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池塘後,狂被元素師扔進了一個黑色麻袋,又被拖上了馬車,在黑暗中被帶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在麻袋中他不斷掙扎,但麻袋似乎是由有魔力的物質製成的,根本無法掙脫。
不知道多久之後,終於有人替他解開了麻袋,並把他像是貨品一樣粗魯地拖了出來。
重見天日的那一刻,狂甚至沒看清楚周圍是哪裡,立即就起身逃跑。
但,身邊有兩個彪形大漢立馬上前鉗住他手臂,不讓他離開原地半步。
“小鬼,不准跑!”一個大漢怒吼。
“可惡!”狂想要發動元素力量反擊,卻發現身軀像是被束縛住了,完全發動不了任何招式。
“封魔結界?”狂發現整個狹窄的小房間裡被籠罩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是禁止任何咒語和元素發動的結界。
狂簡直憤怒到了極點——這些是人類最愛刷的技倆,打不過其他種族,就採用禁止的方式,簡直卑鄙無恥!
要是他的力量夠強,是可以無視這樣的結界照常使用元素力量的,但他五百年前就還沒有到這樣的程度,更別說現在這個結界似乎比那時候的更加強大了。
“乖乖站著啦。”一名留著鬍子的男子懶洋洋地說道:“不然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咯。”
“媽的!居然這樣對我,我要把你們都切成肉條!”狂失控地對鬍子男大吼。
“有本事你就切啊。”鬍子男拿起了一個旁邊一個鐵銬,懶洋洋地道:“那邊的桌子上有一瓶新鮮的番茄醬。切好了記得沾點來吃,我的肉味道應該不錯的。”
咯噹!
鐵銬銬住了狂的手腕,鬆垮垮地搖晃著。
“哎,已經是最小的尺碼,還是不適合?”鬍子男用力地扯了扯鐵銬,確定不會從狂手上鬆開後,才道:“真是的,居然要我給小孩上銬,就算是青蛙族也好這感覺實在太糟了。等等,別亂動,你的爪子差點刺到我啦……”
“我不是小孩,更不是青蛙!”狂瘋狂地掙扎著,幾乎是在咆哮。
“我知道我知道,聽金月大人說,你認為自己是龍族對嗎?”鬍子男一把將狂推到在地,道:“來,快來登記。你可以說自己是龍族沒問題的,不過之後核審官還是會幫你把資料改掉的哦。”
狂這才發覺,自己前方有一張桌子,上面放了一張表格一樣的紙。
狂這時再看看周圍。這個小房間裡堆滿了雜物,牆上沒有窗戶,只有幾盞煤油燈照亮了周圍景物。
房間裡除了有眼前的鬍子男和旁邊兩個彪形大漢外,唯一沒有放置雜物的角落裡還坐了一個十分高大的黑髮男子。
男子和狂一樣,被銬上了手銬。不過這男子被銬的部分不是雙手,更不是雙腳。
他僅有右腳被銬了起來。
可他單單只是右腳,都像是樹幹那樣粗大。狂懷疑這裡的任何一副手銬都無法容納他的雙手或雙腳。
狂認得出,這個黑髮男子是“蠻牛族”。
他擁有一雙巨大的牛角,身軀無比壯碩魁梧,破爛的皮衣下顯露出結實的褐色胸肌,單是一條佈滿青筋的手臂都足有一個五、六歲的人類小孩的體積。
這個男子在蠻牛族中,大概也是數一數二的巨型大漢。
狂忽然覺得有些害怕,這個男子是如何被人類抓住的?看上去他明明用一個手掌就可以拍死至少五隻蒼蠅……喔,不對,是五個人類啊。
難不成現代的人類……真的變得那麼強了,連這樣的蠻牛族壯漢也要臣服於他們之下?
“來,你叫什麼名字?”
鬍子男的問題打斷了狂的思潮。
“我……我叫……”狂吸了一口氣,怒道:“關你屁事啊?”
“關你屁事?這種名字沒辦法通過核審喔。”鬍子男忽然掏出了一隻木杖,往桌面上一點——
啪!
聲音響起的同時,束縛在狂手腕上的手銬忽然迅速縮小,很快就束緊狂的皮肉,讓他只能不住痛苦慘叫。
“說,叫什麼名字。”鬍子男漫不經心地再敲一下木杖,手銬立即恢復原狀,但狂腳下已經染滿了從皮開肉綻的手腕落下去的鮮血。
原來手銬上注有魔力,會折磨被束縛的人。人類就是這樣來控制被抓住的人?狂在心裡暗忖。
“我……我叫狂夜。”狂咬著牙,忿忿地道。
他報出自己名字時,忽然感覺到身後投來一個視線——
轉過頭去,他發現蠻牛族的黑髮男子抬頭瞄了他一眼。
那一瞬間,狂清楚地看見了,這男子的長相不如外表那般粗曠,他濃眉大眼,有一個顯眼的鷹鉤鼻,嘴唇又寬又薄,面目稱得上帥氣俊朗。
他的紫色瞳孔彷彿在閃爍在光芒,這種光芒銳利如刃,但是與他對視半秒,都讓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好,那種族呢?青蛙族對嗎?”
鬍子男的聲音再度響起起來。
“嗯,”狂只顧打量黑髮男子,漫不經心地應道:“是的。青蛙族。”
“很好。”
狂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立即就聽到了鬍子男在表格上寫字的聲音。
“等等……”
不對,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我不是青蛙族!”狂驚慌地邊跳邊叫。
“抱歉。遲了一步咯。”鬍子男持續寫著資料,“外表年齡……嗯,十四應該就差不多了。”
寫完資料,鬍子男和兩個彪形大漢打了一下臉色,他就拿著表格從一扇小門走了出去。
彪形大漢也跟著矮身鑽出小門,但從腳步聲聽來,他們依舊站在門外守候。
“媽的,我不是青蛙族啊……”狂瀉氣地坐在地面上,一邊垂著地,一邊怒嚷:“我可是龍族!高貴優雅的龍族!”
“所以左右各一句粗話就是高貴優雅的行為?”
一把低沉的聲音從角落傳了過來。
狂抬起頭來,看見角落的蠻牛族男子正目無表情地凝視著自己。
“這是我的自由,關你什麼屁事!”狂站起來,瞪著男子怒道。
“小鬼,過來。”男子忽然朝狂招了招手。
“要我過去幹什麼?揍你一拳洩恨?”
狂正滿腹怨怒,還真想找個人來打幾拳發洩,他握著拳頭往男子走了過去。但靠近了對方,就被對方搶先一步抓住了被銬住的雙手。
“幹什麼!”狂猛地在原處彈了一下。
狂的手掌本來就瘦小,在蠻牛族壯漢的手中簡直就像是小嬰兒的手,幾乎一扭就可以斷。慶幸的是,這個男子捉住他時僅用了極少量的力氣,讓他甚至完全沒有感覺到痛。
“手腕傷得不輕。”男子道:“他們對待小孩也絲毫沒有一點手軟。”
“我才不是小孩!”狂嚷道。黑髮男子看來真的不是壞人,而且可能還和自己站同一陣線,這點嘎仙讓狂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只是還是有一股悶氣憋在裡頭。
黑髮男子“哼”了一聲,像是在笑,但臉上依舊是像是石像一般硬邦邦的毫無一點表情。他伸手觸摸狂的手腕,一道綠光閃爍,手腕上的傷痛慢慢減輕了。
“咦,你也懂得使用元素力量?”狂驚道。他一直以為蠻牛族全是魔力零蛋的肌肉笨蛋。
“蠻牛族生在草原,與我們最接近的元素就是擁有治愈之力的草木之力。”男子放開了狂的手,道:“我只懂一點點,甚至沒辦法完全治好你。”
傷口只是止血止痛了,但傷痕還在,並沒有完全被治好。
狂盯著自己的手腕,咬了咬牙,似乎是在心裡掙扎了好久,才不情願地道:“大叔,真是……謝謝你啊。”
當然,如果能順便幫他解開手銬就更好了,不過這要求不太可能可以實現。
“你的名字真的叫狂夜?”男子忽然問道。
“不然?”狂蹙起眉頭。當然,家人都只叫他“狂”這個簡稱,這種細節沒必要跟眼前這個陌生人說明。
“你的爸爸媽媽在哪裡?”男子又道。
這個問題讓狂忍不住一怔。
“可能……都不在了吧。”狂咬了咬牙,道:“在人類的戰爭中被打敗了。”
狂已經慢慢了解到,這已經是個被人類所統治的世界。
龍族之間有強烈的感應能力,就算身在遙遠處也能相互感應到彼此的存在。但從池塘來到這裡的整段路,狂完全感覺不到這片大地上有存在著他以外的龍族。
那個元素師說的是真話。龍族的時代過去了。
人類消滅了龍族,奪走了大陸的統治權,把龍族都殺死了。
他現在是大陸上唯一的,最孤獨的龍。
狂忽然感到悲從中來,甚至無比徬徨。他咬著下唇,努力讓情緒從臉上消失。
“狂夜,你知道你被帶來這裡的原因嗎?”
狂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
“這裡是販賣各種商品的市集。”黑髮男子淡淡道:“有一名人類商人喜歡把稀有的亞人族或是其他種族抓來,逼他們與魔獸搏鬥以吸引觀眾,再以高價買給貴族和富豪作為終生的奴隸或是寵物。”
“奴……奴隸?”狂驚道:“那我們現在是……”
“你想的沒錯。”黑髮男子抓住了狂的雙肩,並用那雙紫色的眼睛凝視著狂,輕描淡寫地道:“你要被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