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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7-02-04 16:04

[達人專欄] 「單翼鳥與她的養鳥人」

作者:不能吃的咖哩香蕉

  嘿各位好久不見,大考過完一段時間了,到現在才漸漸浮上來的原因是我想好好的放鬆一下,之後可能會轉職成指考戰士,應該在四月多的時候會在消失一陣子,所以現在能更多少是多少囉。

  這篇的靈感其實是大考衝刺時蹦出來的,我想和那時候的心情有關吧,我似乎很久一段時間沒有寫寫實的東西了,之前總是住在華納城邦裡,偶爾才出來現實世界走走,這或許有一點魔幻寫實的感覺,大概真的是一點點吧。總之,這不會是完全寫實的故事。

  或許這其中的邏輯之類有點難懂,不過我想應該看不懂是正常的,我沒有安排什麼意義,如果能看出什麼的,我想或許是我們腦波很合拍的緣故(點頭

  這次我並沒有找到附曲,雖然還是有配音樂來寫,不過不是什麼搭得上感覺的東西,所以我就不付了,剩下詳細的留到下面再說,就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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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翼鳥與她的養鳥人」


  

  我好嗎?噢,是啊,我很好,你怎麼會這麼問?
  我的臉色蒼白?天殺的,一定是因為今天天氣太熱的緣故。
  翅膀只有單邊?天生就這樣了,這並不影響我飛。
  噢,上面的傷口,沒事的,有點疼,但我飛的一樣好,沒事的。
  畢竟,不會飛的鳥兒,就失去了它的價值了,對吧?



  04/3/31

  今天的面具是白色的。

  媽媽打開我的翅膀,是黑色的,只有單邊,但它好美,和外面的烏鴉一樣,我一直很喜歡烏鴉。

  我問媽媽:「人都是會飛的嗎?」

  媽媽笑著回答:「以前曾經是,人都在空中飛著,但之後,時間過去,人不飛了。但還是有人會飛,不能飛的人們很想念天空,所以他們羨慕那些會飛的人。妳能夠飛,所以要更努力的飛,想想那些不能飛的人吧,知道了嗎?」

  我點點頭,媽媽摸著我,笑了。

  



  

  9:51

  今日的街道熱的讓人不敢走於其上。

  陽光如金黃的炸油,淋在我的身上,頭頂,髮間,額角,眉毛,眼睛,全都好熱。那又如同熱鍋裡的蜂蜜,帶來的滿是黏膩的觸感,我覺得自己像花叢一般,吸引著帶來昏沉的蚊蟲。頭腦一陣昏眩,耳中只剩一旁車群的呼嘯聲倏忽而過。

  要是我就這樣昏過去的話,大概會被車子就這樣輾過吧,腦袋裡湧入腦漿四溢,鮮血直流的畫面,我搖搖頭,試著揮走無謂的幻想,繼續走著。

  左轉,再右轉,轉過不知道經過多少遍的轉角,走進一家裝飾華麗的早午餐店,找了個位置坐下,這是難得的奢侈。

  我沒有翻開菜單就揮手,請服務生前來點餐。

  「這邊為妳點餐,請問需要什麼?」她擺著營業用的微笑,胸前那張嘴巴向我擠出猙獰的微笑,它張大嘴,露出長牙,從裏頭伸出一隻黑色的手,朝我的胸口逼近。我揪緊胸,手掌用力的將單邊翅膀折起,不讓它傷著了。

  「小姐?」服務生又確認了一次,她皺起眉頭。

  「啊、啊啊,一份招牌鬆餅,謝謝。」
  「抱歉?」服務生微微彎下了腰,似乎沒聽見我說的話,於是我打開菜單,用手指指出,她這才點了點頭,走了。

  我抬起頭,看著服務生離開的樣子,她笑了對吧?她在嘲笑我對吧?

  算了,老早就習慣了,我低下頭,試著躲過其他人總是在嘲弄的目光,以及他們胸口那張有著黑色尖牙的大嘴巴,那似乎只會張嘴嘲弄以及傷害我翅膀的嘴巴。

  相較之下,桌上的刀叉好得多了,我無法阻止自己的腦袋想像我拿著叉子,把眼睛活生生地挖出,用刀子把神經及血管切斷,再直接吃掉的畫面,那咀嚼的聲音,如同嚼著口香糖,帶著清脆的爆破聲,從腦袋裏頭搔的我好癢,就像我曾經這麼做過,或是將會這麼做一般。但比起看著其他人的大嘴巴,我更喜歡盯著其他東西的幻想,至少,它不會真正傷著我。

  直到餐點送到,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幾輪的眼睛,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盤綴著蜂蜜的金黃鬆餅就隨說著「您的餐點送到了」這樣的譏笑端在我面前,我總是不懂,為甚麼他們無時無刻都在嘲弄我。

  蜂蜜的顏色比鬆餅要淺一些,在方形的格子裡頭,在鬆軟的內襯外頭,添著一點黏稠,又一點甜膩。

  就像腦袋一樣。



  

  05/1/17

  今天的面具是白色的。

  媽媽說,他們那樣對我是因為忌妒。

  他們忌妒我能飛,所以要拉我的頭髮,把我拉到地上,不讓我飛。

  他們忌妒我能飛,所以要咬我的翅膀,把翅膀咬傷,這樣我便飛不起來。

  可是,好痛。

  媽媽說,等到我飛的又高又遠,他們就抓不到我了,到時候我就不會被拉頭髮,翅膀也不會被咬傷。

  她給了我一個毯子,說我只要抱著毯子睡覺,就不痛了。

  



  10:43
  
  訕笑。

  遊人的笑聲尖銳得讓我摀住耳朵,歡愉的吶喊以及呼喚同行者的叫聲刺痛著空氣。

  我看到剃刀。

  凝結起來的言語如同剃刀,在空氣中整齊的排列著,刀尖全指向我--應該說,我心中的翅膀。

  我再度用手將翅膀包住,它跳動著,透著生命的狂喜;顫抖著,拉著我想與那群旅人一夥。

  不行。

  要也是稍後再說,我向它溫柔地說道,那些旅人是想要將我和們同化的惡魔,看到他們胸口那長著手的嘴了嗎?它會將你撕碎,吞噬,直到一絲不留。

  我得繼續走,沿著發臭的河畔走。

  河裡的水不知道沒有流動多久了,散發出惡臭,死魚,垃圾,廚餘,所有的味道混在一起,攪拌,發酵,如同一塊尚未凝固的黑色大起士。我隨著走道旁的欄杆前進,陽光如徹的烘烤著,汗水不斷的蒸發,流出,再蒸發。昇華的臭味弄得鼻腔好嗆,但我還沒到目的地,得繼續走下去。

  旅人的笑聲更近了,空氣中的剃刀也更近了,我的手抓得更緊,不管被割破,劃傷,裏頭的翅膀不能破了,那是我唯一剩下的財產,唯一有價值的事物。

  過來吧。

  那些旅人對我這樣講,過來吧,這裡的娛樂多棒啊,能把煩悶一盡打銷,拋到九霄雲天之中。丟掉那隻翅膀吧,沒用的東西丟了也好,直到妳的身子和我們一樣有了那隻嘴巴,妳才能體會人生所有的娛樂。

  反正,那隻翅膀也早已不能飛了不是嗎?

  閉嘴。我小聲地細念著,宛若這是杜絕所有言語的圭臬,我繼續走,直到走到所有遊客的中心之前,我不能停。

  即使,腦袋全都被陽光融成蜂蜜糖漿一般也一樣。

  反正,我也早就用不到它了。





  06/3/15

  今天的面具是黑色的。

  媽媽沒收了我的毯子。

  她說,只要我抱著那毯子,我就飛不起來。

  我不讓她拿走毯子,那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不會讓我多出傷痕的東西。

  於是,媽媽打了我,用剪刀。

  耳朵好痛,紅色像胡蘿蔔汁的東西一直流下來,我早上才喝了一杯,這樣就流光了,一定很浪費。

  媽媽說,我是有翅膀的孩子,一定飛得起來,所以她才拿剪刀打我,用木椅丟我,鳥媽媽會把孩子從巢中丟下,她只是做一樣的事。

  可是,單邊的翅膀真的飛的起來嗎?





  11:37

  那是讓人想接近卻無法接近的激情叫喊。
  那是讓人想碰觸卻觸碰不到的空色櫥窗。

  我伸手向前,想要掌握那抹藍,卻在接近的前一刻,如同灰塵四散飛舞,如同灰燼化為粉末。

  嘲笑我永遠都碰不到似的。

  我討厭這感覺,然而卻無時無刻接觸這感覺,宛若被棄置深海,呼吸不到空氣,睜眼不見陽光,窒息感環繞著我,想排除,卻永遠做不到,只得帶著些許可惜,一搓絕望,沉淪。

  接近了。

  我繼續走著,漫無目的在街上如遊魂一般,沒有其他原因,只想淺嚐一口人群的歡愉,我覺得我就像蜜糖碟子旁的蒼蠅,徘徊,盤旋,不敢下手,直到再也受不了,直到再繼續下去身體瀕臨崩潰,才在碟子的最深處,一頭栽進那潭黏膩。

  熱浪依舊熱得讓人無法前進,但我不會停下來,即使三個小時沒有喝水,早已同狗一般伸出舌頭散熱也一樣,不能停,不會停。

  如果這天殺的爛天氣也要把我的手腳也融掉的話,那就一起送你吧。





  07/6/17

  今天的面具是黑色的。

  我昨天飛了。

  媽媽帶我去坐過雲霄飛車,我喜歡那騰空的感覺,但自己飛翔的感覺卻更棒,我忘不了意識停在空中的那瞬間,我仍喘著氣,但身體卻不自覺地顫抖,我已經感覺不到原因,但肯定不是因為癱軟的手腳。

  爸爸的手同樣顫抖的扶住我的肩膀,他一樣喘著氣,說著女兒長大了,我那時肯定被成就感沖昏了頭,不顧透支的體力,只說著想要再飛著一次。

  可是媽媽卻開始歇斯底里,她開始拿碗盤丟我,拿剪刀打我,已經不會痛了,但血卻不停(我前陣子才知道那叫這個名字)。

  我只好跑到外面,在公園的躺椅上度過一晚。





  11:57

  我到了。

  沙灘如同沼澤裏頭的死水,撫著我的腳,那力道輕柔的像羽毛毯,像我那件被媽媽丟掉的羽毛毯。陽光已經不那麼熱了,也許是雲遮住了太陽,也可能是我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眼前一片白,比我翅膀的羽毛還要白,只剩遊客胸前的黑色大嘴還留著,繼續張合著,像在笑著。

  海水拍打的聲音還遠,但即使如此,沙灘上還是擠滿著人。我討厭海水,絲毫不懂那群人為何會喜歡這種地方。海水就是換個說法的沙漠,甚至比沙漠更慘,旅人只得望著那漫漫延伸的水,卻不得取之來用。

  比起沙漠,海洋甚至更令迷路者痛苦,所以我討厭海洋,討厭那明知人需要水卻在水中添加毒藥一般,那滿溢出來的惡意。

  在深林裏頭,無論怎麼呼喊都不會有人在意,不會有人發現,如此的絕望似乎才是絕美。





  09/8/23

  我開始分不清楚媽媽臉上的面具是什麼顏色的了。

  最近我不知道媽媽在想些什麼,她會打我,卻又會在我面前哭,說她從頭到尾都不該這樣對我,她教育失敗。

  我不知道她哪裡失敗,我覺得我是隻稱職的鳥兒。她要我叫,我便叫;她要我飛,我用一半的翅膀便飛得比其他鳥兒要快;她要我待在籠子裏頭,我除了和她吵架之外沒有出過家裡。

  她生氣的時候,不管怎麼打我,我留了多少血,都是默不吭聲。

  我覺得我是隻成功的鳥兒,而她是個成功的養鳥人。

  但我不確定她愛不愛我,她似乎不滿意我這樣,可是我什麼都做了不是嗎?我取悅爸爸,讓他每晚都十分開心;我服從媽媽,讓她也不必為我擔心。我還能做什麼其他的嗎?

  畢竟,如果鳥兒不能取悅主人,那養鳥兒還有價值嗎?




  12:00

  我聽到有商人在賣冰。

  眼前的白色好像更白了,然而遊客胸口的黑色嘴巴也更明顯了。課本上寫的,當人失去視覺時聽覺會更加敏銳是真的,我能清楚地聽到每個遊客口中的辱罵,空氣裡的剃刀我看不見,卻感覺的到。

  我走向那賣冰的商人,擠到人群中央,這裡人夠多,正合我意。

  那些黑色嘴巴張大著,裏頭的手全部往我這兒抓,我沒讓他們得逞,只是向那些到最後仍只能乾瞪眼的嘴巴,擠出嘲弄的笑容。

  不給你們。

  手指抓緊,用力一扯--



  --啊啊,鮮紅色的。







  那天,我變回了普通人,不再能飛。
  因為我開始不能當個成功的鳥兒。
  我開始想要變得普通,開始不願為了別人而飛,開始想要停止總是在取悅他人的生活。
  就算再也不能飛也好,我拒絕失敗,於是我變回了普通人。
  如果做隻鳥兒卻不能取悅他人,那當鳥也沒有價值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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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日安,這裡是咖哩。

  這次這篇故事,如果有發現的話,有些元素之前就有出現過了,像是人能夠飛這設定。我很喜歡這設定,其實這世界觀我有建立起來,之後要寫寫實的東西可能大部分都會在這世界觀。

  這篇在打架構的時候其實心情不太好,所以蹦出了略灰色調的故事,不過我果然不是很適合寫這種類型,希望處理失當的地方不要太多。

  算是短暫回來期間練筆的作品,這篇表達的東西似乎沒那麼好懂,不懂也沒關係。

  那麼我們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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