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之人物、團體、事件、場所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第十七章 浮士德在初中部施展本領
校內出名的美女教官程美，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搭在我的肩上，溫言軟語地對我說話。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高興得像是要飛起來一樣，可是見到此刻教官臉上那彷彿怕刺激到我似的笑容，我不禁在心裡直咋舌：
…靠、教官把我當成神經病了！唉、不過這也不能怪教官，能夠一下子就相信這些事情的，恐怕也只有神經不正常的人吧！
想起自己最初在托兒所時的反應，還有四敏樓的學姊們遇到我時的情形，我忍不住苦笑，被教官誤解的不愉快感也煙消雲散了，於是我輕吁了一口氣，掙脫教官溫柔的雙手，道：
「那好吧！教官你自己要小心。」
…算了，反正教官是大人，而且又是軍人，應該能照顧自己才對。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是我還是有點兒擔心，所以我又補充道：
「如果遇到危險的話，請教官趕快跑進西樓的販賣部裡，那裡是中立區，而且羅塔爾老師也在那裡。」
交代完這句話以後，我就轉身要離開，不過這時卻聽程美教官失聲驚呼：
「等一下！你剛剛說…『西樓販賣部』？難道你、你說的是魔、魔……」
教官驟變的態度同樣令我心中一凜：
…喂喂、不會這麼巧吧？
我回過身來面對教官，試探性向教官確認：
「難道…教官妳就是魔天寶齋的委託人？」
只見教官露出難以置信的詫異表情：
「你也知道？…怎麼可能！那個人說的獵魔人，竟然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這太離譜了！」
教官的驚呼等於肯認了我的問題，這下我也大驚了：
「不會吧！教官妳結婚了？！而且還有一個念國中的小孩！」
我和教官兩人就這樣各自表現出屬於自己的驚訝。最後是經歷過被僵屍群毆、被火焰包圍、被魔女石化、還有血斬千名學生的我先恢復了冷靜，於是我開始品味眼前美女驚訝的表情，心想：
…這樣子就嚇到了，要是讓妳知道超人氣教師羅塔爾也是獵魔人的話，我看教官妳八成會昏倒吧？不過，真想不到教官竟然是人妻…不、是人母哪！要是這個消息傳了出去，真不知道教官的人氣是會狂升還是暴跌呢？
大概是看到我微笑的緣故，教官總算也冷靜了下來。於是我問教官道：
「教官，請問妳現在身上有妳孩子的照片嗎？」
「…啊？有啊。」
教官臉上還是難掩半信半疑的表情，所以她拿照片的動作也有點遲疑，不過最後還是將照片遞給了我。
在皮夾大小的相紙上，印著一個女人環抱身前的少女。女人和少女有著相仿的五官和相去不遠的年紀，如果當事人不說明的話，肯定會被人以為這是一對姊妹吧？
除了觀察少女的長相，我還留意到相片中人物和背景的比例有些異樣，從略呈不規則形狀的側邊，和邊緣隱約可見的衣角看來，拍照的對象應該不單只有這兩位美女而已。
…嗯…會是孩子的爸嗎？依常理來看，這個可能性應該是最大的……靠！我在做什麼啊？那種事情根本不是我現在該關心的重點吧？
甩了心中的好奇一個耳光後，我把相片歸還教官，對教官，也是對一位憂心忡忡的母親道：
「好。那請教官妳先去魔天寶齋裡等著，我這就去帶她回來。」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教官急忙拉住我的手臂。我有點兒強硬地拿開了教官的手，搖頭道：
「恕我失禮，教官妳跟來只會拖累我而已。」
大概是不敢相信竟然從自己學校的學生口中聽到這種不遜之言吧？程美教官一時間呆住了，趁著這個空檔，我以普通人絕對追不上的迅速離開了現場。
在游泳池的後方，有一棟四樓合圍成「口」字型的建築，那就是我們學校的初中部。雖然附屬在高中裡，但是拜本校校地廣大之賜，初中部校區的面積幾乎就等於一所小規模的國中，甚至在口字的中央，還有一個初中部自己的中庭呢！
和操場邊的托兒所一樣，初中部的招生也是本校教職員的子女優先，餘下的名額再由學區內的孩子補入。也許是因為存在著與高中部共享資源、畢業後有機會直升高中部等誘因的緣故，本校初中部的學區內常常有大量學童設籍，甚至之前還被新聞爆出有屋主為了方便出租設籍，所以將同一房戶過度隔間的現象。
由於現行的升學制度，高中部的學生多半是經歷一番刻苦後才得以進入本校就讀的，所以部分高中部的學長都不屑這些初中部的學弟。在課餘閒談的時候，有的人還發願有朝一日要買下學校旁邊的私校，將初中部整個遷過去，然後把那棟口字型的建築拿來當高中部的社團辦公室。
不過這些對初中部有偏見的學長們其實忽略了一點，就是在常態分佈下，學業成績能在國中部裡名列前茅的人，其程度其實並不比考進來的人遜色，甚至還猶有過之。只不過這些出類拔萃的學生，不見得每個人都會選擇直升高中部，也是有人會為了增廣見聞而選擇到其他高中就讀，這樣一來，學長們當然無緣識荊了。
還沒踏上初中部的台階，我就聽到從中庭裡飄來清越的笛音，其輕快活潑的曲調，像極了稚童嘻唱的兒歌。如果不是早已越過這個年齡的門檻，說不定我會和著歌開始跳起舞來呢！
步上中庭後，我的目光立刻就被一個在花臺上的球所吸引，因為那顆球的色彩非常鮮豔，和它四周的景色十分不搭調。我再一凝神細看，發現那其實不是一顆球，而是一個有著圓滾肥胖的肢體，看起來就像一顆球的人；而「球」上鮮豔的色彩，就是他身上醒目的小丑裝扮。
只見小丑抱著一顆和他的頭一樣大的球，兩頰鼓得圓嘟嘟地，湊著懷中的球猛親。隨著他肥短的十指在球上停停按按，快活悅樂的笛音從球上的圓形孔洞中逸出，飄散迴盪在整個初中部校區。
和艾力諾姆喀時一樣，我看清了身前的人物後，他的名字頓時浮出我的腦海：
「…漢默林，原來是你。」
喊出招呼的同時，我在心底再次暗自訝異：
…又來了！為什麼我會知道他的名字？見到艾力諾姆的時候也一樣，怎麼我好像和這些傢伙很熟似的？
被我喚作漢默林的魔丑，並沒有因此停下他吹笛的動作，而是轉動他圓小的眼珠望向我，然後從托著他球笛的圓肚子裡發出尖銳高亢的回答：
「好久不見了，老大。」
…老大？他叫我老大？難道他和艾力諾姆一樣認錯人了？很好，如果他把我認錯是他的老大，那這一關就輕鬆了！
想到這裡，我立刻板起面孔，回想著在電影裡看過的老大的樣子，擺出我認為最有威嚴的表情，並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沈穩：
「…既然知道是我，還不快放了被你抓走的小孩子？」
魔丑再次從肥腹中發出回答：
「關於這件事嘛！老實說，雖然跟在老大您的身邊有吃有住又不怕人欺侮，但是經過被封印了這麼多年以後，小的覺得，還是自由比較珍貴哪！」
這番告白令我在心中暗叫不妙，於是我連忙裝出更加嚴酷的神情：
「你不聽——我的命令嗎——？」
我提高了尾音，想要一口氣威壓住對方。不過這聲恫嚇的音波，被漢默林以他渾身的圓滑給巧妙地彈開了：
「對不起啦！我現在只聽我自己的命令。」
「難、難道你忘了、忘了我的恐怖嗎——？」
在額上滑落汗珠的同時，我再次提高音調，但是這一次連我自己都覺得威勢明顯大不如前了。果然，我看到嘲諷在漢默林兩顆小小的眼球裡閃過，他肥腹中的語氣也一改原先的恭謹為嘲諷：
「哼哼、如果是以前的老大，小的或許還會有所顧忌，但是現在的『老大』嘛……我看是您忘記了我漢默林的微末道行了吧！」
語畢的瞬間，漢默林腹前笛音陡然一拔，像是在平地裡打上一道燦爛的火光！這一下猝不及防，幸好就在魔丑拔音的前一刻，我的耳腔先一步聽到自我背後風衣下方發出的一聲警告：
「…喵嗚！」
我的身子在貓鳴的瞬間反射性地後躍，此時魔丑拔高的笛音也到了，半空中我忽感不對，落地時心中帶著納悶：
…奇怪，這個笛聲…不像是攻擊的手段啊？
但聽笛音不斷攀高竄升，直至與夜天一撞，爆炸出一聲奪人心魄的高亢後，化做五彩繽紛的流星四下散射；而流星尚未及地，讚嘆的碎歌便又響起——不是笛音也不是貓鳴，而是齧齒動物磨牙砥爪時所發出的，令人十分不舒服的聲響。只聽那陣窸窣先是在漢默林的身後揚起，旋即就像野火燎原一般延燒擴散，瞬間整個中庭都是這個聲音！
與此同時，如墨的潮水從初中部的各個角落奔湧而出。
…那是……
我還待看清黑潮的真相時，雙肩突然一鬆，然後一條黑影從我腰側躍出——那是遠比我還在狀況內的魔貓浮士德！
借著衝力，浮士德在著地的瞬間向前一個翻滾，再起身的時候，浮士德竟然變成兩隻了！？一時間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不過看到浮士德在眨眼間變成六隻以後，我知道自己原來沒有看錯。
六隻魔貓彼此相視一個頷首後，齊聲發出一聲尖嘯：
「喵嗚！」
這聲高亢的淒厲，像是一把無形的大刀，斬斷了漢默林的笛音，使原本洶湧澎湃的黑潮為之一頓。此時漢默林的圓腹發出冷笑：
「嗯嗯、原來您有備而來，真不愧是老大。不過只帶六隻魔貓，老大您還是和以前一樣自信過人啊！」
魔丑肥短的手指飛快地點按懷中球笛，重新續回原先的輕快音調。音調一復，四面八方的黑潮也恢復生氣。不過就在音調恢復的同時，浮士德們又是一聲齊嘯，旋即六隻黑貓分做六個方向竄出，如飛箭、似幽靈，迎戰洶湧而來的墨黑狂潮。
託浮士德牠們這一緩，我總算是終於看清了「潮水」的真面目：
…那是…老鼠！？
原來眼前看到的「潮水」，其實是一大群老鼠並肩奔跑所造成的錯覺！
平心而論，不管是蟑螂、螞蟻、老鼠、毛蟲……如果是一對一被我遇上的話，我都不會感到恐懼。可是要是隻數在二隻以上，我就不得不「避其鋒銳」了，更不要說現在朝我衝來的老鼠，每一隻都和我的拳頭一樣大，我幾乎是被嚇得一躍而起。
沒想到這一居高臨下的俯視，卻讓我更加膽寒：廁所、水溝、花臺、教室……初中部大樓的每一個角落都有老鼠狂奔而出，這些鼠輩在走廊上匯聚成一條黑龍也似的大江後，沿著樓級奔騰而下，其勢若驚濤裂岸，亂石崩雲，捲起千堆雪；如果不是還有六位黑公瑾在亂陣中力挽狂瀾，我方只怕早就「檣艫灰飛煙滅」了。
…糟了！這下要怎麼打？！
正徬徨無計時，我突感周身氣流一變，旋即看到一條藍影朝我飛撲而來，我一時反應不及，就這樣被人一把抱住！
「…可惡！」
我剛想運勁掙脫時，又接二連三地撲來數條藍影，奇怪的是這些人沒有動手攻擊，只是就這樣抱著我一起往地上墜去。
…這是……！？
我定神一看，赫然發現：那些「藍影」，其實都是穿著深藍色初中部制服的學生！
察覺真相的我，同時還發現這些抱著我的學生個個眼眶泛紅，不過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來，雙眼的紅腫顯然不是因為心裡難過的緣故。
…該死！我的話還好，可是這些小鬼摔下去還有命嗎？
無暇細想，我半空一個翻身，把身後的學生甩到身前，總算是及時讓自己成為這些學生的緩衝墊。可惜儘管他們倖免一死，在著地的瞬間，我還是自他們身上聽到了不少骨頭斷折的聲音。
甩脫身上的國中生站起後，圍著迎接我的是老鼠大軍，還有漢默林的嘲弄：
「老大了不起，想不到您保護的對象，已經從我們這些魔物跨到人類去了！這一定也是主母的影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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