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7-04-30 20:19

【幻三肆】三生    (CP:紫狩x騰蛇)

作者:月狐下希

(2008舊文補發)
背景同【藍色土耳其】,現代AU,無法接受者請慎入


(上)

在上上個月的時候,街角開了一間看起來很普通、實際上也頗普通的早餐店,不過生意似乎不怎麼好,每次螣蛇騎著心愛的重型機車經過時都只有少少的人在買早餐,有時候甚至還會看到老闆閒到坐在那看報紙。

不過早餐店生意不好的原因不是因為東西太貴、做的不夠好吃((螣蛇親自品嘗的結論),也不是老闆尊容令人反胃(附近八歲至八十歲的女性掛保證),而是開設地點實在太過偏僻,某座高山的山腳下的巷口街角。交通不便、人口又少,說這裡是鳥不生蛋的偏僻鳥地方都不為過。

偏偏螣蛇就住在這種兩公里內只有一家早餐店的偏僻鳥地方。


把重機熄火之後拿下安全帽還打了個大哈欠,剛睡醒不久的螣蛇才跨下車座走進早餐店,其實他喜歡來這家早餐店除了上述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早餐店老闆───一個男人、一個身高一百八的男人、一個身高一百八的高壯男人,穿著粉紅色的蕾絲邊圍裙做料理……別說他毒舌,這種畫面真的亂好笑的!!

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來著……?上次聽他的自我介紹好像是叫紫狩吧?是個有著欠打笑容的奇怪男人。

而現在,紫狩就用螣蛇心中喻為很欠打的笑容對著他。

「早安,客人,今天要點什麼?」

螣蛇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價目表,正要回答的時後紫狩卻先搶答:「三個火腿蛋餅、兩個玉米蛋餅跟一杯大杯紅茶,對不對?」

「呃……對?」他怎麼知道我要點什麼?螣蛇疑惑。

像是知道螣蛇的疑惑一樣,紫狩也不管自己臉上的笑容實在像怪叔叔一樣賊,得意的發表了這兩個月觀察下來的結論:

「你一三五吃三個漢堡、兩個三明治跟一個大杯奶茶外帶,四六日吃三份鐵板麵跟玉米農湯外帶,禮拜二吃這些蛋餅內用,對不對?」

「………大概吧?」

聽說無論是人或是動物,有時候會養成自己都不知道的習慣輪迴,突然被這樣一說,螣蛇也才知道自己習慣性的點餐方式。仔細回想,因為一三五一大早就有課,自己買的都是方便塞進嘴巴裡的東西、四六日晚一點才有課,可以帶去休息室慢慢吃,週二是他的假日,晨跑完也沒事做,自然被某位紫姓不良老闆半推半就的龜在店裡吃了。


不過這位早餐店老闆有著跟台灣計程車司機一樣長的舌頭,好像眼前有人不跟他啦勒兩句就會死人似的,紫狩做完螣蛇的早餐之後又在安靜的早餐店裡頭東摸摸西摸摸,包裝涼麵、補上吸管竹筷、擦擦桌子……擦著擦著就在螣蛇面前光明正大的坐下來看著別人吃早餐。

「我記得你叫螣蛇,對不對?」

看著店內店外空盪盪毫無人潮、還有紫狩悠悠閒閒的樣子,被盯的發窘的螣蛇忍不住開口發問:「你這樣真的賺的到錢嗎?」

「喔,開早餐店只是我的興趣副業,賺不賺錢無所謂。」

「喔……」

「你不問我的正業是什麼嗎?」

無視紫狩一臉期待、寫滿「快問我!快問我!」的表情,螣蛇涼涼的回了一句:

「沒興趣。」

「既然你這麼好奇想知道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

這傢伙根本沒在聽別人說話吧!差點把手上竹筷折斷的螣蛇想。

「其實我是黑幫的老大,統領全國最大的幫派,跟偉小寶一樣有八個老婆,還生了一打兒女當繼承人。」

「……聽你在放屁!」誰相信啊!


這種搞笑的對話在每個週二的早餐店不斷上演,演員一樣,對話層級也差不多白濫,不過後來的日子,紫狩有沒有一打兒女螣蛇是不知道,但是他真的有一「隻」兒子!而且是螣蛇看到就會莫名火大的那「隻」兒子!!


某次週一的早上,螣蛇又照例來早餐店買早餐,迎面而來的是相似的笑容,卻是不同的面孔。

有著一頭微捲紫長髮的少年在櫃檯裡捲起袖子,俐落的把要做三明治的土司切邊,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抬起頭,看著螣蛇露出溫和的微笑:「早安,請問需要什麼?」

"那個傢伙呢?"雖然很想這樣問,不過螣蛇還是默默的點了平常週一會用的餐點,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少年聽到螣蛇點餐的組合之後沒有現做的意思,反而把保溫箱裡像是事先做好的幾個漢堡、三明治、奶茶給拿了出來,裝袋遞給螣蛇。

「你是螣蛇先生對吧?家父今日有事無法前來,這是他事先做給您的。」

螣蛇不知道自己的臉色突然變的有點難看:「家父?」

「是,紫狩是我父親。」


*    *    *    


螣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工作的道場的,在休息室裡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早餐,想到紫狩那張明明是欠打到有剩的笑臉,居然是有妻兒的人……喝著杯裡向來甜膩的奶茶,螣蛇突然覺得一點也不好喝,好苦、好澀。

等一下!知道他有妻兒為什麼自己要難過!?

對了!他只是同情那個眼睛沒長好嫁到這種痞子的女人而已!對!只‧是‧這‧樣‧而‧已!!

正當螣蛇莫名用力的告誡自己的時候,一隻漂亮的纖纖玉手在螣蛇寫滿"呆滯"兩字的眼前晃來晃去,收回手,中性帶點微啞的年輕嗓音嘖嘖稱奇道:

「嘖嘖嘖,我有沒有看錯?聞名黑白兩道的『黑火』螣蛇在發呆呢?」

被聲音喚回魂的螣蛇不動聲色地橫瞪出聲的人一眼,剛好看到那雙手的主人嚷著:「我肚子好餓,你早餐不吃就給我吧~~」伸手要拿自己的早餐,毫不憐香惜玉「啪」的一聲。
勾陳冷靜縮回手看著自己被拍擊發紅的手背,無辜到:「一個漢堡而已,幹麻這麼小氣?難道是女朋友做的?」

「當然不是!還有,你來這裡做什麼?」

「路過,順路來看看可愛的學弟妹們。」

勾陳跟勾芒、螣蛇是同一屆在這間柔道道場出師的學生,螣蛇當了一段時間的國手之後又回來這裡繼續當教練,而勾家兩兄弟則繼續向其他行業發展。偶爾兩個人才會回來道場練練身手,或者是以「技術指導」為名來幫忙監督道場的學生們。

每回勾陳回來,都是全道場的學生們最鼓動的時候,如果當天原本是螣蛇的課,變成勾陳來技術指導的話,差別可以說是從地獄飛到了天堂。


「啊啊~~勾陳前輩今天也來做技術指導嗎!?」

「真的嗎?真的嗎?聽說前輩他去法國拍廣告之後就很久沒回來了說?」

「想到上次給前輩指導的時候真是讓人害羞~~他軟軟嫩嫩的手指扣住我手腕的時候我已經腿軟準備好任他摔了說~~」

「我已經沒辦法形容上次我抓住他衣領時候的感覺了~~看著他的笑容誰絆的倒啊!?」小聲:都想壓倒了吧!

「雖然勾陳前輩來過之後隔天勾芒前輩會來摔的更狠,可是想到勾陳前輩的笑容,好像多痛都沒有關係嘛~~」

「他上次還摸著我的頭說他記得我、我有進步~~被他摔了五十三次他終於記得我了,我好高興喔~~」要是能永遠記得,再給前輩你摔個一百次都沒問題啦!


不過開課的前五分鐘,看著勾陳駕著紅色法拉力揚長而去的車影,讓學員們的心從天堂掉回了地獄,霹哩啪啦碎成一塊一塊。


「唉唷!我的屁股變成兩辦了啦!好痛好痛……」

「我的背、我的背、一定淤青了……」

「螣教練今天吃炸藥啦?怎麼摔這麼用力……」他的全身也都好痛喔~~為什麼、為什麼溫柔漂亮的勾陳前輩不留下來~~!?(哭)

「他每天都嘛有吃炸藥,只是今天忘記喝滅火器而已。」

「冷弊了,一點也不好笑!」他可憐的腰啊……

「那邊那幾個在碎碎唸些什麼!?全部給我滾過來再對練一次!表現欠佳的等等跑五十圈道場!」

聽到威嚴十足的威嚇,原本趴在地板上裝死的學生們只好一個一個爬起來含淚繼續練習,螣蛇的魔鬼訓練他們早就領教過了,在心底怎麼哀嚎慘叫都沒關係,要是表現出任何一點頹廢偷懶,那下場才慘啊!


*    *    *    


身為一個運動員,螣蛇的食量跟他的運動量成正比,除了身體力行指導學員們之外,也從不懈怠鍛鍊自己,晨跑、暖身柔軟操、舉重是每日既定的行程。超凡的身手使的想挖角的黑白兩道也不曾少過,不過螣蛇向來不是會輕易被人收買或是向人低頭的人,所以他到現在還是在平凡的地點做著平凡的工作。

「螣蛇、螣蛇,我們明天要去海邊浮潛,你要不要一起去?怎麼樣?」

「不要。」面對同事熱情的邀請,有人很酷的拒絕。

「唉唷~大家都知道你怕水,不會要你下海啦,你在船上幫我們顧船就好了。」

「………好吧。」

被再三邀請下,騰蛇最後還是去了,不過如果他早知道這趟浮潛之旅會對他的未來產生什麼影響,相信他打死也不會去。


*    *    *


「剛剛有奇怪的聲音,船是不是觸礁啦?」

「不太可能吧?來過這麼多次這附近都沒有這麼觸礁過啊?」

「應該沒怎樣吧?不管了,我們先下去了,騰蛇麻煩你顧船啦~」已經穿好潛水裝的其中一個同事迫不及待的背好氧氣筒、從船側漂亮的後翻下水。

視線盯在同事怕他無聊供奉上的PSP,螣蛇沒勁的揮揮手要他們快下去,大概是小時候溺水的恐懼記憶太鮮明,他對這種滿是水的環境一點辦法都沒有,號稱運動十項全能的他也只有在游泳的領域完全不行,更別提在這種汪洋大海中下水了。

等到全部的同事都下水之後,船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騰蛇太過強迫自己的注意力得在遊戲上而不是水上,平常很注意周身動態的人居然等到掉落水中才發覺───

船解體了。


*    *    *


釣魚無疑是個放鬆身心、促進家庭和樂和父子感情的優良休閒活動。
紫狩今天就在某位豹目秘書恨不得把他的頭咬掉的眼神下,把年僅十四歲就懂得幫不良老爸改公文的少年紫丞拖出自己的辦公室,帶上在倉庫裡放到快生鏽的釣魚工具,到海邊租了船,海釣去!

把船開到離陸地有段距離的海中央定位,把鴨舌帽壓的低低的遮住刺眼陽光,握著釣竿的紫丞打個哈欠,等魚兒上鉤的時間對很難靜不下心的年輕人總是煩悶了些。
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紫狩閒聊中學學校發生的小事情,連續兩三個小時,兩個人的漁桶裡都沒有半點收穫,確實讓人喪氣了些,不過難得悠閒的父子倆也是把自己放的懶懶的,背對背在小快艇兩測釣魚的父子,動作有一定程度相似的用手支頰,兩人看著藍藍的大海,讓自己平常塞滿事情的腦袋放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紫狩魚鉤上的浮瓶終於有了動靜,興奮的站起來轉動線軸開始收線:「大魚來啦!」

好不容易把沉重的大物體捲到了快艇旁邊、打撈起來,紫狩才發現魚鉤上鉤的不是魚,而是一個穿著黑紅衣衫的人型。

紫狩呆呆看看懷中濕透昏迷的黑色人影,又抬頭看看週遭什麼都沒有(包含陸地、船隻)、一望無際的湛藍大海。

「…………兒子,我好像釣到美人魚了耶?」



(下)


這是一間奢華又不失品味格調的山間別墅,屋子的年輕主人──紫狩,正靠在床頭櫃旁邊,『危笑』看著自家的家庭醫師。

「冰夷,你的手在做什麼?」

穿著白袍坐在床邊的藍髮男人一臉認真:「檢查有沒有溺水造成的吸入性肺炎。」

「雖然我不是學醫的,但是檢查肺部應該不用摸到大腿你說是吧?」

眼看雇主紫狩的眼神越來越危險,冰夷悻悻然的收回手:「難得看到這種充滿野性美身材又好的美人,一時忍不住嘛………」

要不是冰夷那全球第一外科手術權威的腦袋還有他的雙手有保險了一億美金的價值,紫狩絕對不是第一個想把它剁掉的人。

「那我應該算康復了吧?」不想繼續被兩個男人帶有色眼光注視,騰蛇有點惱怒的拉好衣服前襟,瞪著紫狩,好像在說「我可以走了吧?」

自從被紫狩打撈起來以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被紫狩以擔心為名強制居留在他家的生活雖然不能說無聊什麼的,但就是讓他不自在。無功不受祿,他不想欠這麼多人情,實在沒理由在這裡白吃白住。

而且…………他就是下意識想離紫狩遠一點。


紫狩似乎沒有放過騰蛇的意思,背對騰蛇一腳把冰夷踢出房間,關上門,轉身的同時掛上有些邪惡氣息的笑容,問:「你就這麼不喜歡看到我?或者,你還在生氣我擅自幫你人工呼吸? 」

騰蛇紅著臉(不確定是羞紅還是氣到紅)把床上的抱枕扔向紫狩,說到這個他就生氣:「放屁!最好有人人工呼吸會把舌頭伸進來!」

一時憤怒的吼完,騰蛇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自我逃避的窩回床上假寢。

「啊,被發現了………」紫狩恍然大悟,原來騰蛇是在生氣這個嗎?他還以為溺水昏迷的人不會感覺到呢。

坐到床緣,看著騰蛇側躺的背影,紫狩一臉曖昧的問:「這麼生氣,難道……那是你的初吻?」

「不准問!!」一提到『初吻』這個字眼,騰蛇的表情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臉防備。

為什麼騰蛇會有這樣的反應呢?為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這事怎麼樣都得提一下。在大約十一、二年前……

青澀少年的騰蛇在道場裡頭的休息區上,才剛對練完、滿身大汗的他手上拿了2000cc的寶特瓶水狂灌,好不容易補充完了水分,騰蛇才注意到八歲的小勾陳蹲在他腳邊,仰著白嫩可愛的小臉巧笑盈兮的看著他。

要是其他人,看到這種只應天上有的笑容大概連魂都掉了,可是跟勾家兄弟相處了五年的騰蛇絕對不在那個「其他人」之列,看到這個笑容,騰蛇心裡頭的警鈴瞬間大響,想退後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在場練習的所有教練跟學生都看見了這一幕:小勾陳兩手扯著騰蛇的領子、把當時整整比他高上兩個頭的騰蛇拉到彎下腰,嫩紅的嘴唇就這麼準確無誤的「啾」一聲貼了上去。

所有的人(目擊者)都呆住了,包括(受害者)騰蛇。

大概過了十來秒之後,(犯人)小勾陳才放開騰蛇退後兩步,一臉嫌惡的用手背擦擦嘴巴,抱怨:「好噁心。」

騰蛇事後想想,那好像是他該說的話才對。

不過事情還沒有結束,其實就在不遠處的少年勾芒(刑警)走過來,深吸好幾口氣才擠的出話(盤問)道:「勾陳,你這是做什麼?」

小勾陳好像完全沒感覺到其他人的震驚(跟羨慕),只是一臉無辜的對著暴走邊緣的兄長道:「我昨天看電視劇上的人這樣做的。」

當年騰蛇跟勾芒十三歲,就已經深刻體悟到電視劇對兒童的成長發展是多麼萬惡的存在。

還想不到該怎麼告誡自己胞弟這種行為是不可以的,勾芒的領子就被一雙小手故技重施的拉了下去,同樣「啾」的一聲,不過這次勾芒很快就反應過來把勾陳推開,抓著淚眼汪汪的親弟弟到隔壁休息室去訓話(開罰單)面壁,至於他的臉有多紅大概只有被拖在後面的小勾陳沒看到。

總之,無辜的騰蛇成了勾家兄弟培養感情的砲灰,事情就這樣落幕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初吻被奪對粗線條的騰蛇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真正慘痛的記憶,是他接下來整整五年抽籤對練遇到勾芒的微笑時,為了保命(?)不得不發揮超常實力的恐懼。

這樣說起來,他的身手會當到國手,似乎還得感謝勾芒遷怒不人道的壓榨?


「好吧,我也沒辦法強留你,不過現在很晚了,下山很危險,明天再走好嗎?」
背對著騰蛇在茶几上,一雙手不著痕跡的在馬克杯中,下了拿捏過份量的安眠藥粉末,稍微攪動杯中的熱牛奶,等到牛奶上升的熱氣中再無藥味,臉堆上慣用的討好微笑,紫狩拿著馬克杯轉向床上正要關燈的騰蛇:「喝一點吧,會睡的比較好喔。」

從小到大沒有少拒絕過別人的命令或是勸阻,偏偏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推拒不了這個跟痞子一樣不正經的人口中說出的話。
坐在床緣,兩手接過熱呼呼的牛奶,也沒多想的閉眼一口飲盡,張眼看紫狩依舊笑著站在自己面前,被那人眼神由上而下捕食般的角度看的有點不自在,脫口出一句對騰蛇來說難得算的上關心的話:「很晚了,你也快睡。」

「真是讓人心動的關懷,不過有晚安吻我會更感動。」

「去你的!」把床上一個形狀奇怪的黑色蛇娃娃丟向正要睡在沙發上的紫狩。獨自生活了這麼久還是不太習慣有人和自己同房就寢,或許就因為那個人是紫狩,才會讓自己不那麼排斥。

說起來矛盾,在紫狩身邊,總是在安心的同時又有種想要趕快逃離的戰慄危機感,讓騰蛇不明就以。

反正最近也被關心過度的同事們的「奪命連環CALL」到有點煩,明天離開這裡以後直接往機場,出國避一陣子好了………

想著想著,騰蛇漸漸在藥性下迷迷糊糊的放鬆入睡。

確認騰蛇已經進入沉眠,紫狩稍微挪動了茶几上的一個風水盤,一旁看似沉重的大櫃子竟無聲無息的輕巧動了起來,向旁一滑,櫃子原本在的地方出現了密道。

紫狩溫柔小心的把騰蛇打橫抱起,到了密室中才小心翼翼讓騰蛇平躺在乾淨的矮床上,點起一豆大的燭火,然後,等待。

「……………。」月色慢慢上升,時間逐漸接近,紫狩仍舊佇立在燭火旁,拋動著手上寫著「三生石」字跡的石塊。
時間一到,紫狩身後的一面古董鏡子慢慢出現了一道人影,一開始只是模糊的影子,接著越來越清晰,漸漸看的出來那是個女人,身著華麗厚重的中國服飾,是個年約二十來歲的成熟女性,卻有雙水汪汪的褐色大眼睛,甜笑著的她看起仍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一樣。

女人從鏡子中走出,對面面向他佇立的紫狩,笑的非常甜美,甚至有點孩子氣的跑到紫狩面前執起他的手搖阿搖,好不開心的叫到:「好久不見,紫狩叔叔!」

紫狩也頗高興的摸摸只比自己矮上兩個頭的腦袋,似乎很欣慰的說著:「好久不見,你長大了呢~紫狩叔叔都快認不出來是你了,蜜兒。」

當年從盤古之源脫出以後,紫狩沒有按照天地的法則,跟其他魔族人的靈魂到歸壚泉輪迴,而是自己到鬼界,認識了蜜兒,以小小的交易換得不必洗去記憶的轉世,當時的鬼王也是他的狐群狗黨之一,加上有蜜兒的幫忙,自然更是睜隻眼閉隻眼了。

「嘻嘻,因為蜜兒也好幾百歲了嘛~」說著說著,蜜兒大眼睛的目光落在紫狩身邊躺著的騰蛇身上,蹲到騰蛇身旁一臉好奇的問:「他就是紫狩叔叔你那個最重要的人嗎?」

紫狩蹲下身,明知藥效未退,騰蛇不可能輕易醒過來,指尖動作仍是相當輕柔的用不易驚動人的力道撫著純黑色的髮梢,難掩心痛的回答:「對……可是我以前……卻放下他一個人面對孤獨。我很過分對不對,蜜兒?」

蜜兒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思索,最後淡淡的回答:「蜜兒不知道,可是蜜兒知道,他就算生氣,也還是很喜歡紫狩叔叔,不然………」蜜兒頓了頓,就算繼任成為閻羅鬼王很久,她還是不喜歡談到這種話題:「……不然,他前世也不會……」

似乎是不想聽蜜兒接下來的那個動詞,紫狩難得用帶點強硬的語氣打斷了話:「不要錯過時間,儀式開始吧。」

蜜兒站起身,手指輕輕的把擋住側臉的褐色髮絲置於耳後。
「紫狩叔叔你真的確定了嗎?恢復別人前世記憶這種禁術,可是要犧牲你這一世的十年壽命……」蜜兒還是再確定的問了一次,這種術法開始施展之後,是沒有後悔機會的。人類的身體壽命比起神魔鬼來,如此脆弱又短暫,十年可是非常寶貴的。

此時的紫狩已經沒有半點平常的嘻皮笑臉,表情看起來十分複雜,疲累、難過、愧疚、痛苦。

「對不起,蜜兒,我知道這對你的力量來說也是很大的傷害,原本我以為只要能找到騰蛇,我就有自信把他留在我身邊,他也不用拿回如此痛苦的回憶。可是……當我看到他真的把我當陌生人看待,甚至下意識做出想逃離我的舉動,我就沒有辦法忍受!!」

紫狩沒有辦法否認自己的自私,他已經不只一次背叛騰蛇的信任,可是還是矛盾的希望騰蛇不會離自己而去,更沒有辦法面對騰蛇眼裡沒有他的事實!

蜜兒平靜的聽著紫狩的低吼,素手按在紫狩額上,以紫狩的陽壽化成了一把純白的小刀,拿著小刀往自己右手手腕的動脈之處劃下深深的傷痕。以常人來說這種舉動絕對會一次爆出大量的鮮血,可是蜜兒的血卻流的很慢,每一滴都像是蓄了大量的能量才緩慢沉靜的滴落在騰蛇的額上,沒有在肉身上殘留血跡,因為每一滴都滴到了靈魂裡。


唯有閻王之血,才能洗淨孟婆的記憶咒封。


蜜兒的血滴了很久,大約兩三個小時,連外頭的月色都逐漸落下,才舉起手臂用術法止血,虛弱的微笑:

「紫狩叔叔,就快要輪到蜜兒轉世了喔!不可以忘記跟蜜兒的約定喔!要幫娘渡過這一世的大劫,只有這樣,蜜兒才有機會…………。蜜兒就算是轉世,還是想做娘的親人……很想……很想……」

紫狩看著蜜兒的人影消散,肯定的回答:「放心,我會幫你的。」

躺在一邊的騰蛇在蜜兒離開以後,本來平靜的睡容變的不慎安穩,看起來甚至有點痛苦。前世的記憶像是快轉的影片一樣入侵,訊息跟情緒多的像是要讓騰蛇爆炸!


很多很多的畫面出現,從出生、修練、成仙、升神、鬥爭、戰亂、入魔、抗戰、封印、解放…………最後,死亡。


那是三界都很複雜黑暗的年代,可是只要除去戰爭、仇恨、偏見,縱使孤傲如他,也還是擁有很多關心彼此的朋友。

其中,最常出現的,是一個人的臉,那張臉總像是帶了一張嘻笑模樣的假面具,面具主人的壓力跟痛苦旁人永遠不知道被藏在哪裡,可是轉身過來時,總是在笑、笑的很溫柔。

可是有時候甚至不用說話,光是笑容就會讓人想用拳頭招呼他,那麼樣的不正經。

有時卻也笑的讓人看了滿身顫慄,不言而懼。

他可以笑的很無奈、笑的很傻氣、笑的危險、笑的落寞、笑的失望、笑的很……………深情。

他是最會用笑來表達情緒的笑面虎。

他是瑤水之濱的大神,是無所不能的上古六神黑火騰蛇───最不能諒解卻又最愛的人。


被封印咒符纏繞的身體越來越衰弱,但仍是想用失去力氣的手、移動一點點也好,觸摸眼前的臉龐,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虛弱得連自己也無法接受:「你這個連說『愛』字都顯的不誠懇的騙子。」

「對不起。」心有靈犀的感覺到情人的意圖,紫影有力的臂腕給了一個讓人窒息又心痛的擁抱。

騰蛇看不見自己此刻的表情,但是知道肯定很難看,首次體會到失去力量以及………將要被遺棄的感覺,連吼聲都沒了平時的魄力:「誰稀罕你的道歉!」

「幾年的戰役下來你的力量也衰退了吧,要我怎麼忍心看你浴血逞強的模樣……」

「不要走……不准走……」已經開始無法抵抗封印附加的沉睡,眼簾墜下前,感覺到的,是此生最後一個吻。


記憶一晃,最後的畫面,一道黑紅色彩的人影孤傲地站在高崖上眺望著在紫丞的治理下變的欣欣向榮的魔界,這原本是紫狩的希望跟責任。

「這樣就可以了……吧?……我不想再繼續一個人了。」

黑影喃喃自語,等到其他人發現有人的氣息虛弱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在紫狩遺留下的刀墓旁,騰蛇手上拿著染血的鐮刀,流滿血液的身軀亦同普通神魔死亡一般慢慢消散的景況。

黑火騰蛇殺人不留情,包括殺自己。

視線慢慢模糊,聽到其他人接近的腳步聲、還有從天而降的勾陳暴怒的咒罵聲,騰蛇自嘲的面對一邊映照出自己死態的刀塚哀傷笑到:「我居然會為你殉情?你知道八成樂歪了,對吧?」


「將啷!」

被物品碎裂的聲響驚醒,滿身大汗的騰蛇霍地張開眼睛坐了起來,按著疼痛的頭,突然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身在何處,消化完大量訊息的疲累腦袋卻千真萬確的知道這是誰搞的鬼───紫狩!!

下了床、繞過書櫃、茶几,騰蛇走向發出聲響的房門,打開後看見門外的是抱著兩隻巴掌大幼犬的紫丞,還有兩個分別擦掃著地上玻璃碎片跟牛奶的女僕,紫丞看見騰蛇即有禮的招呼:「早安,騰蛇先生,抱歉在這裡打破了牛奶瓶,我們會馬上清理乾淨的。」

騰蛇揮揮手表示不在意,隨即問:「紫狩在哪裡?」現在天大地大的事都沒有他要找到紫狩說清楚重要。

「家父這時間應該在辦公室裡,如果有急事,我帶您去吧。」小心抱好手上兩隻唔鳴亂動的小小狗,紫丞貼心的領在前方。

「嗯。」

走在長走廊上,騰蛇忍不住打量起紫丞來,總覺得和前世其實沒有什麼分別,至少看起來很像紫狩這點是沒有變的。

想到此,騰蛇停下了腳步。

如果紫狩今世都已經有妻兒,那恢復記憶的自己算什麼?

雖然知道這樣問很失禮,但是騰蛇還是脫口而出:「你的母親呢?」

紫丞跟著停下腳步,順便把爬到自己肩膀上的頑皮粉紅色小狗抓回,沒有太大感傷的回應:「家母在我三歲那年就過世了,她本來身體就不好,在生下我之後更是每況愈下………至少,她走的很安詳。」

或許是知道騰蛇要的答案不完全是這個,紫丞繼續說:「家父會娶母親是基於家族上給予的壓力跟責任,家父對母親雖好,可是我跟母親都知道,他不愛我母親。」

聽到一個孩子這樣說,騰蛇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感傷,只能澀然的問:「你怎麼這麼肯定?」

犧牲了一大截被舔滿口水的袖口,終於讓兩隻小狗肯安安穩穩的睡在手上,紫丞笑笑的繼續向前走,對騰蛇的問題不知是認真或是玩笑:「女人跟小孩可比大人想像的敏銳多。」

沉默跟著紫丞繼續走,騰蛇更堅定了要紫狩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的想法。


*    *    *


「小明,這些明明可以明天再做嘛~~」他想回房間看騰蛇啊,要是蜜兒技術不好有後遺症怎麼辦……

「那你可以去問下面的兄弟們,薪水可不可以明天再領。」

「……………」那鐵定會暴動。

規律的敲門聲轉移了宵明的注意力,紫狩本來想趁這時候很沒格調的爬窗逃走,不過還是被兒子說的話拉了回來。

「爸,騰蛇先生來找你了。」

「騰蛇!騰蛇!」宵明才轉個頭,紫狩人就已經飛撲到辦公室的門口了。

不過進門來的騰蛇接下來的舉動差點讓宵明起立拍手叫好,因為紫狩才剛撲到進門的騰蛇身上,馬上就被騰蛇推上胸口、往後推推推推推到牆壁上,壓住然後開始────痛毆!!

「騰、騰蛇,我知道你表達高興的方式比較奇怪,不過這樣會死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的吶喊聲是騰蛇企圖把紫狩從窗戶扔出去的慘叫(這裡是三樓),若不是好秘書宵明趕緊上前阻止,恐怕就不只有紫丞要變孤兒的問題了。


腳踏實地的紫狩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把宵明跟紫丞支開辦公室後,他戰戰兢兢地回頭面對一臉大便的騰蛇。

「你果然很生氣,要不要喝杯茶消消火?」討好。

騰蛇坐在沙發上不削的哼了聲,懶的跟紫狩打哈哈,單刀直入的問:「為什麼要恢復我的記憶?」

紫狩沉默了一會,反問:「你還記得我要丞兒轉達給你的話嗎?」

騰蛇聞言努力回想,冷不防的一句話從腦海中跳出。

『欠你的,今世也許已無法償還……』

紫狩牽起騰蛇的手,呢喃:「所以,這一世我會好好向你補償。」

記憶中被壓抑的負面情緒一擁而出,騰蛇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哽咽、也無法推開眼前溫柔的注視,只能低吼:「我才不要你的補償!」

他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麼狗屁補償!黑火的自尊還沒有賤價到需要別人的愧疚跟同情!

紫狩伸出手,冷不防的把騰蛇抱進懷裡,

「我知道用記憶綁住你很過分,可是,再給我機會愛你一次,好嗎?」

騰蛇閉上眼感覺眼前確實而非虛幻的體溫,他已經不想再想這麼多了,前世的經驗明白地告訴他,不管紫狩想把他丟下還是抓在手心,他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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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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