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他與他
霓虹昏光四處閃爍，桃紅色的胭脂在空氣中蔓延成一片誘人的嬌澀，廳臺上婀娜多姿的藝女們舞著輕盈緩慢的步調，彷彿在向台下那些毫不遮掩物色眼神的賓客們訴曲，不需要心急。
身上那些單薄的衣飾也隨著音樂的節奏，一件一件地褪去，被點名的舞女踩著美似落瓣的臺步，傾身跪下將曼妙的前身展露給靠近臺邊的客人大飽眼福，並收下對方遞上來的杯酒，瀟灑地一飲而盡，此時臺下中意這位女子的賓客便能將拿著白花花鈔票的手，沒入藝女的胸口之中隨意遊蕩。
越過大廳的深長走廊，兩邊包廂門整齊林立，這些是給一些不方便露面的客人們享樂的隱蔽花園，傾耳附上有時能聽到裡頭傳出香淫的吟歌。
其中最大的一間高級套房裡聚著十來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他們在外面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幾乎每天都可以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他們的面容。白天忙著在鏡頭前用浮誇動人的演技打動觀眾藉此賴得永續的權力，晚上則是用那些傻人們自動獻上的所有血汗，到這些酒池肉林的地方大力享受。
「小芮，A1大包廂有call，順便把那些酒拿過去。」
「嗯。」
他的表情彷彿淵洋深處的萬灰死寂。
「你那是甚麼回答態度啊？」
即便是擺個最能映襯真誠的自己的表情，也是不被允許的。
「對、對不起！我馬上去。」
被使喚的青年面容疲憊微愁，雖然穿著專屬於這家店號的服裝，但頸上的象貌卻清秀的與此地格格不入。少年熟練的端起了名貴酒品與餐點，走出備膳區前往走廊盡頭那最黑暗的房間。
他，拿著那些高腳杯的體態簡直和那些大他兩倍多的權貴們有模有樣，即便已經參加過不少這種夜宴，那些景色與大人物們的談話依然無法使他感興趣。父親積極地向其他友人介紹著自己，使他往後的路途條條皆是康莊大道。
門外輕叩的聲響爐火純青，既不會被房內的美樂給蓋過，卻也不成擾人的噪音。一名侍者在知會過後開門進來，動作迅速且俐落，完全不留任何一條門縫給可能埋伏在人群之中的偷攝者。
如此繁雜的動作完全沒有人幫他，即便那些大權大貴的人士明明瞥見侍者的出現，也見著他滿手的佳餚和美酒，依然無動於衷地繼續自己的談天說笑。
「辰嶽，等你畢業以後好好跟著方大叔啊，他已經幫你安插一個位置在他公司了，你可要好好跟他學學啊！」
「謝謝方大叔！」被喚名的青年傾盡全身的演技展現出誠心感激的模樣，並恭敬地向對方邀了酒齊飲。
年輕的侍者經過了聚在被富權照護的少年身邊時引了幾秒他的目光，富少那冰冷且不屑的眼神毫不猶豫地展現在外，看起來同樣的年紀，卻有著不同等級的人生。思想至此，嘴角便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勝利的惡笑，接著再度回到了那打從出生就屬於他的世界之中。
……不過年紀這麼小的服務生也還真是罕見。
「哦，你就是曉芸的兒子嗎？果然顏值這種東西是會遺傳的啊！」
侍者找到了召喚自己的賓客，被對方拉到了房間角落開啟了話題，驚異且帶有特殊意味的稱讚魚貫進耳。
「辰嶽，你明天開學了吧？阿森打電話來說他已經到了，你先回去吧，從後門出去，他的車在那接你。」
「嗯。」
總算可以離開這讓人無聊又煩悶的場合，和各位龍頭再次照過面後，富少便放下只剩一半的酒杯，邊打理著自己的儀容邊跨步往房間門走去。
「你媽媽有沒有教你她的必殺技啊？她會不會在下班之後跟你練習啊……？」
關上門前最後瞥見的，是那張同於自己年輕卻有些生無可戀的臉，略帶著絲微的排斥和勉強擠出來迎客的尷尬微笑，附帶著年紀的粗淫的膚手將其強硬地拉過，讓侍者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隻手似乎已經攬在少年的腰身上，不過這也是被門板遮擋住而作的推測而已。細碎的淫言蕩語浸在了外面嘈雜的樂聲之中，後續的對話不得而知也無意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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