭我好嗎……」他解開褲頭。
「等一下我沒說要看吼。」
來不及了,天才連速度都是天才,秒脫褲子,然後我看見……♂♀……
他舉著上衣,臉紅嬌羞:「……這樣大叔明白了嗎?」
「懂了,穿好褲子,別害小叔熱血沸騰好嗎?」
「那……不討厭嗎?」雖然他用長髮遮去表情,還是看得出來很害臊。
「你知道扶他那裡在某些文化可是被當作神的化身喔。」
「唉,真的嗎?大叔果然學問淵博……!」
「常看電視罷了,話說褲子快點穿吼。」
他穿回褲子:「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好輕鬆呢~大叔,謝謝你!」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謝我什麼……」
他試探性詢問:「對了大叔,你為什麼……會『看不見的軍刀』?」
「什麼看不見的軍刀?」
「雖然我只看過一次……而且距離遙遠……但是我很清楚,那是輓歌的技能……向上拋出軍刀,繞著敵人時而攻擊,時而迴避,不讓獵物離開定點,等著地心引力拉回刀刃,刺入對手身體。」
「大叔的技能表裡只有被動技——耍廢。跟主動技——性騷擾。除此之外啥都沒。」
「那個……我一直在想……會不會大叔你其實是——」
「啊!夏洛克,原來你在這?」戰姬從轉彎處現身,依然公主氣息。
「戰姬……妳在找我嗎?」
「誰、誰因為擔心所以找你啊?本公主才不會因為你不見就著急得四處找人!好了,別廢話快點過來!」
「好好好~大叔,晚點見囉!」夏洛克揮揮手,撲上戰姬。
「不要撲上來啦!不要蹭我胸部!吼唷!」
兩人漸行漸遠,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們誰才是主人,不過這樣也不錯,感情好究竟是好事。才要離開,戰姬出現在我背後,拉住我衣角。
「你喔。」
「什麼事嗎,小姬姬?」
「好失禮的稱呼!」
「戰姬大人請問有何指示?」
「這還差不多~嘛,只是想告訴你,雖然我討厭那台電視,但是不討厭你,不……其實也沒那麼討厭她……反正、反正有什麼要幫忙的就說一聲,本公主很強,一點小忙還能稍微出手相助,懂了嗎?」
這一刻我才發現,這45%貨是受,45%是嘴砲,剩下的10%是反差到極限的傲嬌萌。雖然她跟夏洛克互攻互受,不過意外地相當有傲嬌女王受潛力股資質,似乎也有點愛照顧人的性格,也對,趕走霸凌屁孩,不是御姐也做不到。
「喂,你有沒有在聽本公主說話?」她指著我鼻子。
「如果我說左手不方便,吃飯要人餵,洗澡要人陪,妳能嗎?」
「這種小事有什麼問題?沒有更具有挑戰性的任務嗎?」她叉腰挺胸,別過來,胸部要頂到我了。
「等我想到再說吧……」
「是嗎?記得告訴我,手受傷很麻煩的,我還可以順便替你挖耳朵。」她轉身離去,跟夏洛克兩人散發愛的光輝,好刺眼。不怕,我還有右手。
話說回來戰姬真可怕,洗澡吃飯都能幫忙,如果不是笨蛋就是善良到極致的笨蛋,嘴砲心軟的好孩子一枚。
ψ
這艘飛船很大,走了好久還沒繞完一圈,不知不覺來到維修室門邊,刷卡,我走進裡面瞧。紅跟希爾坐在床邊,床上有一名眼熟的機械少女。
「嘎叭喔!」希爾衝過來,張開小口。不喔妳滾。
「啊啦?到處閒晃又遇到我們?真有緣呢。」紅沒回頭就知道是我,她對著床上的少女東戳西碰,旁邊有工具,維修中?
希爾瘋狂啃咬我的右手,痛。
「妳能不能綁好百手蘿莉,別讓她咬大叔的女友好嗎?」
「怪我囉?那孩子對妳愛意無限,我能怎麼辦?」她替少女鎖上螺絲。
少女綁著雙馬尾,一眼戴眼罩,身上的黑色緊身裝甲小巧可愛,身邊飄著一顆球。覺得眼熟理所當然,因為她是蓋婭。清理乾淨,換髮型,穿新裝備,整個人看起來有精神多了,也不那麼可怕,只剩無口元素。
「妳們連蓋婭也回收?」
「告密者要求的,當然我也同意。不過地下核心只能留在那,不像海神能跟著走。」紅收起工具組,手上一點污漬也沒,維修不弄髒一直是她的專屬技能。
「啊啊……啊!」蓋婭看著我發出聲音,好像想說什麼。
「紅?」
「手臂跟聲帶都修好了,但能不能說話要看她自己,失語是心靈層面的問題,需要時間。」
「啊……」蓋婭拿出一包揉得爛爛的乾糧給我。
「這孩子……一直不讓我拿走乾糧,好像用生命在保護,就連維修時也一樣,某人真是罪孽深重呢。」紅挑眉。
我接過餅乾,碰到她又細又溫的手,拆開包裝,一口吃下奶奶口味的餅乾,她露出滿足的微笑,我也是。
「要不是她,我早餓死。」
「要不是你,她早報廢。緊急噴霧,是你弄的吧?還差一點她的內臟系統就要繡壞,要是沒做處理,早見上帝。第二世代的古老機械少女能撐到現在,令人意外。」
「妳知道蓋婭多少事?」
「該知道都知道,不該知道的,告密者也都洩完密了。總之,我會替她保養,不需要擔心。你先去逛逛吧,我還要替她做些檢查。」紅摸摸希爾的頭,她舒服得放鬆猛口。馴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