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下雪的城鎮，有你/妳相伴
瀰漫著濃濃霧氣的山谷之中，唯獨最高的那座山，經過人為的雕鑿後，有能夠沿著牆壁邊旋轉上去的石梯，最上方則是被挖平的平地，平地上有使用深紅木材蓋成的鳥居與神社。
神社前有一塊大空地，空地上有五排大約十五、六歲的年輕學徒，而在他們旁邊，臉上歷經滄桑的是已成年的武士們，每個不是在定期保養自己的愛刀，就是在泡茶談天。
學徒們前方則有一位年長、駝背，留著很長白髮與白鬍鬚，得依靠手上拿著拐杖撐地行走的老爺爺，身穿與學徒一樣的藍色布衣，但因年代久遠所以顯得特別破舊。
明明用看的就知道肯定有八、九十歲的老爺爺，嘴巴卻能夠相當有魄力地喊出口號，學徒們就跟隨口號，做出相對應的揮刀動作。
索瑪、雷玟、犽宿透過傳送門來到此神社，剛看一眼的索瑪，只覺得這裡和易的寺廟，在擺設上、建築風格有些神似。
因為事先有告知，差不多會在這個時段過來，那名老爺爺、成年武士，包括學徒們都沒有很意外，但某些成年武士在看到犽宿後，臉上明顯有情緒上的轉變，原本正說笑的人，也都紛紛嚴肅起來，自動把手放在刀柄上。
犽宿並無理會這些反應，單純跟在索瑪、雷玟後頭，往老爺爺的方向走去。
「犽宿……」老爺爺率先開口，並直接無視兩人，走到犽宿面前。
「師傅……」犽宿恭敬的向老爺爺鞠躬行禮。
老爺爺滿是皺紋的臉並無任何波動，只是拍拍犽宿的肩膀，轉身看向索瑪、雷玟。
「想必兩位就是索瑪先生和雷玟將軍吧？請往這裡走。」
三人被帶進神社內的一間小臥室，裡頭的擺設就跟日本傳統民宿一樣，榻榻米做地板、中央放置一張小木桌，木桌上還擺著深褐色茶壺，白盤子裡裝橘子。
比較特殊的地方就是在房間的正北方牆壁，掛著許多卷軸、刀器、盔甲。
其實從剛踏入神社的土地時，雷玟看見每一位人身上穿著，便回想起了，令她見識到世界殘酷一面的一天，雖然知道自己是在「無意」和「無意識」的情況下殺害長老，但此時心中一股莫名而來的罪惡感，卻讓她對犽宿深感愧疚。
而瞧見老爺爺正緩慢地泡茶，雷玟終於按耐不住，開門見山地說：「老爺爺！關於四年前那次諾軍侵略，犽宿根本就不是殺害長老的兇手，是我才──」
「雷玟將軍，能否讓吾稍微看一下您的手呢？」
被突如其來的要求給打斷的雷玟，有點不了解這麼做的用意，但還是伸出手掌，給老爺爺長滿厚繭的粗糙手掌一摸。
莫約一分後，老爺爺才放開手，臉上全是不安與疑惑的表情，說：「其實，我是接替上一任長老死去後的新任長老，而某一天我在前任們死去的地方查看，只感覺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邪惡之力，依稀還存留在那兒。」
「那種邪惡之力，既不是將軍，也不是犽宿的符文力……而是一種來自遠古的符文力，當時殺害長老的並不是將軍，而是另有其『物』……經過這一次地確認後，我再度確信我的論點是對的。」
聽到這裡，雷玟不禁冒出了幾滴汗，同時腦海也出現一幕幕當時的景象與某人的聲音……
「這麼說的意思是？」原本擔心雷玟會被判什麼重罪，而提心吊膽的索瑪問。
「意思就是兩位都取得了應有的清白。只是……再我提出這個論點後，御風一族裡仍有少部分的人，堅持犽宿就是兇手。」
「畢竟……我殺了很多來追殺我的族人，這也不能怪他們……」犽宿垂下眼簾這麼說。
「不過……被一部分的人鄙視，至少比全族人用針對的眼光看待還好吧？」老爺爺對犽宿露出慈祥笑容，讓失落的犽宿抬起頭，且繼續說：「這是一個機會，讓你能夠重新被族人接納，至於……要不要留，我尊重你的決定。」
「我的決定……」
過了許久，四人才從神社裡走出，三人各自和老爺爺點頭致謝後，就往傳送門的地方走去。
「你真的不留下來嗎？明明被誤會了這麼久。」雷玟問。
「沒關係，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大哥死前曾告訴我『要使用力量，別被力量使用』。我明明答應過他的，但到最後……我還是被強大的力量給征服……才會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犽宿越說越激動，手握拳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於是我再次選擇放逐，不過……這次，是我自己放逐自己，這樣我才能夠面對我的族人，和那些已死之人。」
雷玟聽完，理解而點幾次頭，也伸出友善的手，但不說任何一句話，用關懷的眼神看著犽宿。
犽宿見狀，哼笑一聲，與對方握手，而這時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種，滿懷敵意與殺氣的銳利眼神。
做了簡短道別後，犽宿走到往下的石梯，回頭看了神社，與索瑪、雷玟最後一眼，然後才走下山。
「那我們也走吧！」
索瑪穿過傳送門，就當雷玟要接著進入時，老爺爺走到她身後說：「將軍，老夫還有一點事情要私下跟妳說。」
「是……什麼樣的事？」
「剛才摸了妳的手，我除了感覺到妳原本的力量之外，還感受到了一點不知名的力量……正潛伏在妳體內。但我也不敢確定，人老了很多事情都會判斷失誤，無論如何，千萬不要讓內心的惡魔侵占妳。」
「嗯……謝謝長老的指點，那我就先告辭了。」
雷玟向老爺爺行禮後，轉身跳進傳送門，腦中仍在思考方才對方告誡自己的話。回憶起前幾次與犽宿對戰，都相當辛苦，且一次次都在死亡邊緣，會不會是這股遠古力量的自衛功能啟動，才導致在最後一戰，渾身變得這麼有力，風牆也很輕鬆就可以切開呢？
──不知名的力量……正潛伏在妳體內。
對老爺爺方才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安，於是暫時先拋諸腦後，專心在傳送門內前往目的地。
※ ※ ※
索瑪、雷玟、塔隆三人，相聚在戰爭學院頂樓的平台，眺望整座邦交國。
「呼啊──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不過天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發生類似的大事件……」索瑪伸了一個大懶腰，然後靠在欄杆上說。
對從前年十二月開始的闇影之役、去年的虛空之役，和最近才結束的菁英計畫三大事件，感到傷腦筋的雷玟，苦惱地搔頭道：「唉──你不烏鴉嘴的話就沒事了……」
塔隆和索瑪一樣靠在欄杆上，語氣嚴肅訴：「最近因為血色精銳的重組、戰爭學院增加許多戰力、蓋斯特的失敗等諸多原因，讓黑玫瑰的行動，變得越來越頻繁了。」
「黑玫瑰……還真是一個陰魂不散的組織啊……」索瑪低頭看到自己痛打蓋斯特的地區，目前地板被自己跑到掀開，而正在施工當中。
「我還以為在四年前的一次大掃除，都把他們給從諾城根除了，不過有剩餘殘黨就算了……居然還躲在大陸其他地方。」雷玟覺得不甘心而擺出臭臉，敲了欄杆一下，卻不小心出力過猛，把欄杆給敲凹，不過三人都不在意就是了。
「目前皮城的狄歐與皮城警備隊，似乎在跟黑玫瑰的人對抗……剛從國外回來的拓人，肯定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吧……」索瑪嘆息。
「不說這些心煩事了……今天晚上可還有你的生日派對呢。」雷玟拍了感到無力感的索瑪一下，不小心打中之前的傷口，讓他叫出一聲。
「啊──當時塔隆痛打我的傷，現在還隱隱作痛著。」
「我相信我已經夠小力了。」
「話說塔隆……為什麼要自己封印高速？有了高速或許就能輕鬆對付我囉？」
塔隆冷哼一聲，用一種高人一等的鄙視眼神盯索瑪，說：「那種東西，非必要時刻我是不會使用的。況且，我不需要那種東西，也能輕鬆對付你。」
「我也是。」雷玟微笑附和。
「你們應該知道……平常我都是故意讓你們打的吧？」
兩人同時敲索瑪的頭一下，說：「不知道的話，我們還是朋友嗎？」
※ ※ ※
到了夜晚，月亮高掛在乾淨無雲的夜空，身邊伴隨著無限多顆明亮星星。男女老少，都聚集在由象牙白大理石建築的羅倫特別墅裡享受宴會，也有少部分人因室內太過熱鬧，而走到庭院去透透氣。
室內與平常不一樣，換了一盞暖色調的水晶吊燈，再加上宴會裡迴繞著令人平靜的優美旋律，更是讓來訪的客人感到熱鬧卻祥和的氣氛。
「我說啊……只不過是辦個生日派對，有必要邀請這麼多人嗎？早知道就穿正式點來了……」索瑪看著眼前三人，都穿著西裝禮服，而且竟然連長年窩在實驗室的雷茲、長年隱居山中的易，在這時都打扮得相當得體。
索瑪小啜一口紅酒，起初嘗到的是紅酒的澀味，不過很快，濃郁的酸甜味便在嘴中擴散開來，直至喉間、吞嚥下去都還有一絲餘韻。
菲歐拉身穿蕾絲製，且有繡花的深紅連身裙，雙手抱胸，站姿優美，用一副驕傲的語氣說：「這場派對不只是為了你的生日，還有因為戰鬥而沒好好過的聖誕節。不過為了你的生日，我特別借出家裡的空間來辦派對，所以好好感謝我吧！」
「那還真感謝大小姐的厚愛……話說，我以為易對這種宴會沒什麼興趣，沒想到竟然穿西裝來，而且，還把頭盔拿下來了。」索瑪對站在一旁，穿著整齊西裝、脫下頭盔的易如此說。
「其實我很喜歡社交活動，在愛歐尼亞也會參加一些傳統慶典，我也對大城市的宴會很有興趣，但因為我很少離開愛歐尼亞，所以既然有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了。」
「你的速度不是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嗎？虧你被稱為極速劍聖……」索瑪有些無言的嘟起嘴說。
「不過，真要論速度的話，果然我才是最快的吧？」菲歐拉一邊呵呵笑，一邊拿起桌上裝滿紅酒的高腳杯。
「欸？妳那天在山洞裡，不是才承認我比妳強嗎？」索瑪差點沒讓杯內的酒灑出來的問。
「你可別會錯意了，我只是說你在心理上勝過我，但不代表我承認我比你慢。」
「我想在上次與菲歐拉小姐的戰鬥，已經很清楚誰是最快的了。」索瑪感到很意外，沒想到溫和、不與人爭執的易，竟然自動插入話題，還是對實力高低非常在意的菲歐拉，說出了這番話。
「我就說那次不算，況且……你是靠扭轉時空的小伎倆來打敗我的吧？等我有空我一定要去修理一下那個臭小鬼……」菲歐拉一氣之下，把酒杯內的液體一下子送入嘴裡，因此呼了一聲氣。
而被抓到的易，則是有點尷尬地搔搔頭。索瑪突然想到，問雷茲：「你應該有我們的資料數據吧？用這些數據應該就能知道誰比較快了。」
「是啊，到底誰比較快？」菲歐拉附和，而易也很好奇地轉頭看雷茲。
「這個……這麼多數據，我忘記了啦……」
──與其說三人一樣快，用忘記來當理由或許比較好……而且，他們也不想承認，其實目前最快的高速者，是剛成為高速者沒多久的塔隆吧……
「哼嗯！」替卡莎端餐盤的塔隆，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嗯？怎麼了？」手中盤子裡的菜已經推到變成小山的卡莎，回過頭問。
塔隆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原因為何，隨便編了一個理由訴：「大概天氣冷，感冒了吧？」
夾完自己喜歡的菜後，卡莎帶著塔隆來到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塔隆將手上的兩個盤子放到卡特、勒布朗面前，卡莎也拿了兩盤，把其中堆成小山的給雷玟，讓雷玟有點無言，但卻又不能辜負卡莎的好心，再說單純的卡莎也沒有做錯事（她的確能吃這麼多）。
「我一回來就被妳們這兩個好手好腳的，當成傭人使用……妳們都不覺得丟臉嗎？」塔隆瞪了享用美食的兩人。
「多謝塔隆啦──」兩人除了謝謝外沒說其他的，讓塔隆好久沒有過這種怒火中燒的感覺，而一旁自己夾菜的卡莎與雷玟便苦笑面對。
塔隆被索瑪邀請去一旁喝酒聊天離去後，勒布朗看著兩人的背影，咬著肉片說：「唉──果然男人就是要找這兩種的才好吶……」
「這年頭啊……可不是男人主動女人被動的時代了，我們女人也要有主見才是王道。而索瑪跟塔隆恰好就是能和另一半協調的稀有品種，既不會綁得太死也不會放得太鬆，剛剛好！」卡特緊接著說，說著說著還彈指了一下。
「不不不……用到稀有品種也太誇張了……」雷玟一邊猶豫該從這小山的哪邊夾菜，才不會讓它崩塌，一邊吐槽卡特的誇大。
「除此之外，還是個持家型的萬能伴侶，就是個性上一個暖呼呼、另一個冷冰冰。再加上兩人都會做菜，妳們兩個簡直是受到幸運女神眷顧的人啊。」
卡莎被說到有點不好意思，進而反問：「既然姐姐和勒布朗姐對男性這麼了解，為何不找男朋友呢？」
「這個嘛……還是單身比較無拘無束嘛！而且說不定對方會被我一回家，就全身是暗殺目標的血而嚇跑。」
「一人共度終身當然不錯，但我現在還想要認識更多可愛的年輕男孩們。」
索瑪與塔隆各拿一瓶酒，離開熱鬧的宴會會場，走到室外去。
「高速力……還真是一個奇怪的能力。」塔隆發現，只要他發動高速力的時候，不管他喝了多少酒，醉意很快就消退了。
「喔！你要在酒裡加這個藥水，這是雷茲發明來解決『高速者也想喝醉卻喝不醉』的問題。」
「消費群眾也太少了……」
塔隆接過藥水瓶，在酒裡滴了幾滴，在喝一口後，才再度感覺到許久沒體會的醉意了。
「只是藥效有點強，對剛回歸正常的你來說，或許還需要點時間適應。」
兩人就這麼靠住木柵欄品嘗美酒、欣賞月亮。
斜眼瞄到塔隆脫下兜帽、解開圍巾透氣的動作，才發現對方的頭髮已經剪短，而且看上去，不只是好看，也感覺變得更容易親近。
「原來是ＳＳＷ造型呀……」
「嗯？」
「沒什麼事啦──啊……我問你，只是好奇問問，對你來說……雷玟是你的誰？」
「……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
「怎麼了？」
──的確呢……他們兩人在某些地方，確實有那麼一點像……比如說都是體術高手、很愛護自己的武器、在大眾前總是擺出一副嚴謹的表情、不喜歡晚上睡覺時有人洗澡用淋浴方式洗、在私底下其實很感性等……
「沒……沒事，妹、妹妹啊……哈哈──」
※ ※ ※
宴會持續進行到夜間九點半，後來還有切蛋糕、交換禮物的活動，這應該是半個小時左右可以完成的，卻因為人數太多、禮物太多、蛋糕太大，導致兩場活動拖了整整一個半小時。而索瑪又沒有料想到此情況，而帶了拖車過來，所以就先借放在菲歐拉家裡了。
索瑪與雷玟，肩並肩走在被雪給覆蓋的步道上，路程中都在談著最近發生的事情，不時還傳出些笑聲。
「呼──越來越冷了，我織的毛衣還可以嗎？」
「嗯，很溫暖，還真佩服你有那閒工夫織毛衣。」
「反正我動作很快嘛。」
白色吐息的另一端，飄著一閃一閃的雪花，從空中飄舞而下，接觸到手掌心，緩緩地融化。
──給予我這份溫暖就是你的溫柔呢，回想起來，都是多虧你，內心總是暖呼呼的，才能一直保持著微笑。
「喔對了，我忘記跟妳說，經過上次的戰鬥後，我的力量好像又……進化了。」
「……你這傢伙，到底能進化到什麼程度……那麼，是怎麼樣的進化？又變快了？」
索瑪笑嘻嘻地搖頭，接著揮一下手，把符文力凝聚在手掌心，接著從一顆光球搖身一變，變成了雷玟的符文破刃，只不過是藍色玻璃製成的。
「騙人的吧……」雷玟接過刀，仔細地做全身檢查，的確這和自己的刀一模一樣。
「不只是妳的刀，好像那天晚上有傳給我符文力的人的武器和能力都能使用，只不過沒有比本尊還強，也有效果時間，而且貌似只能是符文力者才能複製。」
索瑪一個手勢，雷玟手上的刀便化作碎片，被風給吹散。
「好了，你不是要玩交換禮物嗎？我要送的是這……」
雷玟眼見快到家了，才正要從包包裡拿出禮物，就被索瑪從後方遮住雙眼，並輕聲問：「可以由我先來嗎？」
帶著雷玟走到家門口，打開門進入，一直走到客廳門口才停下，並緩緩移開手，讓對方看看眼前的景象。
「這是……你該不會？」
雷玟被眼前的客廳模樣，給驚得說不出話來，在她的印象中，她看過這種客廳模樣，只不過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了。
「我找了很多蒂城退休將軍，進而找到了你父母生前的住家，把這裡打造成和那裡一模一樣。還沒結束喔……」
步上二樓，來到了那間原本是堆積倉庫的儲藏室，如今便成了單人臥室。雜物全清出、全方面清潔後，用橡樹木材製成的地板，與漆上乳白色新漆的牆壁變得格外乾淨。房門的對面就是窗戶，窗戶左邊擺一張新床，右邊則擺了書櫃與書桌。
這下雷玟的記憶全都被勾出來了，這就和她小時候，尚未與父母分離、流亡到諾城時，所睡的的房間。
小時候的自己，就在這間房間裡讀書、玩耍，而這些都有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兩人陪伴，過去的畫面與現在逐漸吻合。
「聖誕快樂，怎麼樣？喜歡嗎喜歡嗎？」
「但……我只買了個新鍋子給你……」受到驚訝與驚喜，卻一時之間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好，臉上還停在呆滯的表情這麼說。
這種發展太讓雷玟意外了，還以為對方也許送顆磨刀石、軍靴，或是煮一份辣味炒麵大餐給她吃，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心意滿滿的禮物，這讓只買一個鍋子的她情何以堪，況且之所以送鍋子的原因，還是希望他今後能煮出更多好吃料理。
「禮物的貴重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從此時、此地開始，我們會一起朝未來邁出新的一步。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只知道我要跟妳一起度過所有時光，妳是我每天醒來第一個要見到的人。」
「這……實在是……太肉麻了吧。」索瑪瞧見對方因感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的模樣而笑起來。
──窗外的月光與冰晶反射著，染白了你的側臉，好想把那瞬間給也複製起來，裝飾於內心裡。這座城鎮裡有許多的笑容，卻沒有一個比妳還要更有價值。
「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我想去一個地方。」雷玟擦去眼淚說。
索瑪很自動地抱起對方，跑出房子，欣賞著被精細琢磨的，這座城鎮的景色，與共同存在的回憶碎片們一起欣賞。
──不論何時都在一起呢，不管幾次一定都會喜歡上你的。在不停變化的季節之中，無時不刻都想傳達這份「謝謝」的心意。
──沒錯……
兩人來到城外的大平原，平原被雪花製成的地毯給蓋住，變成一望無際的銀白大地。
「啊……這裡是我們重逢的地方吧？我之前有看過這塊土地，對它變回這麼美麗的景象，到現在還是很意外呢。」
──宛如就像在不會結束的夢中，妳總是陪伴在我的身邊，在不停運轉的時間裡，無論何時都想要一直給予妳這永不褪色的心意。
──沒錯……
雷玟往前走幾步，彎下身子溫柔的碰觸一朵白玫瑰，開始憶起過去的種種，自己是多麼不想成為侵略百國、殘殺無辜的將軍，但為了活下去逼不得已，那些死去的無辜亡魂們也幾乎每夜都來摧殘自己的意識，逐漸找不回真正的自己到底是誰？
「這塊土地原本很美的，但被戰爭所害，變成殺戮、屍橫遍野之地，我以為再也看不見那份美……」
說到這，她不禁難過地垂下眼簾，但想起了那一天，索瑪回來見她的那一天，她是多麼的開心，從那一天之後，一成不變的灰色生活彷彿被添加了色彩。
「而這一年來，因為你的出現，讓瓦羅然上的戰爭減少許多，也讓此地恢復原本的美貌……謝謝你，再次讓我看到這份美麗，也謝謝妳，讓我找到真正的自我。」
在看見對方轉身過來，在月光的照耀下，那道手拿白玫瑰的身影，是多麼的潔淨、潔白，平常面對大眾的撲克臉，在這時猶如天女下凡般的溫柔、親切，讓索瑪看得出神。
雷玟走到對方前，把白玫瑰交到他手中，並伸手摸起對方的臉頰，含情脈脈地盯著對方逐漸變得溫柔的眼神。
鮮嫩欲滴的嘴唇互相接近，縮短了距離，交疊在一起的瞬間，彷彿身體裡有電流在流動著，刺激全身上下各個部位，而隨後的濕潤的舌尖接觸，更是讓感覺昇華到另一個境界，兩人在這純白的世界互擁溫暖彼此。
──沒錯……這就是永遠不會結束的戀愛物語。
首部曲──終
「呼……雷玟，可以回家了，嗯？」
索瑪把開雷玟辦公室的房門時，見到雷玟坐在一旁接待客人的沙發上，面對一名身穿吊滿徽章在黑皮大衣上的成年男子，而那男子用與外表相符的成熟聲音，背對索瑪說：「我相信你現在有空了。你好，索瑪先生，我是海伍德．瑞利威許議員。」
以為雷玟會想辦法幫自己擋住這些議員的索瑪，露出有點不悅的臉色，就在注意雷玟用嚴肅中帶點不安的眼神示意對方「先過來這邊坐下」後，索瑪就聽話的走到雷玟旁坐下。
「有空是沒錯……不過到底是什麼事，從前幾個月就急著想找我？」
索瑪這時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對方露出嚴謹的表情正視索瑪與雷玟，給人的感覺，和那些之前來，要求幫忙宣傳政策的議員有天壤之別。
「闇影島、蘇瑞瑪讓人們意識到這塊大陸上，仍有古老力量會造成威脅；虛空、菁英計畫讓人們察覺到，這個宇宙仍有危險的種族會進行侵略。」
海伍德一邊說，一邊點手中的水晶，讓水晶投射出這一年來在瓦羅然與地球上，所發生的大事件，有些影像裡，看得到索瑪、雷玟與其他戰友與敵交戰、保護民眾的樣子，就連狄歐與拓人也在某些影像裡。
「當比以上這些敵人更加強大的……神出現時，就必須結合眾人的力量，與之對抗。」
海伍德說完，就從公事包裡把一份厚重的文件拿出，並放在桌上，遞給兩人看。
索瑪翻開文件，快速翻閱上面的資料，皇家守衛、血色精銳、均衡、皮城警備隊、冰之部落等等……在瓦羅然上建立的組織、團體都在上面。
有點不了解的索瑪看向海伍德，從心中油然生出一種懷疑對方的情緒，問：「你來找我，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有這些組織、這些人的資料？」
「別著急，我不是什麼壞人，我只是一名想打破瓦羅然僵局、讓各國家分享資源、共同合作的議員而已，再說，這項計畫我曾和你們兩人的父母談過……不過被當時情勢所逼，就先壓下不談。」海伍德輕笑幾聲，開始自顧自懷念起以前的事情。
「沒想到如今計畫的重啟，那些人的孩子卻有了許多大作為。」
索瑪不解，激動的情緒也稍微緩和，問：「你到底再說什麼？」
「我來是想跟你們談談『聯盟』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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