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6-11-25 16:55

無塵  第一章

作者:小刀

  三月春陽,微風輕拂,溪流沿瀑布衝擊而下,清冷冰寒的水氣壟罩,四周瀰漫冷肅空氣,不見鳥獸,游魚深潛,不安氣息充斥整片山谷。

  無塵今日狩獵收穫不少,暗想晚上食物有著落了,奔回住屋,侷促小屋簡陋,開門之時,看見師父默不吭聲擦拭著刀葉,兩把鋒利柳葉刀,刀鋒森冷,不祥氣氛瀰漫,無塵不敢作聲,賊似溜去廚房,解下竹籃及野兔,勺水洗菜。
 
  這幾日師父武功練得不理想,三天兩頭尋他出氣,他無奈,不知如何應對。

  「無塵,看看你的眼神,像個軟弱無能的龜孫子。」段機山站在廚房門口,枯瘦身影高七尺,言語挑釁,笑容陰森,不帶一絲情感。 
 
  無塵假裝沒聽見,小刀正剝除野兔的皮毛。
     
  「看著我,龜孫子。」段機山語氣加重,上前一步。
  
  無塵不看他,師父的腳步多沉十八斤重,他手上有兩把刀。

  段機山冷冽如冰道:「看著我!」

  無塵回頭,目光銳利,一股殺氣油然而生。

  段機山暗灰色的臉揚起笑意,「虛張聲勢,只夠嚇死一隻螞蟻,沒用的東西!」他拍拍少年的臉,越拍越用力,少年沒有還手。

  「跟我來,我有樣東西給你看。」段機山從廚房後門走出去,左手握著兩把柳葉刀,不經意的晃呀晃。

  無塵跟著他走,小刀藏在袖口,放眼望去,屋後挖個坑,很大,足可容納一隻牛。

  「我想過了,教一個沒用的徒兒浪費精力,倒不如毀了他,重新教起。」段機山吐一口氣,說得無塵好像很對不起他,他盯著少年,又有一絲情感,似笑非笑。
 
  身為徒兒,接受嚴厲教導,還得照料師父的生活起居,十幾年來不曾怠慢,為師的竟然挖個坑準備埋他!望著深坑,無塵心涼半截!

  段機山一腳踢向無塵,無塵彈開,見師父兩把柳葉刀直接劈過來,他又閃開,緊接著強烈刀風襲捲,連刮斷兩棵樹,內力驚人,無塵被掃落到樹叢裡,人不見了!

  段機山跳進樹叢揮舞雙刀,半响,一道人影從後頭箭般躍上,不偏不倚攀上他的背,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刺入他的脖頸,鮮血噴出,豈料段機山刀尖倒鉤,無塵身背一陣劇痛,來不及慘叫便被拖著走,硬是拖進大坑,段機山發瘋似鏟土埋人,頸部的傷沒中要害,血照流,人照埋!

  無塵死命往上爬,段機山見狀,落井下石補上一腳,繼續填土。 

  泥土越來越沉,無塵力氣掏空,瀕臨死亡的痛苦跟隨著心跳加重而絕望。

  不知經過多久,一桶水潑醒他,猛然吸一口氣,人已被拖上來,段機山摑他兩巴掌,冷冷道:「我餓了。」

  無塵像落水狗一樣狼狽,儘管痛得眼花撩亂、四肢無力,依然不吭一聲返回廚房。

  半個月後,無塵趁上山打獵時一走了之,他往山的另一頭狂奔,許多想法在腦中飛躍,只要離開此地,找個單純地方平靜生活,讓他少活十年也願意。

 
 
  連奔四天三夜,他來到某個鳳靈村的村落,善良村民好心收留,這夜吃得溫飽,睡得安詳,隔日清晨,一陣血腥味迎面而來,睜開眼,段機山用刀鋒對準他的胸口一刺,椎心之痛讓他差點昏厥過去,難以置信,數百里之外仍然逃不出他的魔爪!

  如果段機山要他的命,他也認了,可惜這一刀他故意刺偏,生不如死!

  究竟有多大的仇恨,何苦折磨他?
  
  無塵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那個惡魔又拖著他痛苦的身體穿過村落,村落很安靜,詭異得寒毛直豎,昨晚捧碗蔬菜湯給他喝的大嬸就躺在住家門外的院子,圓睜大眼,灰白的臉尚殘留著驚恐神情,三個小娃也橫躺在樹下空地,一陣風吹拂,十幾戶人家的血味夾雜泥土貫入他的鼻尖,純樸的鄉下地方變成人間煉獄!

  這不是夢,痛苦仍在延續,痛不欲生!

  無塵彎身朝段機山丟小石頭,段機山不閃,額前被擊出血印,反擊的力道渺小,起不了什麼作用,無塵伸手一揮,暗藏袖中一把袖珍刀劃斷段機山三根手指,血流如柱,出乎他意料之外!

  左手不能再握刀!彷彿截斷他的生命!段機山驚愕地盯著自己的手,面容掙擰,眼睛氣凸,驟見無塵彈跳起來,三寸長小刀直直沒入他的胸口!無塵殺紅眼,唇瓣還帶著詭異笑容,刀口再往下割,劃破敵人胸肺,深可見骨!

  段機山瘋狂揮舞右手刀,無塵被刀氣震開,本想再上前反擊,回神,師父走火入魔,此時戀戰不得,無塵迅速退開,朝雲霧繚繞群山奔去!


 
  聽村民說,此山為鳳靈山,跨過此山便是燕南國的邊界,燕南國是個富庶國家,無塵感嘆,十幾年來隱居山林,交談對象僅有師父,雖然重要年節會下山買點民生用品,對無塵而言只是買賣,師父交待少與人往來,別對人提起師父的名字,似乎有所隱情。

  遊走鳳靈山山間,兩天來靠著野果果腹,利用草藥療傷,但成效不佳,越接近山腳,心中越充滿期待,期待迎接另一個新的世界。

  正午,陽光正盛,除了前進,他已無後路可退,走到燕南國邊界城門口,車來人往,近二十名士兵在城門口盤查,無塵不知道進城需要什麼條件,只覺得全身無力,傷口隱隱作痛,單憑一股堅強的意志力步步往前走,船到橋頭自然直。

  一排車,一排人慢慢往前,無塵形單影隻,臉色蒼白,耐心等候通過,與生俱來的直覺,身後有人注視著他,他回頭,一個枯瘦老婆子就站在他的身後,手執一根木杖,精銳目光聚集在細目間,十分詭異,她瞧著他,就快望穿他的身體。

  「小娃,一張臉蛋真漂亮,可惜臉色蒼白點。」老婆婆似笑非笑說,白髮蒼蒼,後腦盤個稀疏髮髻,僅用根樹枝插著,枝上還殘留三片嫩葉,篳路藍縷,身上散發霉味,幾個排隊的人保持距離,顯露嫌惡表情。

  無塵向老人家微微點頭致意,老人家的眼眉很像鳳靈村端蔬菜湯給他的大嬸,毎瞧她ㄧ眼,心裡便隱隱刺痛。

  「你是驥國人還是燕南國人?」老婆婆又問。

  「驥國人。」無塵道。

  「哈哈哈,我也是驥國人,我去燕南國找人,你呢?」老人家的眼睛不時打量無塵全身上下。

  「隨意走,看看燕南國風景。」他淺笑,笑容融不進眼底。

  「小娃,咱們一道走好做伴,婆婆我舉目無親,雙腿無力,缺個人扶我一把。」老婆婆眉頭顫抖,眼角泛淚,說著說著身體失去重心往右偏,眼看快倒地,無塵快手拉住她,老人家唉聲連連,「人老不重用,就會拖累旁人哪!」

  無塵沒回話,手力不放鬆,静靜將老人家攬在臂彎裡,一步一步往前走。

  「小娃,揹婆婆一程,婆婆快撐不住了。」老婆婆變本加厲說。

  無塵二話不說便把老婆婆揹起,順手接過木杖。

  老婆婆可樂了,喜歡試煉少年真性情。

  約莫半炷香,兩人過了關口,無塵找個屋簷下休息,打水給婆婆喝,熙來攘往,沒幾個人會正眼瞧他們一眼,婆婆笑說:「小娃,這燕南國有個傳說,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無塵眼睛定定停在婆婆精明臉上,表示他在聽。

  「聽說燕南國邊界有個紅衣婆婆,專門尋找年輕的男子吸收他的精元,怪婆婆武功高強,扮豬吃老虎,據說已經有七八十個人受害,受害的男子死狀淒慘,形同乾屍,你怕不怕?」婆婆壓低嗓音,陰森森的,笑容古怪,黃牙裂嘴,真不像一般老百姓。

  「如何吸收精元?」無塵無所謂地說,淡然瞄向婆婆髮髻樹枝上的嫩葉,他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眉目傳神,俊挺的鼻,微揚的唇,無從挑剔的輪廓,眸底永遠覆蓋一層憂傷。

  婆婆指著無塵左掌下神門穴,「極陰之軀最需盛陽之氣,此穴直通心脈,只要稍做吸陽內功,短短不到一刻時間就能奪取對方性命。」

  「噢。」無塵輕描淡寫回答。

  「小娃,你也是練武之人,怎麼不信婆婆給你的勸告?」老人家從他脈絡透出的氣息感覺出不凡,縱使氣弱,仍瞞不了高人眼線。

  「婆婆是老前輩,您說話我當然信,我一條賤命不足為惜,有人想要便取去吧!」他說話的語氣如喝杯清水簡單,在他人耳裡格外不可思議。

  婆婆聞言臉色大變,「誰說我家寶貝命賤?婆婆我第一個扭斷他的脖子!」

  我家寶貝?老人家氣呼呼的模樣真可愛。

  「我師父常罵我命賤、龜孫子、畜牲,我武功差,不配當他的徒兒。」偏偏他是段機山唯一的徒兒,師父無所不用其極激發他,水裡火裡土裡,倒吊山谷中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甚麼苦都嚐過,也可以說死過幾十次了,活得辛苦,倒是期望早早脫離苦海。

  「你這孩子……一定吃不少苦,人生才剛開始呀!你師父是誰!婆婆宰了他!」婆婆氣脹臉,木杖震地,不只要扭斷那人的頭,還要扒他皮拆他骨!

  「段機山,他已經走火入魔,人在驥國,我來燕南國只是想逃離他。」一把小刀往師父的左胸口刺下,不確定是死是活,若是活,將是驥國百姓一大隱憂,若是死,他無塵則一輩子背負忘恩負義罪名活下去。「他受重傷,需要長時間休養,短時間不會造成威脅。」

  「二十年前自稱雙刀鬼手,現在重出江湖,這個武林敗類早該死了!孩子,出門在外千萬別告訴他人你師父名號,你師父樹立的敵人不計其數,既然離開他就徹底與他斷絕,聽到沒有?」婆婆說話語調高亢,眉飛色舞,完全不似悲情可憐人。

  無塵不傻,婆婆是演戲來著,也猜得出婆婆乃性情中人,不禁會心一笑,「婆婆要去哪兒找人?離這裡遠嗎?」

  婆婆木杖指著遠處一座綠瓦高樓,「明日中午之前得趕到常歡樓。」
 
  「常歡樓是酒樓嗎?我馬上帶您過去,不必等到明天中午。」他蹲身再次背負起婆婆,忍著傷痛,以飛快的腳步前往常歡樓,送佛送到西。

  婆婆一拳敲向無塵後腦,「你這兔崽子,想趕快把我丟著不管?」

  無塵腦袋嗡嗡作響,暗想老人家已經料中他心中所想,真糟!「沒…沒這回事,我只是好奇常歡樓長甚麼樣子,婆婆想太多!」

  「最好是,乖乖陪在婆婆身邊,婆婆不會虧待你。」

  「嗯,謝謝婆婆。」自覺踏上賊船,他可沒答應婆婆留在她身邊,招誰惹誰了?
這回得想辦法甩開老人家才行!問題是婆婆武功如何?甩得掉嗎?

  「小娃今年幾歲啦?」

  「今年十七。」

  「十七?婆婆怎麼瞧都像十四五歲發育不良的孩子,你師父沒給你吃好用好,虐待你吧?可憐的孩子,身上的傷怎麼來的?」婆婆鼻子靈,早聞到無塵身上血腥味和藥草味,瞞不過她的。

  「我不告而別,師父追我而來,兩人打起來,被師父刺一刀,抹上草藥,無礙。」

  「嘖嘖嘖,遇上狠心的師父,這種事也幹的出來!」婆婆感慨摸摸無塵一頭亂髮,若有所思說:「我在這個年紀對未來充滿憧憬,想闖出一片天,不甘埋沒世俗之中,孩子,你有何夢想?權利、名望、還是女人?」 
 
  「我想找個沒有師父的地方,安安靜靜過下半輩子。」安逸平淡就是他人生最大目標。

  婆婆又從他後腦敲過去,無塵悶唉一聲,「傻孩子,這和出家當和尚有何區別?不成,你得見識見識世面,至少交幾個知心朋友,你太孤獨了。」

  無塵自小便知師父在外名聲狼藉,師父常告誡他下山時千萬別提起他的名號,他的世界渺小悲慘,以他窮苦寒單的背景豈敢和人攀談結交?他的確孤獨,像隻蒼鷹生活在與世隔絕的世界,真的沒人可談心。「能和婆婆聊上幾句,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這孩子就是讓人疼到骨裡,婆婆不捨。」

  「謝謝婆婆。」無塵百感交集,臉龐發熱,眼眶泛淚,鳳靈村的村婦們也曾經這麼說過,說他瘦,讓人疼到骨裡…可惜他們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
  
  「孩子你哭了?」一向敏銳的老人家立刻問。

  「沒,沒有。」無塵趕緊把淚水收回來,自顧自的往前跑,一聲不哼。
 
  
       *   *   *

 
  位於燕南城最繁華的錦玉城中心—常歡樓,也是城中最大酒樓,樓高七層,雕梁畫棟,瓊樓玉宇,無塵抬頭往樓峯望去,不禁傻眼,燈紅酒綠,走進酒樓的全是顯貴之人,豈是他們這些窮人家能踏足的?

  他們走走停停,昨晚找間客棧住一晚,沐浴更衣,婆婆還叫店小二幫忙拿刀傷藥過來,無塵穿一身乾淨布衣,梳洗乾淨,整個人俊美不凡,臉色依舊蒼白。

  「婆婆,您說的是隔壁的茶樓吧?」無塵間接潑婆婆一桶冷水,想也知道他們是甚麼角色?恐怕門還沒進就被人趕出來。

  常歡樓大門前張貼喜幛,上頭寫:嚴府正廉老爺七十大壽

  婆婆神情凝重,不發一語盯著喜幛,常歡樓裡裡外外張燈結彩,似乎整棟樓全包,想必嚴府在錦玉城裡該是權貴之家。

  「進去。」婆婆拄著柺杖一步一步往常歡樓行去,此時,枯瘦的身影顯得格外淒涼,無塵有種不祥預兆,婆婆細目間迸發出來的是殺氣,目光如刀,直直穿過常歡樓!

  婆婆不是來祝壽,是來殺人?

  「您是不是走錯地方啦?今天是嚴老爺七十大壽,不招待其他客人,您改日再來。」門口店小二笑說。

  「我找嚴正廉,告訴他江寧來了,問他有沒有膽見我?」婆婆飛揚跋扈,大模大樣闊步走,傾刻,樓內中多目光聚集過來,無塵屏住呼吸,瞧得出他們身分顯貴,身邊侍衛隨側,有的腰繫大刀,背負寶劍,猜想該是武林中人,這嚴正廉究竟何等人物?樓內聚集的全是響噹噹大人物,婆婆這般橫行,他無塵也成眾矢之的了!

  「無塵,待會兒婆婆若是與人起衝突,你千萬別插手,聽到沒有?」

  「是。」無塵斂回目光,鎮定無波扶著婆婆一樓樓往上爬,與身俱來的沉穩,遇過無數驚濤駭浪,這點「小事」已經沒什麼好驚慌。

  享用菜餚的客人無不停下筷子朝老少望去,他們的穿著著實不配這種場合,不少好奇客人跟上來想一探究竟,直到第七層,放眼望去,主桌方向一名紅光滿面,眾星拱月的華服的老人不預期的與江婆婆目光交會,此時,他神色僵化,如石般臉色刷白!

  「嚴正廉,想不到二十年後我還沒死?」江婆婆得意裂嘴笑道。

  嚴正廉站起身牽強扯起嘴角,道貌岸然道:「二十年前若不是妳捨身助我一臂,我恐怕活不到現在。」

  江婆婆仰天大笑,笑得更狂妄,聲如洪鐘,「二十年前共赴祁連山除魔,你答應給我一個名分,沒想到你忘恩負義,借魔頭荊烈之手將我打下山谷,犧牲我來成就你的英雄夢,不要臉的東西!」

  江婆婆話完,舉杖便往嚴正廉擊劈下去,嚴正廉縱身一閃,桌面登時劈成兩半,杯盤散亂,徒然眾多人亮劍亮刀擋在嚴正廉前頭,江婆婆休得上前一步。

                江婆婆木杖橫掃千軍,那股渾厚內力即刻將十多個人震得七零八落!無塵默不吭聲閃到圓柱後頭,不禁驚呼,原來江婆婆武功驚人,妙哉!

  「江婆婆是你甚麼人?」一名身穿桃花長衫的少年站在他身邊,也是觀戰之人,手上拿盤瓜子,目不轉睛瞧雞飛狗跳現場。

  嚴正廉趕緊接過一把大鋼刀親自迎戰,兩老功力相當,武功也不相伯仲,這下子打得你死我活精彩萬分,連屋頂都快掀開了!

  「我是路人甲,看婆婆可憐送她來一程。」無塵坦白說,由側面瞄過少年一眼,對方眉清目秀,遇見這般場面毫無懼色,觀戰如看戲,吃瓜子吃得挺起勁。

  花衫少年噗笑一聲,「路人甲?江婆婆哪點可憐?你這麼唐突陪她過來,小心嚴家人拿你開刀。」

  無塵淡定目視前方,不以為意。

  花衫少年頗欣賞他的膽識,「我先自我介紹,我是南宮門風字組組長葉寒夢,今天奉我門主之命前來拜壽,請多多指教。」他拱手禮道。

  無塵動作生硬得拱手回禮:「在下無塵。」

  南宮門是做甚麼的?無塵壓根沒啥興趣。

  「嘿,你會武功嗎?」葉寒夢開門見山說,這小子的眼神沉穩,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光是這張臉就夠醒目,再加上一雙冷靜眼神,可比江婆婆大戰嚴老爺來的吸引人。

  無塵再把視線往葉寒夢瞧去,他身後站著兩名帶刀中年男子,此人話多嘴快,還是少說自己的事為妙。「在鄉下學點皮毛而已。」

  「你覺得嚴老爺和江寧婆婆誰會贏?」

  此時,一名身背雙刀的少女悄悄走過來,無聲無息拂過葉寒夢背後,也拂過兩名南宮門男子背後,古怪地向他擠眉弄眼,暗示性搖搖頭。

  無塵裝做沒看到,肯定有陷阱。「我瞧不出來。」

  「咱們賭一把如何?」葉寒夢雀躍說。

  「我孓然一身,拿甚麼賭?」他看見坑洞了。

  「欸~輸的人要為對方做件事,很簡單。」葉寒夢興奮說。

  無塵又看見雙刀少女從他面前飄過去,飄過他們三人之後,唇語說:「不簡單。」

  這會兒葉寒夢表情有點不耐煩,背後長眼似,「柳飄飄,請你飄遠一點好嗎?別妨礙我和無塵說話。」

  柳飄飄揚揚秀眉,接著又飄走。

  無塵暗笑,葉寒夢葫蘆裡究竟賣甚麼藥?

  葉寒夢不等無塵做決定,立刻說:「我賭嚴老爺贏。」

  那又如何?不代表他願意奉陪?無塵沒閒功夫幫他做事呀!

  說時遲那時快,嚴正廉鋼刀刀背掃斷江婆婆的木杖,亦同時命中她的身背,老人家狼狽趴倒在地,憎恨與不甘衝爆一雙紅眼,像隻冤死厲鬼,眾人稀噓。

  無塵上前扶起江婆婆,江婆婆大口血狂吐,嘴裡仍大罵嚴正廉無情,但口齒不清,話語含糊。

  「過去是場誤會,無論我怎麼解釋妳也聽不進去,希望妳從此不要再來糾纏。」嚴正廉正義凜然道,一個眼神,身邊小廝送上一袋碎銀到無塵手上,他又道:「帶她找大夫療傷,麻煩你小兄弟。」

  江婆婆丟掉那袋錢,怒不可抑,「我不稀罕你的錢,假仁假義…嚴正廉,你不得好死!」

  無塵見老婆婆上氣不接下氣,二話不說,揹起江婆婆迅速離開,他相信江婆婆的話,這世上有太多虛情假意的人,師父也曾被好友背叛過,導致他憤世嫉俗,猜忌心重。

  他走得很快,耳朵不時聽見江婆婆抽泣聲音,不知濕黏的肩背是淚還是血?人生地不熟,他沿路尋找醫館,真急了,一向冷靜處世的他開始冒汗,江婆婆氣息微弱,很糟!

  「不必浪費心神救婆婆…婆婆活不久了。」江婆婆知道他急,方寸大亂。

  人來人往,他無助四處張望,事情比他想像的糟,以為江婆婆受點小傷,不至於死,他估計錯誤!

  情急之下,無塵趕緊找個四下無人的破廟為江婆婆運功療傷,不顧一切。

  「傻瓜,快住手!我們處於危險之中…千萬不可!」江婆婆大喊。

  老人家的顧忌沒錯,果真兩名黑衣人趁機從後頭偷襲,兩把寒刀直砍過來!無塵一手抱住江婆婆,不逃反衝近兩名黑衣人之間,翻手覆雲雨旋起一陣掌風,瞬間拍中兩人胸口,兩把刀應聲而落,不僅黑衣人吃驚,連江婆婆也睜大眼睛!

  少年冷冷盯著兩名黑衣人,濃烈殺氣直穿對方腦門!

  兩名黑衣人痛得冷汗涔涔,快閃,轉眼間不見人!

  無塵再次靜靜的為江婆婆運功療傷,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無塵,婆婆走後,就當作沒發生這件事,走越遠越好。」江婆婆說話平靜安祥,所有的怨全拋在腦後。

  無塵沒回話,不信救不回老人家。

  「婆婆甚感安慰,死前還有個好孩子陪我…」

  「別說死,婆婆。」

  無塵腦中浮現出鳳靈村無辜的村民,悲傷排山倒海而來,同樣是漆黑的夜,同樣有人給他溫暖,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婆婆軟軟向左傾倒,貓兒般捲臥地上,沒氣了。

  他無力挽回,瞧著屍體發呆,一切靜止,只有他兩道冰冷淚水緩緩滑過臉龐…人死了很簡單,旁人承受的過程卻刻骨銘心,嚴重的無力感讓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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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篇文或許有巴友看過,我自己不小心把它刪了,一藏就藏一個月,本來不想拿出來的,因為武俠成分很重,而且很長,所以考慮封起來,但是我遇到兩個巴友,一個是孟浪遊人,一個是我的乾兒子上杉謙信,兩個人都有孤獨感,無塵這角色簡直是他們的寫照,孤獨卻熱情,不輕易表現出來,除非深入交心才敢真正呈現自己,也是令人玩味的地方,在此把這篇獻給他們。

  小刀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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