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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古風百題 - 004 崇山峻嶺
山單名青，鮮有人煙。
山中藏一宮殿，不知何人所修，不知何時所建。深山老林之中，荒煙漫草之後，卻是貴氣沖天。龍鳳柱梁，金做磚瓦，玉石砌牆，綢緞鋪地，綺綾為簾，織金為窗，雕欄畫棟，廊徊曲折，金碧輝煌，華美驕奢，勝過皇宮萬分。
青林幽幽，竹影深深，日影斑駁，澗流染翠，殿宇軒昂，卻全無人聲，無僕從役使，更無車馬喧囂，但依稀可聞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讓此處顯得妖異至極。
「白，你當真不和我下山？」在宮殿的園子裡，一名青年在榕樹下的石椅上看著史書。
二十多歲模樣，卻絲毫不見輕狂，眼若星辰，劍眉入鬢，面如冠玉，正氣逼人。玄色的袍子沒有紋繡，但料子極好，細細一看竟找不到線頭繩腳，當是天衣無縫。他腰間繫著繡五色祥雲的金帶，墜著墨玉雕的應龍佩飾，頭上是鑲金邊的羊脂白玉冠。四平八穩地坐著，身軀不能算是魁梧，卻似一把鞘中的劍，一出鞘便能征天下，定江山。
他的目光從手中的書上轉到倚在門旁的青年。
青年屈膝窩在堆著的軟墊上，身著雪色鮫紗，上頭以銀絲繡著不知名的圖騰。腰帶系的挺鬆，衣衫不整，肩上披著一件羽氅，耳垂掛著玻璃種的紫玉墜子，水滴形狀，雕了不明含義，只覺精緻華麗的花紋，磨得圓融通透。腳踝手腕纏著雪蠶絲紡的紗帶，帶上懸著無數同樣的紫玉墜。墜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細看才發現那些墜子裡頭都是掏空的，外層浮雕，內頭有一顆同樣精雕細琢的小球，也難怪一動起來就叮鈴作響。他手中拿著刻刀，刀下是一塊冰種的紅翡。
二十歲光景，生得傾國傾城。銀白色的長髮不顯蒼老，反露妖異之色，披散而下。頭上是一對銀白色的狐耳，紫色的瞳孔通透如身上配著的紫玉，卻又更為靈動。淡眉如遠山，右頰一顆桃紅色的淚痣，豔麗非凡。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對桃花眼，目光流轉，純到了極致，又媚到了極致。原來便是一個讓人看了再也無法忘懷的人兒，那雙眼更是如錦上添花一般。
最為顯眼的是尾椎那九條白色的狐尾，每條約莫都有一人身長，蓬鬆可愛，在那一晃一晃的，在陽光下閃耀著絢麗的銀白色光芒。
青丘之山 ，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1
兩人的打扮都是奢華矜貴異常，天人一般。誰會知道深山老林的，藏著這般仙地？有這等人物？
「不去！這兒多好。」白衣青年，離白，撇嘴，說著便將手上的紅翡扔給黑衣青年。
「這紅翡差一些便是血翡了，可惜。」離白彷彿棄掉沒用之物一般地扔掉剛剛還全神貫注雕著的工藝品。
尋常紅翡常見，高水色的卻難見，冰種的紅翡，已是千載難逢的寶貝了，青年卻棄之如敝屣。
紅翡雕成一只靈芝如意，在陽光下艷紅如血，雕琢無疑讓它更為珍貴，可惜在離白眼中，紅翡終究只是紅翡。
他伸了個懶腰，一頭鑽進內室，翻翻找找，顯然是看著新的翡翠來刻呢。
黑衣青年看著那九條晃來晃去的狐尾，臉露無奈之色。卻聽離白喊道：「玄，咱們下山。」
黑衣青年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人類的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可離白你可是男人——就算不是男人，你也是公狐成嗎？小，即使長相算是挺小，可你都幾千歲，都能化人幾千年了啊！這麼善變，鬧事呢這！
「應玄，我在跟你說話！」離白沒有聽到回應，於是鑽出來，瞪著黑衣青年。只可惜對應玄而言，美人再怒也是傾國傾城，毫無威懾力。
「你方才不是不下山的麼？」應玄臉上的無奈肉眼可見。
「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離白目光約略有些飄移，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我們不能總活在過去，要把握當下……哎，誰准你揉我頭髮！」他不悅的拍掉應玄作亂的手。
「玉用完了？」應玄撿起剛剛離白隨手扔著的玉如意，嘆氣。用紅翡刻如意，虧你想得出來。白白壞了一塊好玉。通常人如意只在必要處鑲玉為飾，誰會拿整塊上好的紅翡刻如意啊？
「怎麼著？誰規定如意只能用白玉和翠玉鑲著了？」離白看到應玄的表情，瞥了他一眼：「不喜歡，沉塘便是了。」
園子裡的池塘小河流水，就是拿來扔離白不喜歡的寶貝的。到後來，宮殿裡放不下的，也是一句沉塘。應玄心裡暗自腹誹，園子裡池子日漸增加……
家裡養了一隻敗家狐狸怎麼辦？應玄無奈想。最後結論——不怎麼辦，自家狐狸自己寵著唄，反正家裡寶貝堆著也是堆著，他喜歡扔著玩兒，便扔吧。
應玄毫不想自家兄弟來借錢的時候，自己臉上難看的表情，以及術法與咒符齊飛的場面。
「喂，你究竟去不去呀？」離白拿過應玄手中的如意，隨手扔進小池裡面。
「……自然去，只是你想去哪？到處走走看看，還是直接到北囂那兒？」應玄默默地看著如意消失在池底，轉過頭來問道。
北囂之山，無石，其陽多碧，其陰多玉。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白身犬首，馬尾彘鬛，名曰獨[犭谷]。*2
只有修煉成仙的才能有道號，獨[犭谷]之王因為沒有仙位，沒有道號，但好歹是一族之首，實力也不低，所以大家便直接稱他北囂，以他的住處為名。
約莫是有相通話題，離白和北囂常常交流。
離白側過頭，臉上帶著天真的笑意，但話裡完全不是那回事：「自然是到處走走看看，好不容易得下山，只去北囂那兒，多無聊？」頓了一下，笑了笑，還補上：「你傻了？還是當本座傻了？」
應玄沉默。
是誰連下山都懶的，現在要下山就不想回來了……行，上仙您說的都對。
想帶在身上的便用芥子須臾之術帶著，一些不那麼緊要的下山再買便是了，所以兩人身上也就各自一個行囊。
「……白。」應玄看著離白的樣子，有些頭疼：「你的衣服。」
「嗯？」離白微微抬眼，隨即嫣然一笑，身上的衣服變成一件雪蠶絲織金的袍子，依然披著羽氅，只是整個人看上去清雅高貴的多了。
「那樣舒服嘛。」離白湊上前，舔了一下應玄的嘴唇：「放心，只給你看。」
應玄眼睛冒火，然而那隻搗亂的狐狸已經飛奔出了宮殿。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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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噠 爛鍵盤(*ﾟ∀ﾟ)(*ﾟ∀ﾟ)(*ﾟ∀ﾟ)
獨[犭谷]ㄩˋ，打不出來(゜-゜)(゜-゜)
然後……放心我不會打H，這是清水保證(O
(註：古代並無確切水色分級，但是這邊為了方便還是會用，畢竟這是架空小說嘛)
*1：出自《山海經 · 南山經》
*2：出自《山海經 · 北山經》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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