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的角落,有個大約十歲的女孩正在抽抽噎噎的哭著。
「活該啦妳,誰叫妳要去跟老師告我們的狀!」
「妳們女生最卑鄙了,喜歡打小報告討老師歡心,又喜歡這樣哭哭啼啼的讓大家都覺得妳很可憐……好痛!兇八婆妳幹嘛!」
罵人的男孩摀著臉,狠狠的瞪著打他的人。
打他的,是另一個女孩子。
「什麼嘛,原來是眼睛很奇怪的……啊!」
話語未畢,打人的女孩就揪住他的領子,將他推倒在地,還在他臉上打了好幾拳。一開始被打的男孩衝過來,想把她拉起來,卻被她的頭撞到下巴。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啦!」
本來就已經在哭的女孩,現在哭得更傷心了。
暑假接近尾聲的某個早上,有個女孩正站在蓮子住處的門口。
「叮咚叮咚,宇佐見小姐,妳有一件包裹,快來拿喔!」
三十秒後門打開了,出現的是一臉想睡的蓮子。
「啊,堇子小姐!妳怎麼來了?」
「姊姊真是的,我不是阿母啦!阿母她有戴眼鏡,我沒有。」
蓮子過了好一會兒才了解到眼前的人是誰。
「……撫子?」
「對啊!原來阿母有跟妳講過嗎?」
「……妳等我一下。五分……不,給我三分鐘!」
她將門關上,接著裡面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
門再度打開的時候,滿頭大汗的蓮子才招呼她進房。
撫子笑了笑,說了句「打擾了」就走了進去。
「抱歉啊,沒什麼東西好招待,將就一下吧。」
蓮子倒了杯水,放在充當桌子的紙箱上。
「是說為什麼一個人來我這啊?妳媽媽呢?」
「我瞞著她來的。」
接著撫子開始講起堇子跟他們兄妹說的事情,以及一些家裡的情況。大致上都跟蓮子所知的相去不遠,但讓蓮子出乎意料的是,他們跟祖父母的關係很好。
「原來你們家在茨木啊。」
「對啊,不管是到大阪的爺爺家還是這裡都很方便喔!」
明明是離家出走,卻選個跟老家這麼近的地方,這個男的到底在想啥?
算了,這不是重點。
「所以今天是特地來問妳外公外婆的事嗎?」
「對啊,之前有問過阿母。可是她只說『總有一天會帶妳去的』而已,所以我才會來這裡。」
「呃,妳想從我這邊下手?」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看看他們。」
「我想她之所以這麼說,一定有她的理由在,畢竟將近三十年沒見了嘛!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能輕易的告訴妳,請妳原諒。」
「……這樣啊。」
「不過倒是可以幫妳介紹一下家庭成員,妳也不想空手回去吧?」
撫子點點頭。
「畫好了,來看吧!」
撫子看著蓮子剛畫好的家系圖。
「最上面是我的祖父母,也就是妳的外曾祖父母。」她指著寫有「早雲」跟「泰子」這兩個名字的地方。
「然後這三個人分別是我的伯父、姑姑還有我爸爸,寫在旁邊的是他們的配偶。」一口氣說完後,她用筆在「光明」跟「香織」這兩個名字外圍畫了個圈,接著說:「這是妳外公外婆的名字。」
「姊姊的爸爸的名字,跟外公的名字是一對的哎!」
「是啊,不過在爺爺這朵雲面前顯得很窩囊就是了。」
「因為會把陽光跟月光給遮住是嗎?」
蓮子對她苦笑,算是默認了。
「不過……原來姊姊有這麼多的家人,那家裡一定很熱鬧囉?」
「沒有啦,都是分開住的,只有在重要節日時才會聚在一起。其實我滿羨慕妳有個哥哥的,我跟我表哥差了二十歲,根本玩不起來。」
「一點都不好,他只會說我蠢而已!幸好他現在住在員工宿舍,不然他以前都一直找我去打阿母,我都快煩死了!」
「等等,妳剛剛說什麼?你們會打媽媽?」
「沒有啦,那個是阿母陪我們玩的一種遊戲啦!」
接著撫子開始解釋原由。
他們兄妹從很小的時候,就會使用超能力了。堇子知道這件事之後,開始藉由遊戲來教他們學會控制自己的能力。
「阿母說,我們也是人,當然也可以過著正常人的生活。就算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遇到其他能力者,也不要忘記還有她在。」
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遊戲就變成了超能力大戰。堇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樂在其中,但這種遊刃有餘的態度卻讓她哥哥很不高興──尤其是在知道輸了要付出代價之後。
「說是代價,其實也就只是幫忙做家事。洗衣服、打掃、煮飯、跑腿、旅遊規劃……只要是妳想得出來的都有。阿母還規定不能用超能力偷懶,不過老實說我覺得不使用能力做得還比較快就是了。」
而靜靜聽著撫子輕描淡寫的說著這些事的蓮子,內心中的她卻是冷汗狂流。
這什麼家庭啊!
一般人根本不會用這種方式教小孩吧?
這種遊戲實在是太危險了!這是老師該做的事嗎?
「姊姊,妳怎麼了?臉怎麼突然發青了?」
「沒什麼啦,啊哈哈哈……」
「對了,我可以請教一些有關大學的事嗎?我想當參考。」
「妳哥哥沒跟妳講過嗎?」
「沒有,他上大學時,我才剛進國中,偶爾回來見到面也不會提到。」
「可是我自己也才剛成為大學生而已,不值得妳參考啦。妳的興趣是什麼?」
「我是文藝社的文學少女啦。」
「也對,妳叫撫子嘛。」
「我聽阿母講過,姊姊是讀物理的。那個物理到底是什麼?常常可以聽到這個名詞,卻從來沒有搞清楚過。」
此時,撫子的眼神流露出一種叫做求知慾的感情。
換句話說,她是真的想知道。
「不會是要我現在就幫妳上課吧?」
「可以嗎?」
「可以不要嗎?」
「不行。」
蓮子看著笑嘻嘻的撫子,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她嘆了一口氣。
「好吧,只講一點點,就只講一點點而已喔。如果聽不懂的話,一定要馬上打斷我,千萬不要客氣。」
蓮子說完後,就從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本書,開始幫這個自稱文學少女的小妹妹上課。
後記:
「撫子小妹,等下問問題的時候,千萬不要問到任何關於物理系的問題喔!」
「不要!」
「可是我是第一類組的,要我寫出第二類組的東西實在是……可以不要嗎?撫子大人?」
「不行!」
「……好吧。」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所以下一回的蓮子就要當家教了。
真是拿妳沒辦法哎,撫子。老天保佑我不要背上個誤人子弟的評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