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之意志
「我開動了。」
語畢,我馬上捻起筷子,狼吞虎嚥的扒著來自稻矢凜香的親子丼。
「哼,吃相真是難看。」
「囉嗦,我可是因為妳的關係才餓到現在的耶。」
看著我的吃相,凜香不禁吐槽起來。
「不過,你這男人也太沒戒心了吧?」凜香突然用一種試探性的語氣問道,「你就不怕我在食物裡面下毒嗎?」
這女人在說什麼矛盾的傻話。
「不需要擔心,妳當初都選擇正大光明的與我在浪岩島上決戰,而不是暗中刺殺,所以妳不可能會來這套陰險的手段,而且…」我又倒了杯酒喝,幫助我將嘴裡的食物吞下之後,才說道:「妳剛剛不是說過,只限今晚,不把我當敵人看待嗎?」
似乎是說中了,凜香微微「哼」了一聲,撇過頭去繼續觀賞一發又一發在夜空中綻放的煙火。
唔啊,這女人的手藝真是意外的好啊,應該不亞於君騫喔?
大和撫子、廚藝、家政、弓道、茶道、劍道和插花,如果去除那股滿滿的冰冷殺氣和死纏爛打的個性,可就完美的符合我喜歡的類型了呢。
「話說,妳的手藝還真是意外的好呢。」
我不知不覺的說出內心話,而她聞言之後卻露出一副有些驕傲的神情。
「當然了,這可是用來侍奉公主殿下的胃口的手藝,你就給我心懷感激的享用吧。」
也對,她原本是侍奉公主的侍女,精通各種家政技能與用來保護公主的劍術與弓術應該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這種味道,卻又勾起了我另一段回憶。
「…上次吃到這麼美味的親子丼,是師母還在的時候呢。」沉浸在過去時光裡,我不禁喃喃說道:「妳的親子丼,讓我懷念起師母的手藝了。」
這次,凜香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燦然的煙花。
不過我也沒有去多想她為什麼不回話。
這股沉默,就這樣持續到我將便當盒一掃而空。
「…我吃飽了,非常美味…謝謝招待。」
最後再以一杯清酒作為結束,真是一大享受啊。
突然,先前一直沉默不語的凜香開口了。
「…吶,柳生信光。」她以稍微沒那麼冰冷的口氣問道:「你覺得,那個…寂戰同學…他怎麼樣?」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那傢伙嘛…是個好對手呢。」我也不假思索的說出我最直接的感覺,「我也差點敗陣呢,雖然很棘手,但是就是因為棘手,才能讓人激發出超越他的目標。」
「唔…你是這麼認為的啊…」
「怎麼了嗎?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我問起原由,看著她微妙的神情和飄動的眼神。
「…這…嗯…那個…該怎麼說…」她先是一陣欲言又止,接著彷彿下定決心般說道:「…我想變強。」
「…這樣啊。」
「我想變強!我知道,儘管我和你現在的立場被定義得十分模糊,我想執行松本大人命令來守護公主殿下,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你,卻讓我不知不覺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感…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看著忽然激動起來的凜香,我彎起了一抹微笑。
「所以!我想同時守護公主殿下與和你之間的這份情誼,還有克莉克殿下、白殿下、雪女殿下和米爾蘭特的大家!為了不讓這些我所愛的事物受到傷害,我有不得不變強的理由!柳生信光!」
凜香…
「...我們一起變強吧!」
說出的同時,遠方煙花的燦光映在凜香的臉蛋,以及她的決心上。
「好啊,正合我意。」我笑了出來,原來這女人也有這麼直率的一面啊,「在守護那些事物之前,妳可別被殺囉?」
「當然!」
而她熾熱的決心,也出於形色般,將她的臉頰染的微微緋紅。
※
同一時間,學院中的一角。
坐在造景岩石上的我,正一邊觀賞煙火,一邊考慮著伊織太太的兩個選項。
唔…這還真是難選啊。
雖然我對回歸平凡,不被其他人以異樣眼光對待,默默的在家打理克莉克的一切,作為她的賢內助,這種平靜的生活並不討厭…
但是,從今以後不能公開使用烈陽的能力…
這一點,我不怎麼能接受。
這樣不就沒辦法保護克莉克,以及米爾蘭特的一切了嗎!
然而第二個選擇。
與伊織太太一起出席下個月在王都舉辦的聖護會議。
我深知,這個選擇非常危險。
要是那些所謂的「英雄種族」一個不順眼,可能就會把我以肅清背叛者的理由做掉。
我到底…該如何選擇?
究竟哪個選項,才是最好的?
「啊,小白,原來你在這裡啊。」
既熟悉又甜美的少女聲音從後方傳來,是克莉克啊。
她坐到我旁邊,看到我心不在焉的看著夜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
「在煩惱伊織女士的話嗎?」
我點了點頭。
「吶吶,小白,我覺得啊,不管你要繼續待在這裡,還是和伊織女士一起到王都,我都會支持你喔。」她露出笑容,彷彿在安撫我一般的溫柔笑容,「不只是我喔,我相信小雪、信光、小香他們也都會支持你的喔。」
「克莉克…」
「畢竟,你是救了我與改善了我的生活的人呢!」
說完,她把左手往我的手摸了過來。
她的手好冰。
「妳的手很冰呢,會冷嗎?」
或許是賢內助的慣性吧,我索性問道。
「呵呵,有點呢,現在也快到冬天了。」
她乾笑幾聲,接著搓了搓手保暖。
而我則是在右手點燃了火焰。
「妳稍微用這火烤暖一下吧。」
我說道,她馬上露出開心的燦笑,把快凍僵的雙手靠到烈陽火焰前烤火取暖。
對啊。
我怎麼忽略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我看著手中炙熱的火焰,又看向克莉克溫暖的笑容。
這火焰,就是為了讓人溫暖而存在的啊…!
我身為烈陽一族,竟然忘記了烈陽的意義!
何謂烈陽?
太陽在高空中猛烈燃燒,以它的光與熱照亮世界,為世界帶來希望,將世界引向光明。
只躲在暗處自保的火焰,只會讓自己被黑暗吞滅而已。
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不就是深明「火」是用來奉獻、照耀他人,所以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傾盡全力將「火」的意志與信念,傳達給人類嗎?
恍然大悟之後,我突然發現體內的烈陽之血,正在漸漸加熱。
現在的我,不再迷惘了。
「…克莉克,我決定了。」
我露出毅然的微笑,眼瞳如燈煒,閃爍著澄明的英氣。
「我要和伊織太太一起到王都,把烈陽的身分公諸於世。」
※
夜晚時分,冒險者公會內外空空如也。
除了那對坐在公會外的長椅上,正在邊仰望星空邊享受著冰品的雪女母女。
「呼呼…看來是決定好了呢,白小哥。」
我走近她們倆,伊織太太看了我第一眼,就直接做了結論。
「是啊,不過…妳是怎麼看出來的?」
「很簡單啊,那就是白小哥你的眼神內已經沒有迷惘了,取代而之的是滿滿的自信和堅毅。」
聽她這麼一說,我還真察覺不到現在的我與剛剛在外表上有何差別。
「那麼,你的選擇是?」
她一邊撫摸著身旁喝著冰沙的雪音頭髮,一邊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我吞了口口水。
這是我,正是迎來紛亂的異世界生活的開始。
「我要出席『聖護會議』。」
我簡單直截的說出我的答案。
「竟然會選擇這個選項呢,真是讓妾身訝異啊。」儘管嘴上這麼說,但伊織太太的表情還是沒變,「可以告訴妾身,你這麼選擇的理由嗎?」
伊織太太提出問題後,一旁的雪音也抬起頭來望著我。
普羅米修斯想要傳達給人類的…「火」的意志嗎…
「因為…我是『火之意志』的繼承者啊。」
我燃起手中的烈焰,讓它在寒夜中綻放光與熱。
「伊織太太,我在剛剛不斷思考著:何謂烈陽?何又謂火?直到克莉克的一個舉動讓我恍然大悟,現在,我已有了答案!」我直視著伊織太太的眼睛,看著映在她眼曈中的烈焰,「在寒夜中發光發熱,點燃信念,帶給人們溫暖與光明,方謂火;在高空上猛烈燃燒,照亮大地,貫徹守護的意志,方謂烈陽;在絕望中綻放燦華,燃燒自己的靈魂,將希望奉獻給全世界,方謂『火之意志』。」
語畢,我握緊火焰,象徵著握緊決心。
「啊啦,真是耀眼呢。」聽了我這番話,伊織太太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妾身知道了。」
「我也做好心理準備了。」
「妾身大概會在這裡多留個幾天,回去之後就會馬上安排你的事,然後,在一個月後,也就是十一月三十號十點整,準時開始聖護會議。」接著,她從道具欄裡拿出一張羊皮紙,「這是從這裡到王都的地圖,你大概在感恩節的隔天出發,可以在會議前一天到達王都,到時候,你就來王都那邊的木桶酒吧打聽妾身,妾身時不時會在那裡出現。」
我收下她的地圖。
「記得不要遲到喔。」
------------------------------------------------------------------------------
大家好,我是木陽。
看著自己的兒女一個接一個的放閃,我的眼眶不知不覺的溼了…
米爾蘭特篇即將結束,緊接著迎來的是王都篇!
敬請期待君騫在王都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