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提在腦海中不斷地重覆:是因為這矮不隆咚的小不點推銷員很煩,所以他才會來到籃球社的社辦,絕不是一時的心軟,絕對不是!
都已經晚上六點快七點了,學校裡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除了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影外。
冷風吹得縮在社辦前的人影微微發抖,已經快兩個禮拜,他等的人還是沒來,德克斯跟海爾在耳邊不停地勸自己該放棄了。
可是,他有預感,那個人會來,只不過不是現在……那又是什麼時候呢?
「哇!你真他X的有耐心。」
戴密安自動忽略那很不禮貌的問候,開心地上前。「你終於來了。我實在是太感動了!」
他嗤笑。「小不點,要是我是來跟你說,我根本就沒意願加入籃球社,你還會感動嗎?」
「這些話你可以在教室裡跟我說,用不著特地到這裡來說吧!所以……你會加入的吧!」戴密安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十分開心。
西提俯視著比自己矮小的戴密安,心情稱不上愉快,「你……。」他生平第一次說不出反駁的話語來,最後西提用小拇指挖挖穿了一排耳洞的右耳。
「有你的加入,今年的聖路易斯高校一定可以得到冠軍的!」
也不知道戴密安是哪來的力氣,竟可以把西提拖進社辦裡,然後,兩個人就一起加入了籃球社。
當德克斯在社團時間看見西提時,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脅,尤其是他站在戴密安身旁時,有意無意的挑釁眼神,讓他更加的不安。
那種事,應該不會發生吧!德克斯在內心想著。
一旁的海爾見他失神地看向戴密安,故意用手臂撞了他一下,好讓他回神。「喂!怎麼了?看見戴密安跟西提變得要好,心情不舒服啊?」
他純粹只是想用言語小小地戲弄德克斯,沒想到他竟然瞪了自己一眼,海爾瞬間噤聲。
不會吧!真的說中了。海爾緊張地看著德克斯,但後者只是冷哼一聲,更想揍體育館的大門。
「你要去哪?等會還要留下練習。」
「洗臉。」
好冷淡的回應啊!海爾像是被主人訓斥的小狗,垂著雙耳乖乖地練投籃。
海爾偷瞄了戴密安和西提他們一眼,看來……西提也不是難以靠近的人,還是因為戴密安的親和力令人難以招架。
將整顆頭放在水龍頭底下,讓冰冷的水沖著自己的腦袋瓜,最好連裡頭那些討人厭的思緒全都沖掉。
他可是陪戴密安至少十年以上了,而西提不過只是剛轉進來,還不到兩個月的轉學生,他憑什麼跟戴密安這麼靠近?不對!戴密安才不會『喜歡』上那個傢伙!『喜歡』?我在亂想什麼?好像是我喜歡上了戴密安的樣子……。
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驚嚇到的德克斯,離開洗手台,任由溼透的頭髮不停地滴水。
「我會喜歡戴密安是理所當然的嘛!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只是為什麼話一出口,心口就有一陣刺痛。
他轉身要回到體育館,發現戴密安正站在門口,而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有些擔心他是不是聽見自己剛剛說得話了,德克斯有些緊張地靠近他。
「不把水擦乾,會感冒的。」戴密安手上拿著毛巾,墊高雙腳,好將毛巾蓋在他濕漉漉的頭上。
「毛巾?」
「哦!我剛剛在找你,發現你在沖涼,所以我就去幫你拿毛巾過來了。雖然是夏天,不過也快轉涼了,還是稍微注意一下比較好吧!」
戴密安的雙手溫柔地搓揉德克斯的頭髮,好讓毛巾將他髮上的水吸乾。
這一刻,也許將會成為德克斯一生最難忘的記憶也說不定。
我果然是『喜歡』戴密安的……要不然身體竄起的燥熱又是怎麼一回事?
德克斯臉紅的害羞神情,被毛巾巧妙地遮掩了過去,誰都沒有注意到,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是名為『愛戀』的情愫。
「好糟糕!真的好糟糕。」路恩看著桌上的考試卷,口中不停地唸著。
坐在對面的海爾只是一個勁地吃著蛋糕,完全不在意考試卷上的名字是自己的,更別說他會去在意什麼鳥分數。
自從認識路恩以後,每逢假日下午或是難得沒課後訓練的時間,他就會來到SWEET HOUSE來串串門子,打打牙祭。
「你要是再考這種蠢分數,我就只好把蛋糕收起來了。」
聽到這番話,海爾差點沒噎著。「哇!考得爛跟蛋糕有什麼關係啊?」
路恩又露出人見人害怕的笑臉。「把你吃蛋糕的時間省下來唸書不是很好嗎?」他總是這樣,用親切的笑臉,說令人悚然的話。
海爾極力否定路恩的說法。「這跟吃蛋糕的時間一點關係都沒有。」要是以後吃不到免費又好吃的蛋糕,那他以後該怎麼辦?
「那你證明給我看啊!」
又是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證明?不會是要我考好一點,你才會相信?」
「真虧你那顆蠢腦袋想得出來。看來你還有救嘛!」路恩又是一臉平易近人的笑臉,但說出來的話卻毒舌到不行。
「我該說聲『謝謝』嗎?」海爾覺得額頭上有青筋脈動的聲音。
「不客氣。」
路恩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那張嘴巴實在是很毒辣。
「你是遇到我,要是你在街上跟不良少年這麼說,你早就登上新聞版面啦!」海爾微怒地喝了一口奶茶。
「我似乎只對你這樣。」換作其他人,我連理都懶得理。
「你是看我好欺負嗎?」當心哪天我吃膩了這家店,一個不爽就揍你喔!「我可是很會打架的喔!」
海爾撂下狠話的樣子,讓路恩笑了出來。「那就麻煩你保護我囉!」
這小子,有聽沒有懂嘛!「要是哪天我好心一點,可能還會幫你叫救護車。」
「那就拜託你了。」
路恩依舊是保持著笑臉,語氣十分的溫和,沒方才嗆,反而讓海爾不好意思地甩過頭。
「隨便說說,你還當真啊!」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你。」
這小子……!「算了,反正怎麼說都說不過你。」
「明智之舉,你的IQ應該有超過標準值吧!」路恩沒特別的意思,隨口問問而已。
海爾沉默了一下,然後尷尬地笑了笑。「哈哈!那些我都亂寫,有沒有超過,我也不曉得。」
路恩的笑容僵住了。「他們大概以為你是智障了吧!笨蛋海爾。」
「被罵笨蛋了,真傷腦筋。懶得跟你計較,你開心就好。」算是償還免費蛋糕的代價吧!應該很划算。
我開心就好了嗎?路恩心情不錯地看著眼前不斷猛吃蛋糕的少年。
他無意識地伸出手,去觸碰海爾耳上的彩色髮夾。「明明是短髮,幹嘛要別髮夾?顏色還挺招搖的。」
「沒人規定短髮不能用髮夾,也沒人規定只有女生才能用彩色的吧!」
唷唷!嘴變利了。「說一下不行嗎?我都這麼『大方』地請你吃蛋糕,你卻『小氣』到不解釋一下。」
「唔……因為、因為我有收集髮夾的興趣,想說不拿來別就太浪費了。」海爾很難為情地說著,感覺上是很怕被認為是娘娘腔。
「這樣啊!我到覺得這髮夾的顏色都有糖果般的光澤,這是你挑髮夾的第一要素?」
出乎意料的,路恩並沒有嫌惡的意思,還很不幸地被他說中了,像糖果般的顏色,的確是海爾挑選的重點。
「配你的髮色,還滿搭的。」
路恩微笑,難得讓海爾有種他是認真的感覺。「你是怎麼了?腦袋突然短路了嗎?」
「誇獎你不好嗎?看來你有被虐狂的傾向,喜歡被人損。」路恩仍然是笑著,他的笑臉似乎永遠都不會掉下來。
「你才是虐待狂啦!」
「那不是正好,一個虐待狂,一個被虐狂。天生一對,是吧!」
海爾應該學聰明點,腦袋沒別人靈活,就最好別亂說話。
第一次到戴密安的家,會發現整個屋子有股冷漠的氣息。這是西提從踏進他家就感受得到的。
戴密安他父親給他買了一台新型的遊戲機,戴密安知道西提喜歡打電玩,所以就很熱情地邀他到家裡來玩,只可惜德克斯這個周末跟家人回他外婆家,沒辦法一起享樂。
「真是安靜啊!」西提嘴裡含著佳貝佳棒棒糖,眼睛四處亂看。
「對啊!」
「幹嘛這麼開心?不會是因為我到你家來玩的關係吧?」他露出了輕挑的笑容。
戴密安點點頭。「因為很少人會來啊!喔!順便告訴你,德克斯他就住在我家隔壁,有晒衣架的那間房屋。」
「這時候不要提到他好不好?」難得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只要戴密安一到我身邊,就用斜眼瞄人,擺明了就是不爽我嘛!要打架就來,本大爺隨時奉陪。
「你爸媽什麼時候回來?」西提大剌剌地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端著飲料的戴密安。
「只要你可以的話,今天你也可以住下來。」
「啊?」
「他們都出差去了,大概還有兩、三天的時間才會回來。」他將飲料放在客廳的玻璃桌上,然後蹲在電視櫃前,打算將遊戲機搬出來。
看著乾淨沒有蜘蛛網的天花板,西提不作聲地看著,讓原本就很安靜的屋內變得更加的寧靜。
「看來你跟我還滿像的嘛!」西提小聲地說了一句,但在如此無聲的空間裡,戴密安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是嗎?西提你的父母也都不在嗎?」他轉過身,用他那清澈的大眼看著西提。
「嗯啊……算是吧!」這小子幹嘛用小狗的目光盯著我瞧?真令人不舒服!「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當心我揍你。」
「吶!西提你都不會覺得寂寞嗎?」
「我看起來像是會寂寞的人嗎?」他的表情很不悅,像是戴密安問了什麼天大的蠢問題。「大不了去找女人陪。」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對啊!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交不交到女朋友,只好再委屈德克斯再陪我一陣子了。」他轉過身,繼續接遊戲機的連結線。
西提的藍眼睛注視著戴密安的背影。
你以為我是你的『同伴』嗎?也許我是真的很寂寞也說不定,但我絕不會想找個人互相取暖,還是你……算了。
「好了!你慢慢玩吧!我去準備午餐,你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戴密安開心地問。
「你會做菜?」西提露出狐疑的表情。
「會啊!我家政課都拿高分,保證可以吃!」戴密安驕傲地說,要他放一百二十顆心,他絕對不會變成自己的實驗品的,因為那角色已經有人擔任了。
人在外婆家的德克思突然感到一陣寒顫。
「你煮什麼我就吃什麼,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吃了。」西提露出很邪惡的笑容。
「如果好吃呢?」
「那我每個周末都來你家吃便飯。」這句話只是他隨口亂謅。
只是有人把它放在心上了,還打算用自己最大的功力,來做一頓最豐盛的午餐。
聖路易斯高校的烹飪教室裡,一群女生圍在戴密安身旁。
「哇!戴密安你的馬鈴薯也削得太漂亮了吧!」
「有嗎?」他臉紅地繼續削著馬鈴薯,被一群女生環繞,感覺真不好意思。
反觀男生那邊,不時傳出丟臉的驚叫聲。
「靠!好燙!」海爾反射性地放開鍋子的把手。
「你白痴啊?不會用手套嗎?」德克斯忍不住損了他一句。
海爾看向戴密安的方向。「會做料理的男生這麼吃香啊?」他很羨慕地說。
要是被當事人聽見,不知道會說什麼?戴密安可是很嚮往海爾的體格跟會打籃球的好身手。
話說,西提這傢伙又翹課了,雖然這節課,自己的確也不怎麼想上。
午休時間都已經過了,西提才在校園中出現,他一回到教室就是趴著睡覺,戴密安就會向他走去,也可說是西提只讓他接近。
「你午餐吃了嗎?」感覺上他是匆匆趕回學校的,似乎很累的樣子。
「還沒吧!」
竟然用這麼不確定的語氣,讓戴密安有點好氣又好笑,「我在家政課有做咖哩飯,還溫溫的。你要吃嗎?」
他臉色很差地抬起頭,戴密安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將裝著咖哩飯的便當拿給西提。
正在抄寫英文單字的德克斯,看到這一幕,一個用力過猛,把自動筆的筆心給壓斷了。這是什麼情形?他們的感情也好得太快了吧!
「哇!戴密安要是女生,我一定把他娶回家。」隔壁桌的男同學A笑笑地說。
男同學B冷哼。「你別想了,就算他是女生也會被西提娶回家,哪輪得到你。」
難道,他在戴密安心中的地位十分岌岌可危?竟然會輸給一個認識不到三個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不對!我應該要相信戴密安的,畢竟我們可是相處了十年以上的童年玩伴。
德克斯想讓自己的心情穩定一點,別受他們的影響,總之……他絕不會想輸給西提的。
他起身走到戴密安身旁,「戴密安,你有做化學的筆記嗎?」
「有啊!你該不會沒抄吧?這可稀奇了。」他笑著走回座位,將化學筆記本交給德克斯。「明天好像要小考,你晚上再拿來還我。」
他故意大略翻了一下,很傷腦筋地說:「嗯,可是我有幾題不太懂。」
「哪裡?」戴密安很自然地將臉湊近筆記本,理所當然地跟他靠得很近。
「你到我座位上講給我聽好了。」
德克斯的請求,他當然是沒拒絕過,「嗯。」
順利將人帶離西提的身邊,德克斯在內心升起了勝利的旗幟。
西提當然不是遲鈍的人,他銳利的藍眼睛,正和德克斯的斜睨的雙眼對看。只是他的嘴角勾起,像是在嘲笑。基本上,他又不在乎戴密安跟誰比較要好。
一廂情願的一頭熱,無聊!我承認戴密安是個好傢伙,但又不是很需要,而且……誰當我朋友誰倒楣,加入籃球社,也不過是希望那傢伙別再給我添麻煩,被人說閒話可不好過呢!
只是,剛剛有點不爽,倒是真的。
西提面無表情地吃完最後一口咖哩。「好吃。」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