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少女聲音響起,我掙扎著撐開眼皮,從窗戶灑進來的陽光刺眼得令我又瞇起雙眼,憑著狹隘的視野我看見了平如叉著腰站在我房門口。
平如不知道從哪生出來一本書砸向我的額頭,還在昏沉中的我無法事先攔截,厚實的書本邊角重力加速度地敲擊,一陣鈍痛令我瞬間清醒。
「誰叫你昨天熬夜看小說都起不來,再看啊,要遲到了我才不管你。」
我憤恨地瞪著一臉得意的平如,她居然綁了個裝萌的雙馬尾,雖然她乾扁的身材一樣沒變,但裙襬似乎更短了,看來有喜歡的男生了,想勾引人家吧。
撿起被當作兇器的書本瞧了瞧,是一本小說,似乎是自己愛看的穿越類型。
我歪了歪頭,左思右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買了這本小說。
「要遲到了還想看小說?快點準備啦!不等你了!」平如不敢置信地說著,撇過頭就想離開。
平如剛剛說,自己熬夜看了小說?--為什麼我不記得?
頭突然痛了起來,揉著太陽穴,我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妹妹……陌生的記憶。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隱約中記得,夢中的自己剛考完期末考,然後--
我從床上驚跳起來,抄起床邊的手機一看,屏幕確確實實地寫著六月三十號。
我抓著頭髮,自己說不上來為何而驚訝、為何而疑惑,這種無法確定的感覺令我十分焦躁。
「爸--媽--哥哥瘋了--」一臉像看到鬼一樣的平如一邊尖叫著飛奔跑下樓了。
等我刷牙洗臉、穿戴整齊後下樓時,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我抬起右手臂查看了腋下接縫處,熟悉的破洞還在,我卻感到一股莫名的違和感充斥著我的胸懷。
走入飯廳,爸爸喝著咖啡在看報紙,媽媽在廚房忙碌著,平如則是不好好吃早餐,滑著她的手機。
「平安啊,趕快吃飯啊,就算明天放暑假了也不能太怠惰啊。」爸爸抬眼看了下我後,又繼續埋首在眼前的報紙。
「平安啊,妹妹說你瘋了是怎麼回事?」端著洗好的碗盤,媽媽轉頭過來瞧見我,擔心地問候。
「哪有什麼事……」我有些冤枉,小聲地嘟嚷了聲,「貧乳妹還敢囂張……」
「媽!哥哥又罵我了!」原本在滑手機的平如瞬間變了臉,哭喪著跑向抱住媽媽。
「唉,平安你又說妹妹什麼了,要好好相處啊。」媽媽嘆了嘆氣,摸摸平如的頭,一邊唸我。
記得有一本日本很紅的輕小說,叫什麼我的妹妹哪有這麼可愛,這句話,若要套用在平如身上,就得改寫成『我的妹妹就是這麼可恨』才對。
「好,都我不對,行了吧。」我無奈地搖搖頭,身為兄長就是得處處忍讓,也難怪平如真的『目無胸長』,活該。
吃完早餐,走出家門,和平如分道揚鑣後,走在上學必經的道路上,兩旁的樹上蟬鳴不斷,濃綠的葉折射耀眼的陽光閃過眼前,我又忽然一陣頭痛。
熟悉的風景,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早晨--為什麼,總有個聲音在心裡不斷地說著:
我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穿著制服的平如,還有一旁奇裝異服的陌生男子。
袖子像是被扯下來的深紅色中華服,配上黑色的功夫褲還有功夫鞋,像是馬戲團裡表演功夫的人。
詭異的是,男子的相貌像被一片黑雲遮住一般,怎麼也看不清。
我快步奔跑向前,急忙把平如拉到身後,把她跟陌生男子隔開來。
反射性地,我轉身抓住了陌生男子的手,憑著記憶中練習柔道的畫面,使勁一摔--
一聲淒厲的悲喊響遍了整間屋子,嚇得曾平安張開了眼,這才真正地醒了過來。
感覺到自己似乎抓著什麼,曾平安低頭看了看,是一隻佈滿皺紋的手。
手的主人,是年事已高的惠斯頓鎮長,倒在地上扶著老腰,不住地哀嚎。
後面的心聲曾平安沒說出口,急忙放開了惠斯頓,慌張地將他老人家扶起。
和曾平安笨拙的解釋一道響起的是站在房門口的伊羅,見兩人詭異的姿勢,他挑起一邊眉,質疑的眼光投向曾平安。
「沒想到安少爺居然會體術啊,老夫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真不簡單呢!」
惠斯頓摸著他似乎撞擊到地面的腰部,看得出疼痛不小,卻強裝沒事,一邊拍著曾平安的肩膀,一邊打圓場似地說。
「安,你把這個打開,拿出裡面的止痛布給鎮長敷上。」伊羅從自己口袋中取出了一個儲物水晶,遞給一臉不知所措的曾平安。
「好、好!」曾平安不加思索地接了過來,熟練地將水晶往地上一甩,水晶霎時化成了一塊方巾大小的普通白布,輕飄飄地落地。
他俐落地撿起地上的白布,才剛靠近惠斯頓,白布便像是有磁性地瞬間貼合在受傷的腰部。
「這樣子,應該可以撐一下子不會痛,但是等止痛布變黑了,還是會開始痛。那……」
曾平安滔滔不絕地說著,彷彿從一開始他便熟悉所有的物品特性及操作,見伊羅和惠斯頓兩人怪異的眼神,他才猛地發現了什麼。
「不對……我怎麼會用儲物水晶了!?止痛布!?我明明是第一次看到啊!?」
像是什麼開關被開啟了一樣,腦海裡源源不絕的知識,如海嘯襲來,曾平安閃躲不及,只能任憑它將自己滅頂。
雙手抱著頭,他雙腿一軟,沒來由地頭疼籠罩著他,一陣一陣地,宛如有人在自己的腦皺摺上奔跑一般。
「真難為安少爺了,老夫還是第一次灌輸這麼多記憶,也難怪副作用會更強了。」
曾平安錯愕地看著伊羅和惠斯頓,頭部的鈍痛讓他說不出話來。
「因為你一直問問題,太煩了。我請鎮長一次『告訴』你比較快。」伊羅瞄了瞄只差沒在地上打滾的曾平安,冷冷道。
這位阿公你又在笑三小朋友!你止痛了很爽但我還在痛啊!很痛啊!
「少爺,老夫可沒您說的那麼溫柔,貼切地來說是用『塞』的,依據記憶量的大小,被灌輸者承受的痛苦也更大。哈哈。」
「啊……痛……布……有……」痛苦不堪的曾平安艱難地想說出聲來,手指著惠斯頓的腰間,只能說出幾個湊不成義的單音。
伊羅像是能夠讀心一般,嘴角微微揚起。「那是最後一塊止痛布,我還沒補貨呢。」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伊羅應該已經死了七七四十九遍了吧。
曾平安忿恨地想。腦中仍感到有誰在奔跑,而且數量還變多了。
照他們的說法,鎮長的能力大概是什麼記憶轉移或灌輸記憶之類的,而現在瞬間被塞入大量記憶而痛不欲生的自己,便是在鎮長得意之作下的犧牲品。
雖然一下子讀取了這個世界的所有情報是件蠻開掛的事情,但前提是要沒有副作用啊,有副作用就要先徵求本人同意不是嗎?
如果他知道這麼痛苦的話,就算搬來一座山的世界百科他也願意讀啊。
這樣讓人單向式硬背,根本就是填鴨式教育,還是加速版的。
在曾平安陷入咒罵的無限迴廊時,一道輕柔而甜美的聲嗓帶著點遲疑,緩緩響起。
眾人聞聲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名少女佇立在房門口,小嘴輕啟。
少女欣喜地撲向了惠斯頓,惠斯頓也張開了雙臂,兩人緊緊相擁。
還坐在地上的曾平安目瞪口呆地仰望著一老一少,一時之間忘了痛,「她是?」
「啊,安少爺不認識呢!」惠斯頓拍了拍少女的背,「跟您介紹,這是老夫的孫女,名叫雪莉兒。」
被喚做雪莉兒的少女聞言,視線來到仍坐在地上的曾平安,彎了腰蹲下來與他一般高度,「你好,我是雪莉兒.康納。你就是『安少爺』?」
雪莉兒不避諱地急速接近曾平安,令他不好意思地往後縮了一點。
翡翠般的眼珠,小巧可愛的五官,看來比自己還要稚嫩的面孔,襯著那頭銀白色的長髮有點突兀,長髮被紮成兩條長辮,蹲下來時垂到了地面。一身白色的連身裙,布料隨著身體擺動仍保持著線條,胸前也似乎繡了什麼圖案,難道是甚麼制服嗎?
木瓜?橄欖球?要用甚麼比喻才好呢……就是那種『忽有龐然大物,拔山倒樹而來。』的那種壓迫感吧。連她胸前的圖案都受不了被扭曲變形了呢。
看家裡那位貧乳妹都看了十三年,曾平安這次真的是大開眼界了。
雪莉兒擔憂地詢問,翡翠綠的大眼眨了眨,眉毛下垂成八字形。
被這樣一問,曾平安才發覺那殺人似的頭痛已不復存在,不禁感嘆。
啊……難道她是天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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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女角終於出現了(灑花)
總結:填鴨式教育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