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陰謀末路
「哎呀…這不是陛下嗎?」大神官很快的恢復冷靜的邪笑,裝模作樣的問道:「不知您在此時來到教堂有何貴幹呢?」
我自動退到一旁,讓伊爾諾岡踏了一步上前,同時他也露出自信的微笑。
「…孤王也正想問你呢,你到底都幹了什麼好事啊…啊?」我能感受到他的笑談中隱藏著殺氣,「以這副德性出現在孤王的面前…你還真是大膽呢,為你的陰謀敗露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唔,兩股龐大的巨壓正隱約在互相對抗…
只差關鍵的一個擦槍走火…
「…在下不知道陛下在說什麼呢,在下可以斗膽請陛下解釋所謂的陰謀嗎?」
兩人都在互相試探…以微笑包裝著殺氣…
「…哼,你看下這張名單吧。」
伊爾諾岡拿出一捲紙張,隨手往大神官那裡一丟,紙捲正面捲開,映在我與大神官的眼裡。
「…唔…!」
大神官收起笑容,瞇起雙眼,凝神看著地上那張墨水寫的密密麻麻的名單。
「…很眼熟對吧,這些都是被你和你麾下的異端審問會所迫害的人…有些孤王完全不知情呢。」伊爾諾岡直視著大神官的臉上流了下一滴冷汗,「…現在,你也該認罪了吧?」
「…唔…在下…」
「算起來,你的罪名總共有五條…第一,私自成立異端審問會,這是私兵罪;第二,對無辜民眾使用私刑,是多數私刑罪;第三,挾持冰之賢卿與風之賢卿重要的人,是嚴重綁架罪;第四,壟斷治療術途徑,是妨害魔法自由罪;第五…企圖顛覆王國…也就是企圖篡位,是叛亂罪…」
伊爾諾岡說完,又是頓了一陣,打量著大神官現在的樣子。
「…啊,忘了還有一條,使用禁忌的力量,可是魔化之罪喔?」
語畢,只聞大神官突然像發瘋了似的大笑。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陣完全不符合他那衰老的年齡,簡直可以說是人們印象中惡魔低沉的笑聲。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聖光女神賜予我的絕對力量!」
他一說完,雙手瞬間纏繞起了黑色的霧氣,隨後一手各一把純黑的彎月刀現形。
接著背上長出了惡魔的翅膀…對,就是那種巨大的蝙蝠翅膀。
「…受死吧!」
下一瞬間,大神官已經迅速飛到伊爾諾岡面前,右手一刀直接往他的脖子抹去!
但伊爾諾岡卻像殘影一般,從容不迫的向後滑了一步,毫髮無傷。
而且嘴上自信的笑容並沒有褪去半分。
大神官左手再一刀刺向伊爾諾岡的腹部,卻也同樣未果,被伊爾諾岡踏到側面,接著吃了他一記推肘。
「…哎呀,為了翻找你的罪證,孤王竟然忘記將劍帶出來了呢。」在大神官雙刀開始目不暇給的猛攻之時,伊爾諾岡一面閃躲,一面不疾不徐的喃道:「…嗯…【天叢雲劍】…是叫這個名字對吧。」
他為何會提到天叢雲劍?
難道他想…
「…吶,火之賢卿,可否將你的【天叢雲劍】借給孤王一用?」
面對大神官瀕臨惱羞的瘋狂攻勢,他竟然能一邊閃躲、一邊思考與一邊和我對話。
真是太厲害了…
「…我的榮幸。」
我即刻答應,隨後化出了天叢雲劍,眼見伊爾諾岡右手伸向我,我立刻會意,向前一拋。
伊爾諾岡接住天叢雲劍之後,立刻朝著大神官的腦袋重重的一斬。
而大神官則是顯得有些狼狽的以雙刀交叉格擋,但神情卻是十分吃力。
「嗯…這把燒得火紅的劍可真燙啊,以孤王並非烈陽一族的體質來說。」見到伊爾諾岡還有心情笑著閒談,令我一時語塞,「…好啦,不快點處理掉你的話,孤王的手可是會被這把劍上的火焰燒焦的。」
說完,一個收勢,緊接著迅速出了第二劍。
「哇啊啊啊啊…!」
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只聽到大神官慘叫的聲音。
我定睛一看,發現大神官的左手手臂…被伊爾諾岡直接砍斷,正不斷湧出深綠色的液體,並因為天叢雲劍的炙熱而冒煙。
「…很痛苦吧?孤王告訴你,被你以莫須有罪名處以火刑的那些無辜者們,可是比這還要痛苦好幾百倍啊…!」
看不清楚伊爾諾岡的表情,但是聽他的語氣…絕對是在憤怒。
「...是說,這把劍還真不錯啊,之後也讓鐵匠打出一把一模一樣的出來用好了。」
一開始來到王都時,還以為他是個城府極深的權謀派男人…原來在他那張看似鬼魅般的笑容下,竟然藏著這麼一股單純、正義、為民著想的信念。
「等、等一下!」
大神官突然大聲一喊,跳到後方。
然後從教堂的講桌抽屜裡拿出一根類似試管的玻璃瓶,兩根手指捏著,內中裝著琥珀色的液體。
「…你、你們不想要那兩個女人的命了嗎!要是你們再向前一步,我就將解藥…」
嘖、卑鄙的手段!
我拉緊火神手套,點燃烈焰,強化了腳的爆發力,用力一蹬,搶在伊爾諾岡之前跳到大神官面前!
「你…!」
「【炙鐵】!」
強而有力的右上鉤拳,硬生生地打在他的腹部,他吃痛之下,身體動搖,解藥鬆手。
我趕緊用右手接住解藥,迅速收到旅行者外套的口袋裡。
然後是…
「就用這拳…終結你!」我左手跟著爆燃火焰,將拳勁提升,超越了【炙鐵】,是全新的招式,一拳重擊!「...烈陽一族奧義∙ 【大荒垣】!」
第一次使用烈陽一族的奧義…集中全身的焰能與沸騰之血在左拳上,傾全力的一擊!
「…咳哇…!」
嘖!大神官吐出了深綠色的液體在我的火神手套上!
「…哼,孤王不得不承認。」伊爾諾岡的聲音驟然響起時,已經是出現在大神官的背後。「…孤王真是獲得了一名強大的助力呢。」
然後,天叢雲劍向下一斬—
隨著大神官的人頭滾落的影子,我的身體也突然使不上力…倒了下來。
※
隔天凌晨。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位在艾莉娜的孤兒院裡。
我所醒來的床一旁的椅子上,正坐了個靠著椅背、正在打盹著的熟悉人影。
是艾迪希洛啊…黑眼圈很重的樣子呢。
這也難怪,一口氣照顧艾莉娜、莉芙妮、伊織太太和我…也辛苦這傢伙了,還是別吵醒他吧。
我試圖站起身來,發現全身的筋骨莫名的痠痛,精神也特別疲倦。
又是貧血嗎…
從【高天原鏡返】開始,連續使用了好幾次的【遠古火炬】、【炙陽】、【炙穿】、【炙鐵】和【烈陽噴泉】…到最後的【大荒垣】…身體應該負荷不了吧…
算了,到王都去看看吧。
我輕聲細步的下床,試圖在不吵醒艾迪希洛的前提下離開孤兒院。
※
「…是說,孤王決定要重建這座聖光女神教堂,眾賢卿,你們怎麼看?」
長夜未央的王都,伊爾諾岡、雅典娜、六出伊織、莉芙妮與玄羅,以及被邀請來的柳生信光、六出雪音、艾莉娜八人,正站在甫經歷過身為戰場,內中一片殘破不堪的聖光女神教堂前。
昨天,伊爾諾岡在白君騫的幫助下,斬殺了叛徒大神官後,伊爾諾岡便將失去意識的白君騫移往城郊的孤兒院。
當然也引起了在場眾人的驚惶。
四名英雄種族先是被他面帶笑容的說教了一番,也沒什麼重罰,畢竟他們只是被大神官作為棋子利用。
而大神官私自成立的異端審問會也在他的決定之下解散,修女們有些轉職回冒險者,有些繼續留在教會從事神職工作。
根據伊爾諾岡所言,原因是「之前被大神官殺的人已經夠多了。」與「對心中的信仰付諸行動並沒有錯。」
「…是。」
「妾身的贊同陛下的意見。」
「我、我也是!」
「…我也表示贊同。」
四名英雄種族分別回答完之後,伊爾諾岡轉頭看向其他人。
「…那麼諸位來自各地的賢卿呢?你們的意見又是如何?」
「…這倒是不錯呢,在我的故鄉,也是用信仰來安定人民的心呢。」
六出雪音微微點了點頭。
「柳、柳生先生!請注意與陛下說話的口氣!還有雪音小姐,請不要無視陛下的問題!」
艾莉娜連忙糾正兩人,伊爾諾岡卻是笑了出來。
「…哈哈,艾莉娜,別這麼拘謹,柳生信光的個性就是如此狂放不羈,而雪音已經有對孤王點頭了。」伊爾諾岡如是說著,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提到:「對了,舊的大神官已經伏誅,現在孤王正要決定新的大神官人選呢…啊,不如說,孤王心中已經有這麼一個人選了。」
接著,他在疑惑的眾人面前拿出一顆留聲水晶。
然後啟動。
「【那時,我下定決心,我要拯救這些孩子們。】」
少女的聲音傳了出來,令艾莉娜嚇了一跳。
「【儘管明明知道,收留魔族一但被教會發現,就會和魔族同罪燒死…儘管過去身為聖光女神的信徒的我,會被祂與眾人視為是叛教者與勾結魔族…我也想拯救這些可憐的孩子,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相信,只要有第一個人願意接納我,聽取我的想法,然後這些人就會越來越多,總有一天,一定能讓大眾知道,魔族並不是全部都是邪惡的!】」
眾人靜靜地聽完留聲水晶所撥放的內容後,不約而同地看向艾莉娜,發現她正用雙手緊緊遮住臉龐,隱約可以看出透紅的雙頰。
「…沒錯,孤王心中的人選就是妳,艾莉娜。」伊爾諾岡將留聲水晶收起,看向艾莉娜,「…當時,聽到妳的這些話,令孤王感動了良久,孤王以為,這個大陸所缺乏的,便是妳這種包容的精神。」
伊爾諾岡走到艾莉娜面前。
「艾莉娜賢卿,妳願意為了這個大陸、為了所有妳想拯救的人,成為聖光女神教堂的大神官嗎?」
「…我、我…」
艾莉娜花了良久才有辦法直視伊爾諾岡的雙眼。
「…如果…當上大神官…能讓我拯救更多可憐的孩子…」
映在伊爾諾岡眼中的,是一對無私奉獻的堅毅雙眸。
「…那麼!即使會犧牲自己的生命,我也會完成這項使命!」
在艾莉娜宣示的那一刻,日出,黎明的光芒映照過她的臉龐,宛若聖光女神在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