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日誌2016-09-01 00:24

第四章36 『無法理解的結果』

作者:淋しくて



────在被巨大的力量拉扯到門外的瞬間,昴所感覺到的是天旋地轉的漂浮感。
「────啊!?」
後背撞上堅固的地面,空氣從肺中被擠出的痛苦讓昴不斷的喘息。
昴順著這個勢頭,撞到牆壁上才停止。昴在頭暈目眩的感覺下甩了甩腦袋,然後抬起頭,睜開因為疼痛而有些昏花的雙眼。
「碧翠絲……唔」
雖然叫出了在分別的時候連名字都沒能叫出來的少女的名字,卻已經無法再傳達給那個少女了。當『機遇門』發動成功的時候,兩人之間就已經出現了隔絕往來的鴻溝。少女的拒絕是如此的堅定而深刻,昴的想法已經無法傳達。
「我為什麼……一直……!」
如果不失敗,如果不選到最糟糕最差勁的選項,難道就無法認識到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嗎!
明明只是祈求著用最合適的方法,向最好的未來前進,卻為什麼總是這麼的遲鈍,這麼的軟弱,這麼的愚蠢啊。
「為什麼妳會有福音……妳,到底是什麼人啊……!?」
她手中所拿著的黑色的裝訂本────福音書的存在在自己和她之間拉開了決定性的距離。
至今為止,昴始終堅信著自己和碧翠絲之間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確實地建立起了『什麼』。
哪怕互相譏諷著,哪怕是見面之後也要互相嫌棄著對方的關係,昴也始終相信只要有著這個什麼那即便這麼做也不會讓兩人的關係惡化。
那大概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自己的傲慢而已。自己的一廂情願產生的大錯特錯而已。
昴一直固執地相信著的應該存在的東西,只不過是自我滿足的產物,碧翠絲對昴並沒有抱有超出她口中所說的感情。她只不過是遵從著福音書的命令,僅僅是為了能更好的完成自己的使命而應付昴而已。她的本心是疏遠著昴的,厭惡著昴的。
「……真的,是這樣嗎」
自己所認為的,存在著的羈絆被宣告是虛偽的,想要去否定的昴也被碧翠絲的憤怒的聲音所打斷。
她對昴的想像────虛偽的羈絆給予了肯定。一點也沒有因為昴的存在在心裡產生過動搖,至今為止的這些事情僅僅只是因為義務感。
「不管是那樣的笑著也好,憤怒也好,保護我也好……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書上所寫著的謊言而已嗎……這種事情」
不是不可能的吧,昴的軟弱的內心仍然在試圖否定著這個事實。最後的瞬間,分別時候碧翠絲的哭聲,給她話語的真偽攏上上了一層面紗。
不管怎麼說,單憑自己的思考就給出定論還太早了。
「管它是不是按照書上寫的,我就只記得自己被你所救過……那是無可改變的事實,是只有我才知道的,欠你的恩情」
在從府邸開始的輪迴中,昴好幾次被碧翠絲所拯救。
由於思考著『死亡回歸』而頻繁的進入她的禁書庫,在中了魔獸的詛咒的時候請她解咒然後正如字面意思被她救了一命。在已經消逝的輪中,她甚至不惜曲解口頭契約的含義也要保護因為雷姆的死而被拉姆和羅茲瓦爾追趕著的昴。
只是這最大的恩義在這個世界中已經蕩然無存,儘管在昴的心中還存在著。
「那個時候……我,很開心」
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在自己這一方了,這樣想著的昴被她拯救了。
在昴認為拉姆和雷姆兩人是敵人,沒能讀懂羅茲瓦爾的想法,甚至沒能完全信任愛蜜莉雅都而飽受折磨的時候,只有碧翠絲來將昴從這種煎熬中拯救了出來。
那個時候,那個瞬間的微不足道的契約究竟給了昴多大的救贖,那是用語言無法說盡的,也無法償還完的恩情。
「有借有還。這份恩情是你自己給我的,還是說是尊重那本書的意思給我的呢,既然我並不知道……所以確認一下吧」
已經不可能再去詢問明確表示出拒絕昴的意志的她了。所以昴的覺悟在這個世界毫無意義,只能帶往下次的世界。
舉起右手。少了三根手指的手。僵硬的肩膀和腰。撞傷的頭。稍微短了一點的舌頭。不管是什麼,都是無法忘卻的疼痛。
閉上的雙眼中浮現出雷姆的身影。然後是佩特拉,法蘭黛莉卡。以及碧翠絲背對著自己的背影,最後愛蜜莉雅也出現了。
────這些因為昴在這個世界所犯下的失誤,所沒能抓住的全部。
為了能奪回這些,下定決心盡最大的努力。為了繼續被碧翠絲所阻擋的所沒有達成的事情,再一次跳入螺旋之中。
「────」
將變短的舌頭伸直,昴做好了再次咬舌自盡的覺悟。
可是一旦回想起之前自殺的時候,痛苦就開始漸漸復甦,而膽怯也開始佔據上風。怯弱也開始充斥著心扉,雙腳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名為覺悟的文字遊戲,在終結面前毫無價值。
壓制住這些負面的感情,克服住面對死亡時最大的恐懼。然後全心全意的祈禱著能回到可以糾正一切的時間點上,昴在打算為了迎接最後的瞬間而閉上雙眼之前────。
「……這裡,是哪」
才終於意識到被『機遇門』拋出之後所到達的這個地方,是自己從未來過的場所。

※ ※ ※ ※ ※ ※ ※ ※ ※ ※ ※ ※

對昴來說,那是和一直看到的羅茲瓦爾的府邸中完全不同的未知空間。
潮濕的石板,被茂密的爬山虎覆蓋著的骯髒牆面。雜亂的擺放著的桌子上銹跡斑斑的金屬────工具一樣的東西到處散亂著。從視覺上就給人不快的感覺。
而且更重要的是,
「唔────!?」
只要注意到了,就再也無法忽視的,濃密的惡臭。
與帶著水的垃圾的腐臭有所不同,但是這種除了腐臭以外再也找不到形容詞的惡臭讓人不住的想要嘔吐。昴用手緊緊的摀住嘴,原本就空蕩蕩的胃袋將胃液絞盡。
黃色的嘔吐物傾瀉在地板,昴一邊劇烈的吐氣一邊查看著周圍。周圍所見完全是一片未知的空間,有著超出未知的鮮明怪異感。
這是一個被石板所覆蓋的陰暗的房間。大小大概是羅茲瓦爾府邸中的客房的兩倍。這是個雖說並不是很大,但是也不能稱之為狹小的空間。
這個房間的角落上散亂的放著桌子和謎一樣的器具,然後在桌子的對面,佔據著這個房間大部分的空間的是,
「壞掉的桌子和,水晶……?結晶嗎,還是魔礦石的碎片?還有這個洞穴……」
俯視眼前的地面,到處散落著被破壞的桌子的殘骸和失去了魔力的魔礦石。再往前則是一個直徑大約為四米左右的張開的大洞。那是一個就算光線十分充足恐怕也無法看到底部的深淵。
偶然抬起頭來看到牆壁的話,就會發現牆面上正微微發著青色光芒的青苔。在森林之類的地方群生的那種青苔,似乎能夠吸收大氣中的魔力而發出光芒。府邸周圍的森林也是依靠著星月之光和這種青苔的光芒,才得以避免完全的黑暗。
一邊在地上摸索著,意識到光的來源是這些青苔後,昴忍受著運動褲的濕潤感及弄髒手掌的黏液所所帶來的厭惡感,凝神向這個洞穴的底部看去。
安靜而冰冷的風從洞穴的底部吹上來,也同時帶來了那種令人皺鼻────不,簡直是要摧毀鼻子般的惡臭。
「唔……呼。沒有鼓起勇氣去看那裡面是做對了嗎……這到底是什麼臭味?」
如果這是那種生物所孕育的那種獨特的臭味的話,昴或許會想到比最糟糕的情況還要更糟糕的情況也說不定。但是,流淌過來的卻並不是那種肉類或是水分腐壞之後的所產生的惡臭,勉強要說的話,更像是化學藥品所發出的味道。
就好像去嗅臭味很強的化學藥品時候,那無法忍受的痛苦給鼻孔帶來的強烈刺激。從這個微暗的洞穴底部所傳來的,就是這種並不屬於生物腐壞的臭味。
「────其他的」
不管是從物理上還是從精神上都徹底的放棄了再去確認洞穴底部的想法,昴揉了一下鼻頭,開始有意識的用嘴呼吸然後朝四周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在腳下隨意扔著的桌子的殘骸和被耗乾的魔光石的殘渣。鐵製的桌子由於某種可怕的衝擊而被擊潰,大概在這之前魔礦石是堆積在桌子上的吧。將被壓癟的桌子慢慢翻過來,注意到折斷扭曲的桌子上部有著好像是雕刻上去一樣的紋章。
「看上去……好像是魔法陣一樣的東西……」
這樣的魔法陣雖然在異世界幻想類的作品裡面很常見。但是自從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卻一次也沒有看到過。基本上,這個世界的魔法都是通過生物的肉體然後對外界施加干涉而形成的。除了屬於一種例外的魔法燈魔法器以外還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
正因如此,發現了魔法陣這件事才更讓人吃驚。
「實際上,有效果嗎?如果有的話,為什麼要把魔法陣……放在這裡不管呢……?」
是不能直接在這個地方啟動魔法嗎,還是說是有在其他地方遙控發動的功能也說不定。也可以認為是在沒有施術者的情況下也能持續發動機制。
「如果是這樣的話,旁邊有那些失去能量的魔礦石的原因也可以理解了」
那麼在作為外置能量裝置的魔礦石消耗完畢後,從結果而言這個魔法陣就失去效力了────這麼想的話是可能性最高的。在得到這個結論之後仍然不明白的是,這個洞穴的作用和被破壞的桌子。也不能完全排除由於術式的中斷而導致房間爆炸這一流程可能性。
就算這樣,
「結果,還是不知道這裡是哪啊」
不知道究竟是連接到哪的黑暗洞穴。好像運行過某種術式的魔法陣和魔礦石。仔細觀察這個充滿腐爛的惡臭的房間,角落上散亂著其他的桌子和工具────撿起遍佈鐵銹的金屬製品。
老虎鉗抑或是斜口鉗之類,如同製作塑膠模型時會用到的工具。和弄髒地板的塗料一樣的黏液附著在上面。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是有多長時間沒有用過了,昴的手所握著的地方開始出現了崩壞成為塵土的風化現象。
不光是工具,桌子也是同樣的狀態,經過長時間的惡化的桌腳的折斷處由於長期暴露在空氣中已經處於即將變成塵土的狀態了。一旦稍微用力,就會失去形狀變成鐵粉。
能夠得到的情報除了這些就沒有了。但是,要說有點在意的地方的話,還是有一點
「被破壞的方式,和被破壞的時間,與洞穴前的那張桌子差很多啊……」
和這些經過了很長的時間漸漸變脆,最後迎來崩壞的這些東西不同,洞穴旁的桌子明顯是由於某種破壞的力量而被扭曲的。而從破壞的樣子來看,這個破壞的時間就在最近────大概就在最近幾天內的樣子。
「被破壞的房間……是誰又是為了什麼……」
嘴上說著疑問,昴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考有些愚蠢。
思考這個疑問能怎麼樣呢。這並不是光靠想就可以得出答案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昴所有的疑問已經多到兩隻手都抱不過來的程度。
在此之上,再繼續往負擔的間隙之中增加負擔的話,只會讓崩潰更快來臨而已,這必須要避免。更重要的是,像這樣把意識轉到其他地方的這件事情本身,感覺就像是在拖延迫在眉睫的自裁時間一樣讓人感到難以忍受。
可是,儘管理解了這是難以抵抗的『羞恥』感情,這個房間中的異樣仍然讓昴無法坐視不管。感覺現在,十分重要的東西正被擺在眼前────
「────」
無法解釋的確信,昴在自身的這份確信引導下巡視四周,尋找著出口。既然昴是被『機遇門』丟到這裡房間裡的,那麼就必然會存在著一扇可以打開的門才對。
最後,昴發現了將自己粗暴的丟到這個房間中的門────房間的牆壁上部所安置的,不知道是用來換氣還是用來做什麼的一個小門。
除此以外,就找不到能被稱為出入口的門了。恐怕正式的門在崩落的洞穴的另一邊────在這個房間無法到達另一邊。
在認識到這個事實之後,昴就放棄了正經的脫離手段。將掌中的汗液和不明黏液在長褲上抹掉,凝神閉氣向那個開閉門伸出了手。
在踮起腳點後終於能夠到的高度上的開閉門,要說大小的話和垃圾井口的大小最接近。雖然並不是狹窄到人類無法通過,但是也沒有寬闊到可以輕輕鬆鬆就通過。
在缺少了手指的右手的握力不足而導致的辛苦下,佈滿了鐵銹的門隨著吱呀聲打開了,將身體擠入狹窄的通道裡開始移動。這是像通風口一樣的狹窄的地方。最糟糕的情況的話,雖然也考慮到了這裡可能是蟲子或者老鼠的天堂,但是卻意外的乾淨────也不是。不過雖然灰塵很多,但是完全沒有生物也算是得救了。
在這狹窄的通風口裡爬行了大概三分鐘。後來已經慢慢習慣了匍匐前行,動作開始慢慢變得順暢的昴終於到達了目標地點。通過這個通風口和之前房間相連的房間,通過同樣的方式跳下站穩後後,馬上開始確認周圍的環境。
雖然有去注意這個房間是不是也有和之前的房間裡一樣的洞穴,
「和剛才的房間感覺上很不一樣啊。和那個實驗室一樣的地方比起來的話,這裡更像是等候室啊」
大概只有先前的房間的四分之一大小。只是為了通過而存在的房間,房間裡除了用來通過的兩扇門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像樣的東西了。這正可謂是,等候室一樣的房間。
在這裡再放上雜誌和椅子的話,那就能說很完美了。
「進來的方向看的話,是這扇門的對面吧……果然如此」
轉動著門把手把門推開,腳下所站立的地方已經崩落,巨大的洞穴躍然眼前。
對這死亡陷阱一樣的狀態歎了口氣。昴由於心理衛生的原因而關上這扇沒有什麼用處的門。聞到潛入到這邊房間的惡臭,昴甚至對於自己對判斷產生了遲疑而有些懊惱。
隨後他輕輕的轉過頭,這次是相反方向的門。那扇門的後面,對昴來說,是沒有確認過的未知的空間。
「……唔」
已經擦拭過的手掌中自然而然的分泌出汗液,後背中也開始流淌出冷汗的感覺令人難捱。
這扇門的後面是哪裡還不知道,對於那個地方,有必要做好最壞的想像。
「如果……這裡是,府邸中的話……」
雖然也可能是其他沒有見過的房間,但也可能出去之後就遇見艾爾莎也說不定。假如和那個殺人者遇上的話,昴並沒有繼續保持冷靜的自信。
就連『必須立馬去死』這種焦躁的自殺衝動,也會被不惜恨到咬碎牙根的憎惡所取代。
光是想到那個用刀刃殺死了佩特拉,法蘭黛莉卡還有雷姆的異常者也可能在這裡,昴的大腦就彷彿沸騰了一樣的憤怒。
期盼那個殺人者在這裡的詛咒一樣的心情,期盼著殺人者不在這裡的卑劣的對生的渴望。在這兩個極端的感情中搖曳,昴的嘴上浮起了兇惡的笑容。
「────」
不管是在也好,還是不在也好,這種瘋狂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在這種失去了理智的思考的盡頭,世界展現在昴的面前。
「────啊」
看到了明明不該存在的景色,昴在這個瞬間,迷失了自我。

※ ※ ※ ※ ※ ※ ※ ※ ※ ※ ※ ※

────在昴的腦海裡,關於這個沒有見過的空間究竟在哪,實際上早已有了答案。
說到底,羅茲瓦爾府中昴沒有去過的地方基本上沒有,就連禁書庫這種地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對於這樣的昴來說沒有見過的地方的可能性的話────如果真的還有的話,那就只能是曾經兩次將手放在門上,卻沒有看到後門是什麼的『避難線路』的那扇門後了。
那個第一次是因為灰色體毛的精靈的阻擋而無從獲知,第二次也就是這次的輪迴是遇上了殺人者只能狼狽撤退的那個地方。所以說,昴一次也沒有見到過那個門的後面的景色。
正是因為這樣,雖然對於這個與用途不明的房間所相連的這個地方抱有疑心,但是對於這個地方是羅茲瓦爾府邸的一部分這件事卻沒有懷疑過。
「這裡,是……哪?」
昴一臉木然的,用愚蠢的聲音,自言自語般不自覺地問了出來。
昴的正面,打開門的對面並不是冰冷而黑暗的地下通道。蒼鬱的綠色樹木茂盛的生在在自然中,雖然這也很奇怪,但是
「早,早上……?」
從茂密的樹林的縫隙中往上看去,可以看到太陽高高的懸在空中。從太陽的高度和風的吹過帶給皮膚的感覺中,切膚感覺到這是早上之後,更多的疑惑浮現腦海。
昴回到府邸是在傍晚之前,在那之後同佩特拉還有法蘭黛莉卡進行了談話,然後考慮到被艾爾莎襲擊的時間,昴負傷應該是在半夜之前的事情────那離現在也有大概半日的時間差距。
「是失去意識的時候,嗎……!?」
之前,嘗試咬舌自殺的時候,昴曾經昏迷過。再度醒來的時候,由於所受的傷已經被治好的事情和對於沒有死去的悔恨先一步佔據了腦海而忘記去留意昏迷的事情。昴到底在禁書庫中昏迷了多久呢。
想起碧翠絲曾經尖叫著說過那個地方是『從時間的流動中被分離出來的場所』。但是這句話有多少可信度也不能確認。
「要是就這樣,刷新了保存點的話……!」
就會變成非常糟糕的情況。
在一直擔心的情況變成現實之前,昴哪怕一分鐘也好必須早點結束自己的生命。明明必須這樣做,但是這種焦躁感激烈碰撞著的另外的想法在大叫著。
────這個地方到底是哪,必須去確認一下。
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究竟有什麼意義。再加上想到至今為止的『死亡回歸』的惡毒,現在就馬上自殺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但是,昴的心中的冷靜的部分是在理解了現在所處的狀態的基礎上,才給出的這個建議。
「────可,惡!」
狠狠的踢著地面,從嘴裡吐出唾液。昴向著眼前的森林邁出了腳步。一邊奔跑在樹林的縫隙之間,腦中浮現出和佩特拉的對話。
避難路線的盡頭是府邸背後的山中,與那裡的某個山中小屋相連,避難時從那裡拿到應急袋後進行逃脫。本該是這樣的步驟。
如果佩特拉說的是真的話,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是山中的小屋。自己現在奔跑的地方應該是進入過無數次的府邸背後的山裡才對。但是,
「這裡是山中小屋?應急袋在哪?說到底……那種被放置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地方,會有救急裝置什麼的……!?」
昴所看見的那個地方所存在著的,只有那未知的空間和給人帶來不好的預感的東西而已。這和佩特拉所說的山中小屋相同點太少了。更重要的是,法蘭黛莉卡或是雷姆會定期進行維護的話,那個地方會有如此嚴重的惡化風化現象就說不通。之所以能這麼自信的斷言,完全是因為昴對於這兩個人作為女僕的工作態度有著足夠的瞭解。
穿越森林,對於沒有斜坡這一點也開始產生了疑問。本該位於山中的小屋,能建在周圍數百米都沒有斜坡的地方嗎。誤判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而且說到底自己根本就沒有打算真正去瞭解過。昴因此而開始焦躁起來。
隨後,腦海中產生的焦躁和不信感在比想像中還要早的時候被打破了。
穿過樹林,視野變得開闊起來。昴停下了橫衝的勁頭。與其說是鋪裝,不如說是粗暴的工作方式所建造的道路證明著這裡是有人來往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舉目眺望,遠方的一排排房屋正如實表現著這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這一事實。
將目光停留在那些房屋上,昴的思考終於被真正意義上的驚愕所纏繞了。
要說為什麼的話,這個景色────
「聖,『聖域』!?」
明明半天前才離開羅茲瓦爾府,卻回到了大約需要一整天路程才能到達的這個地方。
蔓延內心的恐怖,讓昴抬起了右手。手指仍然是數量不夠,有所欠缺。『死亡回歸』還沒有發動。
那為什麼現在,自己會出現在不可能會在的地方呢。
「為,什麼……在這裡。是因為『機遇門』嗎?」
除此之外再想不到其他的答案。
昴被碧翠絲用手推出了禁書庫,用『機遇門』送到了『聖域』的邊緣上。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
「和距離沒有關係……嗎?不,雖然確實曾經有過一次,從府邸直接被轉移到村子的馬棚裡……」
那次如果只看距離的話,也可以認為是『轉移』這個等級的能力允許範圍內的距離。但是,考慮到『聖域』和府邸之間的距離,這種長距離的移動已經超出了想像和常識的極限。
認識到這些在眼前出現的過於超乎常理的超常的力量是事實後,昴用力的抓了抓頭,強行將這些思考拋開腦後。
「總之!現在,是在『聖域』的話……羅茲瓦爾!!」
把那個小丑的面具揭開,讓他把全部的想法都說出來。
在府邸中待碧翠絲極為優厚的羅茲瓦爾。如果是他這樣的魔人,不管她的本性,還是她手裡會有福音書的原因應該都是知道的吧。
整天一副通曉一切的樣子,在知道一切的基礎上還把一無所知的昴玩弄於掌中這種事也無所謂了。總之,狠狠的毆打他的正臉,哪怕是被他用火焚燒還是被魔法斬擊,也要撕扯著他的喉嚨也要讓他把一切都說出來。
「────!」
現在,這個瞬間,昴在奔跑中忘記了自己必須自殺的事情,思考已經被憤怒的感情染成了赤紅色,就這樣跑向村子。向著羅茲瓦爾所在的建築物飛奔。
已經變成了憤怒的化身的昴的速度,就好像突然忘記了在『聖域』中奔走時帶來的肉體疲勞和痛苦,只是往那個被認為是目的地的地方前進著。
彷彿要踢碎門一樣的把門踹開,昴氣勢洶洶地進入家中。
「羅茲瓦爾!你給我出來!我想問你的事情,多的數不清啊!」
以會被侍從在旁的女僕詈罵的凶狠氣勢衝進來的昴,一開口就是言辭鋒利的話語。房間裡卻沒有傳來回音,昴的腳步重重的逼向寢室,粗暴的打開了最後一扇門。
「不會讓你再裝糊塗了也不准說謊。你隱瞞起來的事情現在全部給我……」
說出來,想要這麼接著往下說的昴的停下了聲音。
因為本應傾聽這些至今為止的所有不滿所凝聚起來的痛恨的對象,卻不在房間裡的任何地方。
面對羅茲瓦爾藏起來了的這個事實變的更加憤怒昴彷彿大腦都沸騰起來了。狠狠地一腳踹在床上,由於從腳尖傳來的疼痛感而變的更加憤怒的昴從這個建築裡飛奔出去。
要說羅茲瓦爾在哪的話,大概在琉茲的家────正在愛蜜莉雅那裡,又或者是在琉茲或是加菲爾那邊。不管怎麼說,在昴剛離開的時候就開始行動真是夠膽啊。這時機准的讓人不禁開始認為,他會不會其實並沒有受多重的傷。
一旦產生了懷疑負感情的螺旋就會無窮無盡。就這樣思考被支配著,目光鋒利地望向『聖域』────昴再一次過晚地理解了某件事。
「……啊?」
現在時間是早上,在昴的認知裡,按照『聖域』的日常的時間安排表的話現在『聖域』的居住民門應該正準備早餐或者是正在洗衣服才對。雖然說沒有了避難民之後也就沒有了為避難民做飯的必要,但是每個家庭還是有為自己做飯的必要。
應該是這樣,但現在卻完全看不到那樣的日常的生活痕跡。不,在那之前,
「不光是羅茲瓦爾……大家都,去哪了?」
不管是往右看還是往左看,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仔細想想的話,從森林裡跑出來回到『聖域』開始,一直到現在這麼長的距離都沒有和誰擦肩而過或者是有看到誰。
就算考慮到『聖域』的居住民人數並不多,但是一直到村子的正中間也連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不管考慮到什麼可能都至少能有人才對啊。
「不可能吧……」
轉過頭,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漸漸擴大的昴敲響了附近民居的門。就算敲了,也沒有人回應,確認到這一點的昴打開了門,往裡面窺視了一眼。────沒有人。
這家應該是有兩位獸耳的女性,姐妹一起居住在這裡才對。
就這樣遵循著能想起來的記憶,昴一一查看了附近的民居,每次期待都被背叛,失望一次次地加重。
看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在哪都找不到人。在這個『聖域』中,人的痕跡完全消失了。
「有誰!有誰在的吧!?都去了哪啊!?」
不好的預感變的越來越重了。
昴記得這份焦躁感,以及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落感。
那是在和魔女教對決的時候,什麼也沒有準備的昴在遲遲地回到阿拉姆村後所看到的慘劇記憶────扭曲著重疊在一起的屍體,一張張在苦痛和絕望中死去的面龐。那些失去了生機的熟人們,以及被扭曲再也無法動彈的佩特拉。
「────啊啊!」
恐怖的感覺慢慢爬上昴的脊椎,昴就像是被這無法停止的不安驅使般地奔跑起來。嘴中呼出彷彿悲鳴一樣的聲音,昴所前往的地方只有一個。
在村子的一角,有一棟格外高大的建築物。那是對管理著這個『聖域』的族長的少有的尊重的表現,現在這個地方則是當做臥室借給了一位少女。
「────愛蜜莉雅!!」
衝進房間,昴一邊呼喚著深愛的少女的名字,一邊環視著房間裡的情況。
銀色頭髮的少女睡眼朦朧的回望著昴,在不知幾個瞬間之後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說著「早上好,昴」臉上浮現出讓人感覺到心痛的微笑────
「────」
然後回過頭來,明明這個地方本應這樣,卻果然還是沒有人在。
走到床前,伸出手指觸摸著亂糟糟的被子。溫度卻沒有殘留下來,自睡在這裡的某個人離開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確認了這點之後的昴從家裡跑出去,那雙腿跑向現在有著最後希望的地方。在這個狀態下,在這意義不明的事情眾多的事態下,仍舊或許能得到答案的地方。
「哈……哈……!」
上氣不接下氣。奔跑中的昴在喉嚨的深處感受到了血的味道,昴向著『聖域』的最深處,『貪婪的魔女』艾姬多娜所沉眠的墓所跑去。
應該在路上坐著妨礙昴的加菲爾,直到墓所也沒有看到。這是算幸運麼,還是說就算被阻礙但是至少能見到相識的他反而更好嗎。
「不……怎麼有臉見他……」
連他唯一的一個姐姐都沒能夠救到的自己,怎麼可能平靜的面對他啊。
自己對於沒有見到加菲爾而感到安心,之前明明還對誰都沒有見到而感到焦躁難安。不去想著反省自己的軟弱這一點真是醜惡到令人厭惡啊。
好像要把感傷拋出去一樣甩了甩頭,昴向著沒人能夠進去礙事的墓所邁出了腳步。
雖然『試煉』開始的時間還沒有到,但是魔女那邊可能會有什麼行動吧。這樣期待著,依靠著這種想法,昴尋找著或許能回答一切疑問的魔女的身影。
「────嘎,呼」
腳在踏出去的那一瞬間,昴覺得好像有什麼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慢慢往下看去。胸部的下方,下腹部的上面,身體的正中間────那裡突然裂開了一個整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
「呼……誒?」
伸出手,緊貼著那個洞口。然後,隨著聲音,大量的鮮血從那個洞穴裡噴湧而出。雖然昴立馬就嘗試著用手去堵住,但是這個洞是前後貫通著的。沒有辦法兩邊都堵住,本就已經失血過多的身體無法站穩姿態倒了下來。
────沒有,痛苦。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
死。死亡。要死了。死,那是馬上就要到來的事情。
為什麼,怎麼回事。會變成這樣。艾爾莎?追逐著昴一直到這裡?府邸到『聖域』有如此之遠的距離。碧翠絲嗎,怎麼可能。福音書。她為什麼,會有。雷姆。是誰。要死了。好怕。有什麼。有誰。愛蜜莉雅。魔女。魔女。魔────
「────啊」
視界開始模糊,終焉漸行漸近。
一直預期著的死亡,以預期之外的方式到來了。昴的心裡對這件事,並沒有終於要死了的安心感。而僅僅是一味的充斥著對死亡的恐懼。
雖然說早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但是當與覺悟所不同的死亡方式到來的時候卻又是這幅樣子。心亂如麻,對生的膚淺渴望在悲鳴,拒絕著靈魂從這個世界中被剝離────但就算是這樣,『死』還是在慢慢的侵食著昴。
「────太,軟弱了」
什麼都做不到,只有自己的軟弱順著臉頰流下,昴的心跳停止了跳動。
一直所期待的死亡,以期待以外的形式到來了。對於那張因此而在苦痛和恐怖下扭曲的臉,對於這樣淒慘的死亡,沒有被任何人非難
「────呲」
伴隨著咀嚼聲,被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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