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阿爾托莉亞的少女,其心願是拯救國家、讓人們能安居樂業露出笑容。為此不惜犧牲一切。
可是,成為王者之人有著必須背負到底的責任。王是一國表率、是人民寄託心意的對象。成千上萬的思念正是加諸在王者身上、不可隨意拋棄的鎮國之寶。
想起有那麼多人追隨自己、肯為自己一句話拋頭顱灑熱血,心臟的跳動便高鳴不已。沒錯……一旦成為王,就必須貫徹作為王的自身至最後一刻。
王者的人生並不光是屬於自己,更是成了連那些人的意念都一同背負的生命。
當上亞瑟王之人不可以背叛自己、不該想要抹消自己令一切重頭來過。那或許會是一個截然不同、獲得善終的美好國度。卻會令那些認同自己理念、追隨自己的人民,他們的努力與犧牲全都被推翻掉。
隱世獨居的人,或許只要背負自己的生命即可,然而背負起他人思念者,若是背叛了那些意志和回憶……同甘共苦走來的軌跡將會何去何從呢?
王也好,英雄也好,可以說是另一種人型的聖杯。
杯內裝盛之物是他們的意志、還有將心願和信仰寄託於此杯之人的意志。杯子一旦被打破或是被替換掉,裡頭之物也會隨之一同消散。
杯中的意志互相影響、融為一體。雙方的羈絆越是深,命運的聯繫也就越強烈。
杯子若真被外力給打破了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能當作是命運的惡作劇。
──我的願望是拯救故鄉。利用萬能許願機的力量來改變不列顛將要毀滅的命運。
現在可以瞭解了,王者們的酒宴上為何最古老的王者與征服四方的王者會對此訕笑──譏笑騎士之王阿爾托莉亞妄想改變歷史的愚昧。
那兩位王者忽略了一件事。對於已逝世的他們而言,嘉美洛特的滅亡的確是已注定的歷史。對還活著的阿爾托莉亞來說嘉美洛特正處於即將滅亡的前夕、或許還能以奇蹟來拯救。況且,他們也只能投以訕笑罷了,在見證過象徵亞瑟王手中聖劍的光輝、明白那份高潔意念之後……在她親自捨去那份驕傲之前,無人能夠真正否定掉她。
但倘若是杯子自己企圖消滅自身的話……
──使用聖杯來消去阿爾托莉亞的存在,讓更優秀的人成為嘉美洛特的王。這就是我的願望。
第一次追求冬木聖杯嚐到的打擊,讓原本高潔的心願扭曲成了自我否定的執念。
別說王者了、就連貴族都不是的平凡少年也為此看不下去。
骨子裡極為相似的少年與少女相遇了。
少女是劍、少年是鞘,緊密結合在一起。所以少年能夠指正少女犯下的錯誤,讓她回歸那條屬於她自己的正道。
──我可以哀怨自己的無能。
──但是、沒有資格連他們的人生和意志也一同否定掉。士郎,你那時想傳達就是這件事對吧。
對自己肯定並引以為榮,同時也是給那些追隨者的讚賞。
現在必須挺起胸膛貫徹自己的責任。
騎士之王以絲毫不偏移的目光面對每個名字、每個紋章、每副畫作,以自己的言語告訴他們──「抱歉,嘉美洛特滅亡了。可是、你們做得很好。謝謝你們願意追隨我這位國王。請好好安息吧。」
『啊……貝狄維爾爵士所傳達的話是真的吶──』
武器工房裡,那深灰色的牆壁上原本掛著王者之劍的仿製品。如今劍已被人取走、只餘下曾經掛置在那裡的痕跡。
望著空蕩的壁面、老師傅漢森舉起酒杯與牆壁對飲著。他的情緒到現在仍未平復,欣喜忘我到像是要飛上了天。手指還在因感動而微微顫抖、胸口裡雀躍的鼓動像是心臟要跳了出來。
『亞瑟王臨終時湖中仙女吩咐過,亞瑟王並未真正死去、而是進入了深沈的長眠。當不列顛真正需要她的時候將會再次甦醒,她是永恆的王者。』
今天這一日亞瑟‧潘德拉岡真的回來了,驗證了精靈的那段話並非虛假。
能夠獻上自己的心血之作更是令漢森內心感動萬分。可以的話還想再拜見那位陛下的尊容,想向她報告數不清的事情、將諸位圓桌騎士對他說過的話語轉達給她。特別是那件事。
雖然會是冒昧的舉動,但晚些就去拜訪菈瑟薇兒的住處好了、她們應該會回到那裡。
漢森就這樣打定了主意,一口接一口飲著辛辣的酒。
轉眼間大木杯已見底,這讓老師傅眼神閃過一絲不悅。
隨即他跟著想起了什麼不好之事似地、深深嘆了口氣。
『亞瑟王甦醒之時、想必也是不列顛發生了什麼之時。這是否意味著在俺不知道的地方……瑪太出了什麼大問題?』
『母親…是您嗎…』
緩緩地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木頭天花板。這裡不是在城外那間戒備用的居所,而是瑪太城內自幼住慣了的家、有著無數回憶的溫馨場所。
少女的理性還沒確實運作,本能急忙地尋找母親的身影。
立即她就看到了,在燭光映照下猶如黃金的美麗髮色,可是那人並非所熟悉的紅色眼眸。
那是雙翡翠色的眼睛,與紅色不同的另一種高貴。
那位金髮少女原本緊繃的表情轉為笑顏,在那之中帶著鬆了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