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唉呀唉呀，汝還真是頑強呢……」看著那團黑裡透紅的霧氣，胡璃只是氣定神閒地用玩味的眼光看著，蓬鬆的狐狸特徵不知何時又冒出來了。
此刻我的心情處在一個極為複雜的狀態，其中震撼占了很大的一部份。
要說為何？
剛剛她所踏下去的那一步，踏下去的瞬間產生了很強大的陽氣，強大到足以驅散這個房間裡滿滿的鬼魂，產生的震盪甚至可以震開原本需要配合口訣才得以開起的天眼！
要知道我還從來沒有遇過這種狀況，天眼被震開什麼的……
「步罡」，這是我直覺地想到的字眼。
玄學中茅山道術的三種祕術之一……我只有在書上看過，就算是父親，也沒能使用出來的東西……前面也說了，我心情複雜，除了震撼的那部分，另一部分則是疑惑。
我原本以為她會拿出什麼手段，結果她用的居然是道術……狐妖使用道士在使用的道術，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狀況！？
「雖然大概猜到遊魂如此兇暴是受了汝的怨氣影響……但是……」胡璃用像是看著玩具一般地眼神看著黑霧，眼睛突然睜大。
「沒想到，居然是如此凶厲呢！」下一刻，聲線陡然拔高，在房間內炸響。
這感覺就像是看演唱會時，坐在比自己高的音響前，那令人自內部開始咚咚地震動，接著音量突然條到了最大，感覺心臟的跳動都要被影響了！
這句話非常普通，音量也不大，但聲音聽起來卻如雷貫耳一般，威勢十足！
而那厲鬼呢？那一吼甚至直接吹散了其部分的黑霧，沖散了部份幾乎要化形的怨氣。
道家的吼功……蘊含靈力，直接對靈體造成衝擊。
當時我只能夠了解只到這一層，畢竟我修為尚淺，然而這吼功可不只如此。
有能者的吼功，蘊含了功力以及「鎮」的法門，對於陰魂一類有著天生的克制作用，就算是普通人的生魂也一樣會受到影響。
然而，胡璃這一吼，蘊含的不只是功力，甚至還有九尾大妖的妖力，那威力更上一層樓！
而那厲鬼？胡璃的聲音就像是一陣狂風，「吹」散了那黑霧，整個厲鬼小了幾分，顫抖著，卻沒有離去的意思。
「該怎麼說汝呢！汝還真是！真是……」胡璃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只是繼續著俏皮的口氣，用強力的靈力一下一下地衝撞著厲鬼。
厲鬼遲疑了幾秒鐘，像是疑惑著自己為什麼會被壓著打。
隨即黑色霧氣開始冉冉冒出，以很不妙的勢頭，成鋪天蓋地的氣勢朝著胡璃席捲而來。
我心中一稟，在那黑霧中隱隱約約地看見了一個全身佈滿傷痕的男子，空蕩蕩的眼窩裡空無一物，七孔流血的，淒厲的哭嚎時伸出了黑髒尖銳的指甲朝著胡璃的脖子掐了過去。
鬼魂一般都是纏身，而若是進行攻擊，就必須消耗靈力。
而厲鬼的攻擊蘊含著負面的靈力，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三魂七魄都也可能會被撞出身體或是被撕扯下來……
「冥頑不靈。」卻見到胡璃只是低吟了一聲，三條尾巴動了起來，直接把那厲鬼像是湯圓一般地「揉」成一顆球。
「吶，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暫時關他一下，這都快進化成厲鬼侯了，處理起來有點麻煩呢。」她指著尾巴包著的厲鬼球看向我。
厲鬼球黑裡透紅，仔細一看，那紅裡還隱隱透著青。
厲鬼吞食其他的靈體而成長，踏入厲鬼道的其中一步就是攝青鬼。
最低階的攝青鬼是鬼侯，再來還有怨鬼將、怨鬼王、怨鬼帝……不過當達到這麼高的級別時，就是嚴重到足以動搖國本這麼大的事情了。
先說厲鬼吧，遠遠看到了我都要繞著走，快要進化成攝青鬼的厲鬼，光是想像就覺得她娘的恐怖。
我可是完全沒有看過攝青鬼的……而且，那濃密的黑色怨氣以及汙濁且濃密的靈力光看了就覺得非常不舒服。
怨氣就是厲鬼的靈力，遠比一般的鬼還要強、也更具傷害性。同時怨氣也能帶給其他的鬼負面影響使其凶暴化。
綜合上述，厲鬼是我最不願意接觸的靈體。
說到靈力強，在開啟天眼的狀況下，整個房間變得有點霧氣，顧家翰看見胡璃用她尾巴裡所蘊含的靈力直接的「捏」著厲鬼。
那尾巴裡隱含著的靈力濃度非常非常高，至少一般看到靈力都是有點透明的，連那厲鬼也一樣。
但是，胡璃的尾巴就像是青藍色的發光體一樣，彷彿深不見底一般……
這就是所謂的……真正有大能的人嗎？困擾了我們長久的厲鬼，被胡璃這樣一分鐘內處理掉……！？
「這個……」
「有符紙之類的嗎？」
「……啊？喔，恩，沒有。」我家沒有這種東西，至少父親的遺物裡沒有，可能用完了吧……
「嘛，隨便了，有毛筆嗎？」胡璃四處看了一下，最後視線停在我帶上來的便當盒上那張用來墊的半張報紙。
胡璃抽出了報紙，撕開，啊對了，撕開前還不忘盯著報紙上的美食看了一眼。
「毛筆……樓下有，我去……」
我正要轉身衝下樓，卻被胡璃直接打斷了。
「算了，硃砂有嗎？」
「沒有。」這下我開始覺得很不好意思了，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道術的必備物品啊……結果我一樣都沒能拿出來……
「也罷，不足的部分用靈力補足好了。」她好像也只是問開心似的，接下來就轉身拿起了一支放在桌上的紅色旋轉蠟筆。
……
幾分鐘以後，我拿著折成六角形的報紙發呆。
龍飛鳳舞的報紙上，孩童塗鴉般地符文看上去非常不正經……但是這裡面卻封著那厲鬼！即將進化成攝青鬼的厲鬼！
那歪七扭八的符文的確像是孩童的創作，但光是觸摸就夠感覺到這符文的鎮壓之力到底有多強……
畫符這件事情，可是從符紙到毛筆硃砂等等都有講究的，而能夠畫出多強大的符咒也需要看畫符者的功力！
現在，我手中的封印符，從材料上根本就是隨隨便便從路邊撿來的，卻是我看過最強力的符咒了！
也許這也有我孤陋寡聞的原因在，畢竟我只聽說過修行者的圈子，自身完全沒有接觸過符咒。但是……條件加成為零，甚至是負的，成效卻是如此強大！
就算我是個門外漢，也能夠了解到胡璃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她……這和我相處了十三年的狐妖究竟是何方神聖？
「長期百鬼纏身，身體已經衰弱……雖然大體上已經穩定了，但是曾經的傷害……這命運……」我繼續盯著胡璃看，她緩步走到了床邊，彎下腰來盯著羅恩雲看。
「雲姊，她還好嗎？」
「多少會有一些影響的，多調理唄，咱只能這麼說，若是汝沒有不定期地拿咱的木雕來驅鬼，這貨已經死了吶這是。」胡璃床上坐下。
這點，我其實自己心裡也有個底，但是除了嘆氣也做不了什麼了。
畢竟，被厲鬼纏上，而且還是長期，就算沒有死，也會長期生大病的……
說話的同時，胡璃也沒有閒著，她的手在羅恩雲的肚子和胸口上來回遊走著，以奇特的手法拍打按壓著。
令我感到驚奇的，是羅恩雲一直以來睡眠時總是皺著眉頭，呼吸不暢，像是被掐著脖子那樣，而在胡璃的按壓下，羅恩雲現在看上去睡的很安穩。
這可是一年多來自己都沒看到過的啊……
「這是……」
「是推拿，長期百鬼纏身體內的氣血已經很不順了，這樣可以好過很多。」
「等等，妳是狐妖……怎麼會道術跟寫符咒的？甚至還會推拿？」剛剛的疑問到現在一口氣暴了出來，一直以來我對這種事情都是懶的過問的，但是剛剛發生的事情真的太神奇了，我實在沒有辦法忍住不問。
「……哈，咱會的不只這些喔，不過呢，這個還是等這事情處理完再跟汝說吧。」胡璃依舊沒有回答我。
她只是走到了桌子旁，再度拿起那根旋轉蠟筆，隨意的在房門上畫了一道龍飛鳳舞的符。
「這是……？」
「擋煞符，不讓鬼魂再跑進來的符，然後……」胡璃放下蠟筆，「剩下的孤魂野鬼處理起來還是別用剛剛的方式好，出去弄點東西回來，咱也有想要確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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