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還是老樣子?別鬧了!
【新學期第一天,我,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走在落英繽紛的坡道上,開始新的校園生活。
「沒睡飽嗎?是不是又熬夜打電動了?」
走在旁邊的是我的青梅竹馬,這傢伙還是老樣子,我的行為模式都被她掌握了。
「猜猜我是誰?」
突然有個女孩從後方接近,摀住青梅竹馬的雙眼。
她是我們的同班同學,這傢伙還是老樣子,喜歡捉弄人。
「嗚嗚……什麼都看不到……」
「好了好了,適可而止吧。」
「哈哈,抱歉。」
於是我們三個踏著相同的步伐,繼續向學校前進……
……突然!
「看我的提膝擊!」
這次出現的是我的死黨,這傢伙還是老樣子,用摔角技跟我打招呼。
一如往常,向學校前進,打打鬧鬧,終於抵達教室。
「呀!早安……」
這是我們的班長,還是老樣子,有些懦弱,卻能感受到她的熱情。
「記得待會有開學典禮喔!」
這次是我們的班導(未婚),還是老樣子,大喇喇都走進教室。
於是我們動身前往禮堂……
「……新學期也要滿懷希望的努力,謝謝大家。」
「「「學生會長萬歲!」」」
勉勵完畢,馬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會長還是老樣子呢。」
死黨在一旁說道,聽說他在俱樂部已經當上幹部了。
「真的是老樣子呢。」】
把書輕輕闔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
「這是什麼鬼啊啊啊!」
什麼叫做老樣子啊?一開始就出現好幾個角色,全部都用老樣子來介紹,誰記得住啊?
我不知道作者對角色有多熟悉,至少我完全不認識,在這種前提下,怎麼還會氾濫的使用「老樣子」?
這種戀愛喜劇,我才不會承認,明天就把它拿去二手書店賣掉吧!
如此決定的我,照老樣子設好鬧鐘,上床就寢。
…………
「就說別用老樣子啊啊啊!」
♢♢♢
「於是,經過我精確的計算後,便可得出這題的答案,座標(6,8,9)。」
語調中帶點稚氣的人,是我未來兩年的數學老師───才怪。
她是住在我家對門的辜亞芹,因為在上課時對老師的填鴨式教學法提出質疑,被惱羞成怒的數學老師叫上台解題。
其實是我用一杯星巴克請她上去的,她今天已經把兩個老師氣走了,再這樣下去,即使成績再好,也會有教職人員受不了的,要是她被弄出學校,我怎麼跟她爺爺交代啊……
我和她的關係,用漫畫的角度來講,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
但是我卻不曾跟別人這樣介紹她,畢竟青梅竹馬只能是二次元的產物,三次元根本萌不起來啊!
國中之前和祖父母住在我家對門,高中之後用為了讓她獨立自主等理由,把那間25坪大的房子留給她一個人住。
表面上因為獨居而興奮不已,但還是會感到寂寞,每晚到我家來吃飯就是最好的證明。
「先不管老師為什麼叫我上來解下學期才會教到的題目,我們來看看這題,如果現在基礎沒打好,明年也學不會這題的。」
她自顧自地講解題目,大家也順勢聽了起來。
原來如此,老師為了刁難她,還特地找了下學期的題目,真是一個勤奮的人。
不過這個勤奮的人,此時卻是冷汗直流,浸濕了整件襯衫。
「我們先從這個老師要我們死記的公式來看,只要稍作變化,就可以改成另一個公式,先把新的公式抄下來吧!」
沙沙沙沙……
你們別這麼聽話啊!看看老師在後面多尷尬!
雖然這麼想,我也動起筆就是了,不可否認亞芹真的很會教人,我能考上這所公立高中,也是託她的福。
之所以敢在台上公然開講,是因為身為班長想提升同班同學的成績,並且想報爺爺的養育之恩。詳細的原因就等以後再說吧。
「把X軸帶進新的公式,便可得出Z軸,腦中有了立體的圖形,就能跳出死板的平面思考,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用題目來解釋現實生活,應該是她爺爺教的人生觀吧,不管怎麼說這傢伙真有一套。
「跟這個題目一樣,看待任何事物時如果我們只看到它的一面,絕對無法理解其真正的本質,但如果我們從不同的角度觀察,就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來理解。」
嗯嗯,她果然是貨真價實的資優生,想法跟一般人完全不同。
此時,班上的同學都被她的演說技巧給吸引,無法從她身上移開雙眼。
「(瞪)!」
怎麼回事,在這短暫的沉默中,我剛剛好像被瞪了一下。
「我想說的是,我們不該把目光放在虛構的世界,父母不可能都在海外出差,自己不可能是獨居的男高中生,也不會有突然出現從天而降的美少女,或是有點得到拯救世界的力量。」
哈哈,她在講什麼啊,話說一半就開始胡言亂語。
「自己有病就算了,還對身旁的人胡言亂語,請他幫忙找東西,一定要先上演開啟邪眼的戲碼,請他拿個東西,一定會問這是不是魔道具,最好笑的就是替別人的文具取一些中二到不行的名字,真是不知所云!」
總覺得她的形容很具體,難道是她認識的人嗎?
對了,明天請媽媽幫亞芹準備便當好了,加一些她討厭的新鮮茄子,還要做成大辣。
「與其做這種事,不如多關心身邊的人,家人啦……朋友啦…………還有青梅竹馬之類的……」
「「「……(盯~)」」」
奇怪,為什麼我感到幾股期望的目光,老師不是常說台上有人時,要看著演講者的雙眼嗎?我們班的人真是不懂禮貌。
「「「……(盯~)」」」
正因為世風如此,我才更應該成為一股清流。
得出這個結論的我,把灌注了尊敬目光的雙眼移回講台上。
「…………」
「…………」
妳為什麼要看著我,還露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啊?
自己開的話題,卻找不到台階下,這不是很蠢嗎?
「「「…………(盯~)」」」
明明是炎熱的十月初,空氣卻像凍結了一樣。
台上的人想想辦法啊……
「嗚、嗚嗚……」
糟糕,如果再不找個台階給她下,她真的要哭出來了。
對了,老師呢?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當老師的呢?不久前,我明明還滿腔熱血,夢想著帶學生走向康莊大道,幾曾何時,漸漸的失去最初的熱忱,一昧地想把課本的內容塞進學生的腦中,只求有更好的成績,來滿足我那點虛榮心,或許我根本不適合教師這份工作,當了三十年的老師,什麼也沒得到,在台上解題的學生,居然散發出比我還閃亮的光芒,不如告老還鄉,和老伴度過下半輩子吧……」
年過半百的老師,似乎在亞芹的胡言亂語下決定退休了。
雖然你決定結束教師生涯,但這堂課可還沒結束喔。
「「「…………」」」
沉默,還在繼續。
看來沒人能打破這個僵局呢!
真是糟糕,看來只能交給我了。
難得有機會表現之類的我可是完全沒有想過喔!
我突然站起來,椅子無法承受書包的重量慢慢的傾斜。
「啪!」
這道聲響,打破的不只是沉默,還有次元壁。
很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經轉移到我身上了。
「啊啊啊啊啊!!!」
從嘴裡發出看似沒有意義的嘶吼,但這吼叫聲可是關鍵。
此時班上同學分成兩部分,大多數的人,用訝異的目光看著我,少數去年跟我同班的人則是翻著白眼。
老師的人生思考也倏然停止,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但是這樣還不夠,無意義的大叫,只會讓剛剛演講的冷場再提升一個等級。
「我忘了預購黏土人了啊啊啊!」
雖然是騙人的,卻是為了讓停止的時間繼續前進。
之所以選擇黏土人,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是因為一般人(非宅)黏土人跟捏麵人傻傻分不清,即使有疑問,也不會追問一個在上課時間大吼大叫的怪人。
第二個,是為了吸引同好。
我幾乎可以預見,待會下課會有隱性宅的女生,穿著萌袖毛衣,綁著看似土氣的麻花辮,帶著掩蓋自己美貌的眼鏡,害羞的問我買了甚麼黏土人。
現在是夏天?那種事根本不重要吧。
在我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老師終於開口說話。
「咳、咳咳……吳明奇,你不用跟我們報告你忘了訂購什麼。辜亞芹,你可以下來了。」
可惡,我犧牲自己尊嚴喚醒的老師居然吐槽我!
不過算了,我本來的目的也只是替亞芹製造下台的機會。
我的青梅竹馬總是這樣,只要一打開話匣子,就找不到停下來的時機,總是要靠著我的自我犧牲魔術來讓她找台階下。
剛剛除了去年跟我同班的人以外,似乎都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
放心吧,馬上就會習慣的。
在鬧劇結束不久後,最後一堂課的鐘聲有隨之響起。
♢♢♢
「哈哈!吳明奇,雖然已經看了一年,但你剛剛真是太有趣了!」
說話的是我去年的同班同學,現在則是我的死黨,羅民鋒。
不過這個人最可怕的是,永遠不知道他何時是敵,何時是友。
只要對自己有利,可以毫不猶豫的背叛別人,可說是政治人物的學生版。
「哼哼,不讓女人哭泣,這就是我的騎士道!這也是我比你受歡迎的原因。」
「原來如此,那麼這個連著情書塞進我抽屜裡的手工餅乾,就拿來孝敬比我受歡迎的騎士先生吧!」
忘了說,這傢伙是所謂的美型男,抽屜堪稱是本校的情書信箱。
不過他從來沒有回覆過任何一封情書,周圍便開始傳出其實他是同性戀的傳聞,最近甚至收到了男生寫的情書。
「這個暱稱為『愛你的小學弟』的手工餅乾,我就放進你的書包囉!」
「快住手!如果是學妹送的也就算了,男人的手工餅乾我才不要!」
「想要女孩子的啊……那就這包吧!」
他在抽屜裡抓了一把,拿出一盒心型的巧克力。
那難道是四次元空間嗎!?
不過既然他收到了這麼多糖果餅乾,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他消化一點吧。
我從裡面拿了一顆,順便向他道謝。
呣……這個還真好吃
「對了,你看看這個。」
在我享受巧克力的香甜氣息時,他拿出一張照片。
「怎麼?你終於開始考慮男人了嗎?」
那是一位身材高瘦,穿著球隊校服的男生,拿著籃球的照片。
「這盒巧克力是她做的。」
「噗噗噗……咳咳、咳」
我就這麼把巧克力噴在那張照片上。
「真是的……居然把人家的照片弄成這樣。」
「是我的錯嗎!?誰叫你要開這種嚇人的玩笑!」
「我可沒有開玩笑喔,她不但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聽說還是我們學校女籃隊的王牌。」
「我才不信!這種少女心綻放的巧克力,不可能是這種人做的!」
「這種人又怎樣?她至少提起勇氣告白了,連不被世人看好的外表也事先告知,你以為她下了多大的決心!」
「不管啦!我已經在腦中構思出身高158公分,體重45公斤的女孩綁起馬尾,一邊思考著要用愛心還是菱形,一邊想著:『學長會不會討厭甜食呢?』,猶豫的握著攪拌棒的情形了!」
「你啊……該不會以為這是要送給你的禮物吧?」
好危險,差點就要被想像中的女孩迷住了。
「反正等我去附約後,你的幻想也會消失殆盡的。」
「我的幻想早就毀了,你不用說這種謊來騙我……」
「說謊?」他突然換上了嚴肅的表情「我可沒有說謊喔。」
一時之間,我不理解他的意思,所以沒有開口阻止他。
「那麼,我要走了。」
他單肩揹起書包,露出桀驁不馴的笑容。
不過比起從容兩個字,更能形容他表情的應該是上戰場前的神風特攻隊。
我常常在想,當時我如果在這裡叫住他,我們的未來,肯定會過得安安穩穩的。
「如果這是戰鬥系輕小說,一定會出現你剛剛在想的那句話吧。」亞芹敲了一下我的頭,「走吧,你還要請我喝星巴客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