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6-10-21 16:00

〈 艾蜜莉與百合 〉 序章I 凋零

作者:梨香白兔子

  



    艾蜜莉死了,死了在那個明媚的早上。

    她躺在梨樹下,雙手握著一束百合花。

    我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病房裡不見了她的蹤影,走出花園呼喚她時發現的。艾蜜莉是我的姐姐,儘管她不是個盡責的姐姐,我還是稱呼她為姐姐——這樣比較方便而已。

    她很漂亮,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的焦點,但我並不因此討厭她,我不嫉忌她。我只是怪她總是拋下我。我們相隔8年,她不願照顧我這個負累,總愛跟朋友往外跑,把我丟在家獨自一人。

    冷冰冰的、靜悄悄的,空曠的屋裡只有我微弱的呼吸聲。每當夜晚父母和她都還沒回來的時候,家裡漆黑一片,我瑟縮在沙發,看著排滿櫃子的那道牆,沒有一點光的照射,宛如一隻潛伏在暗處、蓄勢待發的兇獸,下一秒就會被它拆腹入肚。

    雖說從沒細仔了解她的生活,但我還是知道的。姐姐是個同性戀者。她不是一出生就是同性戀的,她也有過異性戀人,而且還蠻多的。不,你這樣想並不貼切,「花心」這個形容詞並不適合她,她只是從不瞭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而已——直到她遇見了她。

    我沒有見過她,並不是很了解姐姐愛的人是個怎樣的人,只知道姐姐在她身上花的時間,比以前任何一個情人的都要多。約會總會多花一個小時打扮、化妝、準備驚喜。姐姐沒事做的時候總愛在我耳邊唸叨﹕「好可愛!好溫柔!是我的!」,我不禁想﹕我也是你的,是你的妹妹呢,我不可愛嗎?

    回憶被打斷。馬克斯來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自以為溫柔的腔調說道﹕「別太傷心,你還有我。」

——真是虛偽,明明就是個被嫉妒矇蔽了眼睛的怪物。

    馬克斯是姐姐的青梅竹馬,跟我並不熟悉,也並不喜歡我——因為我總是在阻礙他跟姐姐獨處。他討厭一切在姐姐身邊的人和東西,包括身為妹妹的我、姐姐的小貓和姐姐的情人們。他知道成為姐姐的情人只會很快就被拋棄,所以一直以兒時玩伴的身份,潛伏在姐姐身邊,把所有姐姐感興趣的人都趕跑,然後成為她身邊唯一一個留下來的人。他差不多快成功的了,可惜,姐姐遇到了那個最愛的她。

    「不需要擔心,我會把她安全地送到伯父和伯母身邊。」馬克斯沒有再用他的髒手觸碰我,謝天謝地。說到底,無論是父母的死、姐姐情人們的死、還是姐姐的死,都是他的自作自受,他肯定是夜夜都在承受夢魘的折磨,然後每天帶著恐懼地醒來了吧。

    真是太好了,不敢面對過錯,又不敢面對死亡,那恐懼的樣子很可愛呢。

   馬克斯守承諾,把姐姐的身後事處理得妥妥當當,安全地送回了我們的家鄉,一個法國的小鎮。說實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如此冷靜地對待姐姐的死,畢竟那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卻沒有要流淚的衝動,也沒有對兇手的仇恨,像個局外人一樣。

    三日後英國的員警來了,說要調查姐姐的死因,真是可惜的是,遺體已經搬回家了誒。然後一個俊俏的男員警找了我,要求我協助調查,找出兇手。我沒有正面答覆,只是朝他笑了笑。

    姐姐是因為那個百合而死的,也是因為百合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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