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森林王國回歸時,已經是翌日東方嶄露魚肚白的事,2B放輕了開啟房門的動作,這個時間,原以為兩個孩子應該還熟睡著,但是她的腳步聲接近時,牽著小手、躺在同一張床上的小兄妹的眉頭一顫──想必是徹夜未眠,但是不願讓她擔心才會在聽見動靜時趕緊裝睡吧。
在感謝兩個孩子懂事的同時,卻也對他們心生虧欠──為人父母,竟然不能讓仍年幼的他們無憂無慮,而讓他們學會顧忌她的心情、擔驚受怕以至無法入睡。
蹲在床邊,2B一對長睫毛半覆眼簾,溫柔地撫觸著兩個孩子的小腦袋瓜,細語低喃裡滿是溺愛與歉疚:「……對不起。」
聽見母親這聲致歉的兩個孩子,終日不見父母所積累下的不安險些沒能掩藏住,兩個孩子心裡頭是慶幸的,還好彼此牽著手,所以他們能透過緊握著對方的手讓自己的心變得堅強,才能隱忍下來,沒在母親2B面前嚎啕大哭。
2B深知隱藏情感與情緒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所以她沒有戳破他們的拙劣演技,而是站起身又一次走出門外,思考著是否應該到鄰近散心、整理思緒,晚些時候才好面對兩個孩子。
可是……
9S不在身邊,無論身在何處似乎都沒有差異,聽不見他的溫柔嗓音、沒有那雙手牽著自己,其實……哪兒都不想去。
於是,2B僅是走到屋子後側、倚著牆面坐了下來,這個地方平時無人行經,所以即便她失魂落魄地獨自坐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發現打擾,甚是理想。
「奈茲……」
飽含著依戀、思念、憂慮與哀愁的一聲低喚,僅是呼喚其名,就讓她胸口幾近窒息般難以承受。
「……2B小姐,我現在只能選擇暫時關閉9S的義體機能防止邏輯病毒繼續擴散,等一下我會以第三方連接方式搜尋病毒發源所在的記憶區塊嘗試將之清除,成功之後才能重啟他的義體機能針對其餘區塊進行精密檢查與障礙排除,但是,依Pod的觀察感染程度已達81.13%,說實話,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順利由病毒手中搶回9S,這一點,希望妳能諒解,並且……請先作好心理準備。」
將9S帶到森林王國王城中4S的房間,好讓他方便接受4S的檢修作業進行,4S神色凝重嚴肅地直視著她的藍瞳對她作出這席宣告時,2B僅是壓抑著刷得她腦袋一片空白的衝擊緊握著雙拳,微微轉過頭──皎潔的白月輝灑落9S閉上雙眸、過分靜謐安詳的臉龐。
看著這樣的9S,她有一種錯覺──好遙遠,遠得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
不屬於這個──明明說好了,此生要攜手相依相伴的絕望世界。
緊抿著不自覺發顫的雙唇,2B誠摯地向4S深深鞠躬,她想開口,卻又哽咽得無法出聲,拚了命地調整呼吸和思緒,些許沙啞的嗓音才探出喉頭:「……拜託、你了,4S。」
現在的2B就像個遭到遺棄而無助的孩子,倚牆而坐的她抱腿蜷縮起身子,雙眼無神,即便眼框泛著酸楚,她卻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流下眼淚。
因為,9S承諾過她,不會再讓她哭泣了,所以,她想相信這份他所給予的諾言,一旦自己先示弱而哭泣了,似乎就意味著自己並不相信那份誓言的重量。
「奈茲……」
又是一聲輕喚,她不斷思考,除了等待以外,她還能做些什麼?
思來想去,答案僅有──盡到作妻子的責任,相信他的承諾並靜靜等待,盡到為人母的責任,照料好兩個孩子,讓身為父親的他再次見到孩子時,仍是兩張足以忘卻所有煩憂的純真笑顏。
所以,她選擇從森林王國離開,回到孩子們的身邊,透過陪伴盡可能地減少孩子們的不安。
所以,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待到旭日東昇之際,必須隨陽光消融才行。
2B將 9S的狀況據實以告,與其讓他們在見不到父親又因未知而心生不安,倒不如直言相告──這也是4S交代過的,必須作好心理準備的一環吧。
兩個孩子的反應異常平靜,僅有在聽見這個消息當下,忍不住撲進母親2B的懷裡、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角,拚命忍耐著不讓一滴眼淚落下。
這段時日,由於Pod 042與Pod 153都在森林王國裡輪番監控9S的機體狀態,若是連2B都不在抵抗軍營,兩個孩子便無人照料,為此,A2便每日早上來為2B帶孩子,好讓2B有更充分的時間陪伴在9S左右。
另一方面,A2也是受了4S的請託,為了修復9S的義體零件作為中間人奔走著。
幸虧9S型天生好奇心旺盛之故,雖然為此惹來一次又一次的殺身之禍,卻也意外因此得到了足以造福人造人的重要資訊──關於義體零件的開發製作方式。
正因為9S再三入侵伺服器的機密資料,雖說當初對於義體零件製作並不上心,但資料終究是到手了,所以他才能憑藉這份資料,與4S、怪卡絲及帕斯卡等人合作,順利開發出9S醬與2B醬所需的義體零件,即便基於設備與材料等方面影響受限,在製作上因此遇上不少困難,但這都是能夠克服的問題。
所以,有了先前的製作經驗,A2便乘帶孩子之便往返抵抗軍營與帕斯卡村,一方面代為運送材料,另一方面也帶著兩個孩子到帕斯卡村熟悉環境,並且認識了村子裡的機械生物孩童們一同玩樂。
兩個孩子也從機械生物孩童們口中得知,據聞,舊世界人類流傳了一項衷心祈願的方式,摺千紙鶴能夠祈願生病的人早日康復,所以孩子們大幅減少了在室外玩耍的時間,大多待在屋內專注地摺紙鶴,機械生物孩童們因為雙手無法做到如此靈巧的動作,便幫忙將兩人做好的紙鶴串起。
2B則是每日在將孩子交給A2以後,便在森林王國守候在9S床邊,總是如同自言自語般,對著關閉著義體機能的9S說起孩子們的事,或是提供4S所需要的協助,直至日落時分才返回抵抗軍營陪伴孩子。
一方面是因為不願再感受地堡爆發大規模爆炸與病毒感染時失去同伴的悔恨,另一方面,4S也明白等待的人心情該有多焦急,所以他每日一大清早就為9S進行病毒清除與檢修等作業,保持高度精神力集中至正午時分便開始出現注意力渙散的問題,開啟休眠模式小憩約一個小時,接著又一路忙碌至深夜,日復一日。
深夜時分、又是一個過分寂靜無聲的夜,他拖著疲憊的步伐前行,雖然不過隔壁兩間房的距離,對他而言卻感覺已走了好一段路,與邏輯病毒又對壘了整日的4S現在只想將腦袋放空好好休息,太複雜困難的事一切拒絕思考。
──……燈還亮著。
走近了房外才看見門縫漏了光,他推開門,映著的光景是A2一副百般聊賴到昏昏欲睡、抱著枕頭、盤著腿坐在床上的模樣,一見到他進了房,她這才抬起頭,瞠圓了眼、似乎還有些迷糊地眨呀眨的,因為模樣十分可愛,所以4S忍不住掩嘴輕笑。
「你……什麼事能讓你笑得這麼開心?」
「沒事、沒事,不過妳怎麼不直接睡呢?都這時間了。」
抱著枕頭的A2伸出食指指向桌面,順著她指出的方向轉過頭,4S挪步向前,一份賣相並不是十分理想的三明治擱在一碟白盤上,她又趕忙說道:「我、我只是突然想吃點東西,順便幫你做而已……」
──啊,眼珠子飄移了,又說謊了呢。
悄悄觀察著A2的反應真是永遠不嫌膩,這讓身心俱疲的4S因此放鬆了不少而恢復了點精神,果然總是忍不住覺得她很可愛呢。
不過,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戳破她的謊言為好,畢竟是一份心意呢。
於是,4S伸手取過三明治微笑道:「順便也不要緊,謝謝妳,我正想吃點東西。」
將味道仍有待加強的三明治就口食用完畢,他脫下手套擱在桌上,接著,二話不說筆直走向A2,他爬上床、一張臉隨即湊了上來,在他欺近之時,A2及時伸出右掌摀著他的嘴、蹙起眉頭問:「你做什麼?」
「充電。」
「睡眠是最理想的休息方式,這句話是你說的吧。」
「那指的是身體方面的休養,然而我現在急需補充精神方面的能量。」
抓住A2的手腕拉開,4S不由分說地閉上眼覆上了唇,吻至深處,他的右掌捧著A2的後腦勺、左掌搭著她的肩並引導她輕輕仰躺而下,兩人如此纏綿了幾分,深知自己現在身負重任、所以自己也必須得到充分休息的4S雖然不捨卻也選擇主動分開,兩人輕輕喘息著,隨後,他便躺在A2身側、側著身子擁著。
「……你以後乾脆跟9S那傢伙擠一張床吧,又不是躺不下,為什麼非要到我房間跟我擠?」
「請容我拒絕,難得有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和妳睡同一張床。」
「你這人實在……」
緊繃了數日的精神總算緩解不少,4S閉上眼,自然而然地又浮現9S的狀況,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純粹想和她說說話,抑或是想要稍微示弱撒嬌,就是不由自主地帶著慵懶疲倦的嗓音開了口:「……A2,如果換作是我,妳會怎麼做呢?如果……彼此經歷過的美好回憶都不存在了,妳會怎麼辦呢?」
A2聽出了4S語氣中的不安,她深吸了口氣答道:「不怎麼辦,就像現在一樣。」
「……是嗎。」
對於能否挽回9S的記憶,4S沒有十足的把握,邏輯病毒尚未完全清除,所以目前的進度尚無法判定病毒對9S的記憶區塊究竟造成多少影響,對此,他是不安的,彷彿一整個家庭的重量都必須由他一肩扛起,所以A2的回應對4S而言也確實起了安慰與救贖。
就像現在一樣意味著──就算會因此感到悲傷,但是美好的回憶還能再創造……是嗎。
「……謝謝妳,A2。」
「……快睡吧,笨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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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安,這裡是剛看完宣傳隊生放、笑得有點超過調整不回尼爾頻道該有的情緒的晴www
總之這回是所謂的過場回,因為想要交代一下大家這段時間的感受所以就因此用掉了一章,準備好刀的那幾位你們歇歇手不然舉刀要舉很久wwwww
然後看了一下字數,嗯對,我肯定又要自打臉了,只差大約三千五就破兩萬了,這篇絕對會破兩萬wwww
我想解釋一下關於文內體到義體零件的部分,是這樣的,說實話我並不清楚遊戲裡有沒有提到關於義體零件的事,只是記得抵抗軍營的武器商大叔(是他吧?)說過自己身體換成機械零件換到快要不是自己了,再加上有些二創會提到「現在地堡已經不在了,一切都彌足珍貴,要更珍惜自己的身體」這樣的話,所以我假定義體零件製作方法是寄葉獨佔的機密,為了創作方便(自己講出來了喂),正好9S很愛偷伺服器機密,所以就順水推舟這麼安排了。
所以如果有誤的話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_ _)> 我個人希望他們即便身處絕望的世界但是仍能存在某些希望,所以擅自作了這樣的安排
按理說下回更新應該能結束…我不要再多說話好了,每次都打自己的臉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