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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6-12-04 18:51

【耽美】我們

作者: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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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我和你。所以才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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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手。

        那只右手受傷了,骨節分明的右手血跡斑斑的。手背都腫了,紅了一大片,看起來就很疼,而且手上有好多的小口子,雖然已經止血了,但是這麼一看還是很駭人。

        「沒事。」

        那只沒受傷的手伸過來摸摸他的頭,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當成寵物一樣對待,因為這個人摸家裡那條狗的時候也是這樣。

        他看著對方,說不出心裡的擔憂。

        可不可以不要打架了?

        他每次看到對方負傷都很想這樣勸他。好了又傷、好了又傷……他看了也覺得很難過,很不捨,他真的不想再看到這個人受傷了。

        但他總是沒能把話說出來。

        常年在家裡受到的不公平對待讓他很理解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與其無關的事情或是並非必要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去無視、把他們都拒絕在門外,為的就是保護自己。

        因為在家裡,只有不多管閒事,才不會挨打。

        他並非獨生子,他有兩位姐姐,但他和姐姐們不一樣。

        姐姐們無論怎麼任性都會被原諒,而他卻不被允許耍任何脾氣,行為舉止都必須要讓父母滿意,只有那樣乖乖聽話他們才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他已經習慣了依照別人期望的那樣去做,只要一聲令下,他都會想辦法辦到。

        他,從來沒有發自內心地想過要為自己、或為別人做什麼,他所做的全是父母期望的那樣,考好的成績,注意品行,還有……和這個叛逆的富二代搞好關係。

        可是對方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真心。

        這個人看著他的時候一直都是笑笑的表情,而且總是會說出他最想聽見的話,「如果你讓我別再出手的話……我或許會聽你的。」

        他笑了。

        這個人真的非常善良。就算這個人再惡名昭彰,是全校師生公認的大壞蛋,他還是認為這個人非常的溫柔,因為也只有這個人會處處考慮他的心情、不會覺得有*選擇性緘默症和各種病痛的自己很麻煩、會給他找台階下、會照顧他、不會做會讓他真的很困擾的事情……

        「不要再跟人打架了。」

        「我考慮考慮。」

        「欸?」

        「開玩笑的。我答應你,不會再跟人動手了,所以你……」

        他?

        凝視著他的眼神無比認真,露出的笑容連帶的漾起了嘴邊的兩個酒窩。他很喜歡這張笑靨,就算不是因為他的關係而笑也無所謂,他想要看見對方臉上永遠掛著這樣的笑容。

        這般真心的笑容。

        「不,沒什麼。」他說。

        他們是朋友。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認識的,但在他印象中,父母不止一次要他討好這個人,因為對方家裡有錢有權有勢,父母甚至有意要拉這個人當女婿。

        不過,和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很輕鬆,他也因此得到了享受片刻的喘息和放鬆的機會。

        就算是逃課,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就可以得到原諒。

        畢竟比起自己的成績與生活,父母更看重的是自己和這個人的親密度。

        只要有這個人當靠山,他們家半輩子都不愁衣食了,這也是父母急著要撮合姐姐和這個人的原因,無奈的是姐姐無意。

        他走在校園的鵝卵石路上,隔著鞋子踏在石頭上並不會感覺到疼痛,只是覺得踩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很奇怪。他走進院子中的小亭子里,在那個人旁邊停下。

        「你怎麼會……」

        上課時間看見他在外面溜達,這個人看起來似乎也受到了驚嚇,怕是從未想過他會逃課。

        他在旁邊空出來的位置上坐下,低聲說,「我很擔心你。」

        那個人起身,攤開左右雙手,「我不是好好的嗎?」

        「我會被罵。」他用開玩笑的心情這麼說。

        聞言,那個人沈默了頃刻,才緩緩地叫出他的名字,開口,道,「你知道嗎?」

        對方臉上仍是那燦爛的笑靨,但此刻看了卻有種悲傷的意味。

        「你啊,永遠都只想到你自己而已。」

        那時的他沒弄明白為何對方會這麼說,於是只是他閉上了眼,淡淡地回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之後,那個人沒有再說任何話,他也繼續閉目休息,忽地一個重量壓在自己的肩上,他嚇得睜開眼睛,才知道原來是對方靠在自己肩上。

        他又笑了,因為他們逃課逃得這麼光明正大的他們。其他人逃課哪個不是躲躲藏藏的?只有他們在隨時會有人經過的亭子里睡覺。

        老師們終究還是害怕被秋後算賬,所以不敢對這個人多說什麼,不過之後自己應該會被叫去談話吧,要他不要跟壞學生走得這麼近什麼的……

        他深吸一口氣,聞到院子里種植的花朵的味道;微颸徐徐吹過,風穿過葉片之間的縫隙時響起了小小的聲音;螞蟻搬著被撕裂成細細碎片的食物,慢慢爬行……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他突然有了哭意,因為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靜地享受過了。

        美中不足的是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他虛弱的身體似乎出現了輕微脫水的症狀。

        接著他所感受到的,就是出生之後就斷斷續續感受到的那種讓人無可奈何的無力感,純粹的黑暗取代朦朧的視野,手腳漸漸脫力,體內每個細胞彷彿都在叫囂著痛苦和難受!

        這一切的發生完全無法控制。

        他想起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曾經從樓梯上摔下去、上課時間跌破頭、甚至還有過走在街上倒下的經驗。

        肩上的重量離開了,叫著他名字的聲音一下子隔了很遠很遠……

        他知道,自己還是死不了。

        可是啊,若是就這樣死去的話,就不會給身邊人添麻煩了吧?

        父母可以憑著他的死亡收到一定的白包,然後用那些錢再找一個聽話乖巧的健康小孩當兒子,擺脫他這個沒有用的賠錢貨、不會幫忙賺錢,反而還要他們時不時來貼醫藥費用的賠錢貨。

        他很清楚,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離他而去。

        ……也許,是他自己主動離開。

        他和那個人是朋友。

        然後,從普通朋友,演變成越來越親密的關係,之後更發展成為了同居人。

        他不記得過程了,只是很明顯地感受到,和這個溫柔的人待得越久,他就越想佔有對方。

        變質的感情像毒品一樣,使用少量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侵蝕著他的理智,他的精神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達到了極限、潰爛。

        家裡排名第二的姐姐告訴過他無數次,男人之間也可以有情愛,讓他看很多的影集、漫畫、小說和資料,像洗腦一樣讓他接受同性之間性與愛。

        所以他知道,該怎樣和男人做愛,該怎麼樣讓男人快樂……

        當自慰時意淫的對象從異性變成同性的時候,他終於察覺到自己的不正常。

        害怕、痛苦……他一邊壓住快要爆發的的恐懼,可是又忍不住妄想:如果真的可以和對方發展成那種關係的話……

        他鼓起了勇氣,爬上對方的床,把人壓在身下,在對方疑惑的目光輕輕吻了他一下,猶如蜻蜓點水一般。事後他就如同情竇初開的小孩一樣紅了臉,笨拙地想逃開。

        他後悔了。

        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他後悔了。

        對方卻不給他逃走的機會,翻身把他壓制住,可是他明顯看出對方臉上掩飾不了的狂喜表情。這次換他不理解了,被同性吻了之後怎麼可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再之後……那個人親了他。

        主導權交換。

        與自己之前的吻不同,對方的吻很霸道,很有技巧,還特別強勢,像是在掠奪他口中的氧氣,也像頭飢渴難耐的狂獸。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暈過去的時候,那個人放開了他。

        「你並不反感我的親吻對不對?」那張帥氣的臉龐漾著滿足的笑容,雙手也在他身上不安分起來,「你也……不討厭我的觸摸。」

        被吻得七葷八素的他喘息著,不做任何回復。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抱著他的人不停地說,在陷入夢境之前,他甚至聽見對方和他說:「我愛你。」

        他們沒有做更悖德的事情來,那也許是因為對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也許是因為顧及他身體不好也不勉強……

        就算沒有繼續做下去,他也受到良心的譴責,他真的後悔了。

        知道對方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就是高興不起來,那張英俊的臉上綻放出來的燦爛笑顏也讓他覺得很悲哀。

        這個人,應該和一個優秀的女人在一起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不要去想那些事好不好?」幾乎每個晚上,那個人就會抱著他,在他耳邊溫柔地說話,讓他拒絕不了,「拜託了,至少今晚,你只要想著我就好了。」

        其實他本來就沒有停止想念過對方。

        對於對那個人的請求,他總是點頭答應了,但就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他們這樣真的可以嗎?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鬆懈下來,就會看不見很多東西,盲目地過活。

        就像現在這樣,沈溺在幸福當中。他這種還沒來得及撒嬌和任性就被逼著成長的人,只要一嘗過那種甜蜜,就會不可自拔地愛上。

        還好他們之間,並沒有做過超過親吻的親密舉動。

        接著他們交往了。

        再然後……傳來了那個人的婚訊。

        「你要諒解我。」那個人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拼命向他解釋:「我很愛你,所以我一定要守好現在的事業,那樣才能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不會去追究這到底是不是謊言。

        他拉不下臉來像個女人一樣胡鬧,強迫對方別結婚,只要有他就夠了。

        他,什麼都做不到。

        而且看不到希望。

        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還要繼續這段感情,日後甚至要親眼看著對方步入禮堂、和妻子雙宿雙飛、然後生兒育女 ……

        就連對方的墳上刻下的名字也不會有他。

        他到底為什麼會為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

        對方的新婚之夜,他故意留在公司里哪兒都不去,他害怕回去之後受不了、一直瞎想,但他更怕的是見到那個人。

        但他果然不適合熬夜。

        在公司里倒下的時候有位比較要好的男上司要把他送進醫院,他卻堅持不去,只是央求對方把他帶回家裡過夜。

        回到家裡的時候,那個人也在,身上穿的還是婚禮上的那件西服。

        「你昨晚去了哪裡?」那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卻不客氣地逼問他,「我問你昨晚去了哪裡!」

        之後聽到動靜趕進來的上司還沒說什麼,可是眼下這情況也夠那個人誤解個一百萬遍。

        「是不是不管是誰,只要對你好一點你就會撲上去?」那個人笑了,笑得相當的悲痛和傷心,「就像你那個時候對我那樣。」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這個人應該過他的人生,有漂亮的妻子相伴,然後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再看著孩子長大後生孫子。

        那個人離開了……可能從今往後都會在他生命中離開了。

        「那個,我雖然不懂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這麼做真的好嗎?」

        他搖搖頭,然後深吸一口氣,說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決定:「我想辭職。」

        「辭職了之後呢,你打算怎麼做?想要去哪裡散心嗎?」

        他會去的地方……

        「大概是地獄吧。」

        去地獄里,讓自己被業火吞噬。

        「辭職的事情我會處理的,你……」

        那位上司說的話他已經聽不進去了,此刻的他竟然感覺異常的平靜,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就像走鋼線的人踩到了地板後感受到的那種安心。

        到了新的地方就養只狗吧,還有貓咪,他一向都很喜歡這類毛茸茸的生物,不然兔子也好。

        去澳洲怎麼樣,可以看到袋鼠呢!

        他仰著頭,看著純白的天花板,不讓眼眶里打滾的淚落下來。剛好有一隻壁虎爬過,靜靜地趴在牆角等待狩獵。

        如果換作是人類的話,那麼該如何定義一個人是獵物還是捕獵者呢?

        那位上司什麼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那段時間的他不敢想太多,只是放空自己……

        第二天,他搭上前往俄羅斯的航機。

        離開後的一個月,他的戶口裡多了五十萬美金,第二個月、第三個月……銀行裡的錢越來越多,但是他完全沒有動用那筆錢。





*選擇性緘默症(英語:Selective mutism)是一種社交焦慮症,患者有正常說話的能力,但在特定情境下就是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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