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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7-09-13 18:57

第二章 綽號詩呆

作者:流語(墮落的貓貓)

陳敬杰微笑著說道:「雖然這件事本來應該是在頭兒對妳進行正式分派時,由他親口告訴妳。不過,就算我現在提前跟妳說,其實也沒有關係,反正妳等一下就會見到他了。」

「哈、哈哈……」楊羽依不禁乾笑了下。該不會那個在公車站吟詩的男人,就是她未來的直屬上司吧?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一大早就搶了頂頭上司的功勞了……

「可是……就算是刑警的家屬,也不應該帶到命案現場來吧?」她看向了靜靜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已經低下頭專注做著手上類似手工藝品的小東西的小女孩,感到難以置信地說道:「她……還是小孩子呢,這樣真的可以嗎?難道不怕會對她的心理成長造成不良的影響嗎?至少在看了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後,絕對會在她幼小的心靈裡留下恐怖的陰影吧?肯定會做惡夢吧?」

「沒關係的。」沒想到,陳敬杰居然一副無所謂地回答說:「反正熙琳不會去看那些屍體,她對那些沒興趣。」

咦咦?是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嗎?怎麼感覺陳組長回答得很理所當然的樣子……楊羽依暗自感到吃驚與無法理解。

不過,既然上頭都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那她這個初來乍到的菜鳥新人,自然也不宜對此事表示更多的意見。她相信,這之中肯定有什麼因素存在才對。

「走吧,該帶妳上去與頭兒們會合了。」陳敬杰說完,轉身走回階梯前。

在吩咐鑑識組的人員,幫忙尋找楊羽依所看見的那一隻黑貓後,陳敬杰回頭對著楊羽依提醒說:「上去的時候注意點,能盡量避開的話,就不要去破壞到現場的保留。」

「嗯,這我懂。」楊羽依點了點頭,隨在陳敬杰身後步上了階梯。

這通往樓上的階梯上血跡斑斑,看起來是從樓上一路往下滴落的。

楊羽依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凶手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從手上滴落血水的景象。

幸好,這些階梯很寬,可以很容易地避開那些血跡,向上行走。

在陳敬杰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便順著一路滴落在地的血跡,來到了發生在二樓裡的其中一個命案現場。

這時,楊羽依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胃在翻騰,而且感覺比之前更加激烈。

只見在這一個原本布置得美輪美奐的閨房裡,像是被人惡意潑灑了紅漆般,到處印滿了怵目驚心的深紅色血汙,一具缺少了四肢的軀幹,正面朝上地躺在床鋪上,一隻被硬生生扯下的左手,斜放在屍體的頭頂附近,另一隻右手,則被殘忍地硬塞進了死者的嘴巴裡……至於那同樣被強硬扯下的兩條腿,則一左一右的落在了兩旁的牆壁下,牆面上清楚留下了兩灘遭到撞擊後,深深印上的血汙……

「怎樣?還行嗎?」陳敬杰問。

「當、當然還OK……」楊羽依憋著欲嘔的衝動,壓著翻騰不止的肚子回道。

當然,她並不知道,她的臉色在這一瞬間其實明顯發白了許多。

「嗯。」陳敬杰讚許似的點了點頭,然後微微地捂起了鼻,這房間裡的血腥味實在很重。「死者是周家的千金,周怡菁。身上衣著完好,初步判斷並無遭人性侵,死因推斷為:失血過多導致心臟休克致死。明顯遭到虐殺。」

「有、有沒有這麼深仇大恨啊……」

「或許對凶手來說可能有。」

「妳過來。」陳敬杰朝著床邊走去。待遲疑了一下,才跟著走過去的楊羽依來到了他的身邊後,他指著嘴巴裡被硬塞進一隻手的死者的眼部位置,說道:「她的雙眼被人挖掉了,但是現場找不到屬於她的眼珠。」

「噁!」楊羽依當場感覺到一股濃烈的酸味,從胃部直衝到了喉頭,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

「衛浴室在那邊。」陳敬杰指了指位置。

「抱歉……」楊羽依才一張口說出兩個字,便已經忍受不住地匆忙衝進了衛浴室。

陳敬杰則慢悠悠地跟著走到了衛浴室前,「凶手極有可能將死者的眼珠子吞進肚子裡了。」

這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的答案,一被說出口,立刻讓原本還只是處於嘔吐邊緣的楊羽依,當場抱在了馬桶前,大吐特吐了起來。

陳敬杰靜靜地站在門口,很有氣度地等她吐完。

「抱歉,讓您看笑話了。」楊羽依不久後便走出了衛浴室,長長地吐了口氣,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洗過臉的水珠。

陳敬杰笑而不答,逕自帶頭走出了這一處命案現場。

楊羽依立刻跟了上去。

「敢問一下,組長您當時沒有吐出來嗎?」

「這裡嗎?沒有。」陳敬杰邊走邊回答:「不過,我在最後的命案現場吐到連腸子都快乾掉了。」

楊羽依的臉色當場變了一下。

當來到最後一個命案地點的房門前時,只見門外的走廊上站了約莫七、八個靠在牆壁上的刑警,一個個臉色蒼白,並不斷用力地吐著鬱積難受的氣。

陳敬杰見狀,不禁皺了皺眉頭,撇嘴罵道:「真沒用。」

一句話說得那一群刑警們緊緊低下了頭,不敢回看。

「別太苛責他們了,畢竟就算一直站在這裡盯著屍體看,也無助於捉捕到犯人。」一道給人一股威嚴感的男聲,在這時從房間內傳了出來。

「是頭兒的聲音,我們進去吧。」陳敬杰加快腳步帶頭走了過去。在轉進房間前,依然用著嚴厲的目光,瞪了那一群低頭躲在走廊上的刑警們一眼。

才剛跟著陳敬杰身後踏進房門口,楊羽依便立刻聞到了一股非常濃厚的血腥味,另外,空氣中還濃濃飄蕩著一股很是難聞的酸臭味,讓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一眼望去,這一間主臥房其實很大,不過房內的人並不多——除了剛走進來的陳敬杰與楊羽依之外,房內只直直地站了三個人。

正面對著房門口的人,是陳敬杰稱他為「頭兒」、體格粗壯、不過有些中年發福的重案組組長——簡俞凡。楊羽依曾在調任面試座談會上見過他,是一個不管言行舉止都很有威嚴感的人。

另外,在房內的右側方,正挺拔站著一個有著健壯體格、長得瀟灑、很有男人味酷勁的人,正是讓楊羽依在初一眼看見後便感到十分興奮的人——那一位在警界裡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目前擔任刑事局偵一隊隊長的江邦彥!

提到江邦彥,那可是讓所有的女警都為之迷倒的超級名人,不僅辦案功績卓越,屢屢破獲重大刑案,更連續四年獲得警界所舉辦的綜合格鬥技競賽,無差別級賽的冠軍,堪稱是警界裡最閃亮的一顆明日之星,備受著高層上級的寵愛與信任,因此即便才僅僅三十出頭,便已經被提拔擔任了偵一隊隊長,在職位上與他的原上司——重案組組長簡俞凡平起平坐。

事實上,楊羽依之所以一心想要進入重案組,除了承繼父親沒能達成的遺願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其實是衝著江邦彥來的。只可惜,在她通過資格考試,並且成功調任進入重案組時,江邦彥已經因為升遷轉調,從原單位的重案組,被調到了偵一隊裡擔任隊長職務了。

最後,站在房內的第三個人,由於背對著門口,所以楊羽依看不見他的長相。不過,從那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背影,以及身材高度,確實很像是她早上在公車站所遇到的那個吟詩的男人……

「詩呆還沒有吟詩嗎?」才一進門,陳敬杰便心急似的開口問道。

詩呆?該不會是指那個吟詩的男人吧?喔,現在應該稱呼他「上司」才對了……話說,這綽號取的還真是恰當呢!楊羽依在心裡暗笑了一下。

當然,她能有此閒情逸致,並非是這個房間裡的受害者死得不夠血腥恐怖,而是因為這個房間很大,尤其那個被叫做「詩呆」的男人,正站在她的前方,將她的視線完全擋住了,所以即使看得見房間裡有著斑斑血跡,但是相比起之前所看到的命案慘狀,僅僅只是一灘灘的血,根本只能算是最基本的小兒科罷了。

「還沒。」偵一隊的江邦彥搖了搖頭,表情有些遺憾地回答說:「可能這一次是屬於沒有辦法的那一邊吧……」

「嘖,這可是一件非常麻煩的大案子啊。」陳敬杰拍了一下額頭,神情中顯露出濃濃的擔憂。

「噓。」重案組組長簡俞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兩人安靜下來,「再等一會兒看看吧。」

雖然簡俞凡如此吩咐,不過對楊羽依而言卻已經晚了一步。

急著想要對未來的直屬上司解釋誤會的楊羽依,早在那之前,便已經快步走到了男人身前,對著男人鞠躬道歉說:「對不起,那個,今天早上的時候……」

那個正獨自仰著頭、閉目沉思的男人,突然間睜了開眼,低下頭望向了她。那一雙宛若有某種奇異的東西正在裡頭閃爍躍動的發亮眼睛,讓正好抬起頭望向他的楊羽依當場吃了一驚,愕然停下了口中話語。

「抱歉,讓讓。」男人說著,突然伸手抱住她的雙臂,將她整個人轉到了後方。

由於甩得有些急,在男人驟然放手後,楊羽依整個身子失去平衡,幸好站在一旁的江邦彥眼明手快地向前,將她不穩的身子扶住,這才沒有摔倒。

而這時,男人已握起了筆與小筆記本,高聲吟詠了起來:

「紅與血交錯,綻開初始的鮮紅火花……

「別追逐,天秤的那端,潛伏著死神的凝望……

「是神聖抑或邪惡,鮮血的聖杯將審判你的一切……」

男人每吟詠一段詩句,便揮筆在小筆記本上書寫下來。不過,楊羽依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在男人揮筆手勢下所書寫下來的字數,明顯與他口中所吟詠出來的詩句長度不符,他真正記下的字數,每一段都遠比實際上的詩詞內容短上許多。

「大概……就這樣吧。」男人喃喃自語地停下了書寫,將筆靠在了小筆記本上。

房內的簡俞凡、江邦彥與陳敬杰一聽,立刻快步地從後方圍了上去。

咦?見三人皆是神情專注地緊盯著男人攤放在手裡的小筆記本,楊羽依不禁感到奇怪,難道這些個感覺硬邦邦的刑警,全都是鍾愛詩詞的文癡?

雖然心裡如此想,不過被晾在一旁的楊羽依同樣很是好奇。

於是,她在外圍努力地踮起腳,想要看看男人究竟在小筆記本裡寫了什麼,甚至因為一直被擋住看不見,而一蹦一蹦地跳了起來。沒想到這一跳,沒能看到男人記在小筆記本裡的內容,反而因為所站位置的轉換關係,讓她看見了這最後一個命案現場裡,那殘忍血腥的駭人景象——

只見一具女性的屍體,被人以怪物般的恐怖力量拉扯兩隻大腿後,硬生生將整個身體強行撕成了兩半,直裂至頸部的位置。遍地鮮紅的地上,遺落著一塊塊扁平黏在地毯上的破碎臟器——估計是被用力踐踏過——唯一還算完好的頸部上,連著一張血肉模糊且深深凹陷的臉,白色的碎骨與大量噴濺的腦髓混雜其中,看起來十分恐怖——估計是被人用拳頭或者鈍器,不斷地對臉部進行連續打擊之後,所造成的嚴重破壞。

至於最後一具受害者的屍體,則位於那一具女屍的後方。乍一眼看過去,似乎沒有前兩人來得悽慘,然而死前所承受到的痛苦,肯定是所有死者中最受折磨的……

那一具體態臃腫的男屍,就像是一座半身的銅像般被立在了地毯上……是的,只看得到上半身,估計他的下半身除了斷在地上的兩條腿之外,其餘直至胸部以下的部位,全部被硬擠到了出現深陷凹痕的地毯裡……一條猜測應是女屍的腸子,被血淋淋地環繞在他的肩膀上,而那一張肥胖的臉,卻意外地絲毫無損,倒是整個頭蓋骨連著頭髮與頭皮被強行捏爆了開來……

靠過去看的楊羽依可以清楚看見,那裸露在他頭上的、破碎得宛若豆腐渣般、夾雜著絲絲鮮血的混濁腦漿,正黏稠地沿著破裂的頭骨縫向下流淌……

「噁噁……」楊羽依看得忍不住捂住嘴不停乾嘔。所幸,她胃裡面所有能夠吐的東西,早在上一個命案現場時就已經吐得差不多了。現在看起來,這房間裡之所以會另外飄蕩著一股難聞的酸臭味,除了那些暴露在空氣中腐敗的破碎內臟之外,那一灘灘被吐在地上發酸發臭的嘔吐物,也是主要的因素之一……

難怪,在上一個命案現場時,楊羽依總覺得陳敬杰的一些言行根本是在故意誘使她吐。現在回頭去看,其實不是陳敬杰在惡意整她,原來是因為在這個最後的命案現場裡,已經出現太多的前車之鑒了……

「咦,妳主動過去看完了嗎?」發現她狀態的江邦彥有些感到詫異,連連點著頭笑道:「不錯,有膽識。」

「是您過獎了,相比起您們,我可還差得遠了呢。」被自己崇拜的人稱讚,讓楊羽依不禁感覺開心。不過,能夠一派自然地在現場待那麼久的三個人,才真正是讓她感到無比佩服的。

這時,重案組組長簡俞凡也跟著注意了過來,開口問道:「那麼,妳對這最後的命案現場有什麼看法?」

在楊羽依的感覺裡,這問話明顯有頂頭上司想要考驗她的意味存在。

於是,她當即挺起胸,沉吟說道:「雖然乍看之下,這周宅裡每一個受害者都死狀悽慘,不過相比起周家人,樓下那些女傭其實死得輕鬆多了,真正遭到凶手殘忍虐殺的,毫無疑問是周家三口人。由此可見,凶手肯定對周家的這三人懷有極深的仇恨。

「另外,根據我個人初步的推斷,第一個命案發生地點,應該是在周家千金的房間裡。也就是說,周家千金是第一個受害者。因為周家千金雖然死得很慘,四肢都被人強行扯斷,不過從受害以至斷氣死亡的過程時間並不會太長。畢竟,那樣的失血量很快就會讓人休克死亡。我想,如此的時間長度,應該遠遠達不到凶手在行凶之前,事先在腦海裡所預期的、想要帶給死者的折磨強度。

「這一點推測的理由,可以從死在這個房間裡的周敬龍身上找到答案。凶手很明顯在第一個命案現場,了解到了瞬間大量失血會造成人急促死亡這件事後,才使用了不同的虐殺方法,將周敬龍的下半身強行擠壓至地板上,一步步地虐殺致死。鋪在這房間地板上的厚實地毯,可以非常有效地阻斷傷口的流血狀況,以凶手那不似人類的怪物般力量,強壓緊貼在地毯上後的阻血效果,推測可能並不亞於止血帶。

「尤其,人類在失去心肺之外的胸腔以下的器官時,並不會立刻死去。當然,隨著雙腳以及身軀部分的失去,同樣會讓人體失去大量的血液,這跟阻血無關,但其失血的過程時間,肯定要比四肢全被扯斷成開放性大傷口的周家千金,要長上了許多……我只能祈禱,周敬龍本身便患有心臟疾病,以及對疼痛的抗性非常地低,否則究竟得承受多久那種令人難以想像的痛苦折磨……光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至於周夫人,我推測應該是第二個遇害者。毫無疑問的,她是先被凶手連續毆打顏面致死的。以凶手恐怖的力量,再加上凶手在第一個命案現場時,便可能已經殺紅了眼的情緒來推測,周夫人只怕挨不到兩拳便已經死亡。於是,凶手在發現周夫人死得太快之後,在氣憤之下將周夫人的屍體強行撕成了兩半,並且做出踐踏她散落在地的器官的鞭屍行為,甚至還將她的腸子繞在了周敬龍的肩膀上……

「嗯……到這裡,有一點我不太明白……照理說,周敬龍在看見凶手殺害妻子時,應該會拚了命地大聲呼救才對,為何人在樓下的那些女傭們,會渾然不知樓上其實已經發生了恐怖的凶殺案呢?」

「因為有錢人家的隔音設備做得很好。」陳敬杰開口回答,「我試過了,只要把門關上,就算在裡頭喊得再大聲,樓下也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

「喔……」楊羽依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對此做評論,於是只好繼續說道:「那麼,綜合以上所言,我做了以下幾個推斷:一、凶手對周家的三名死者懷有極深的恨意;二、凶手應該沒什麼殺人的經驗,甚至很可能在這之前並沒有殺過人,所以在想要進行折磨式的虐殺時頻頻出錯;三、從凶手的殺人順序以及行動的路徑來看,凶手肯定對周宅有相當程度的了解,甚至從凶手是從二樓開始行凶,繼而一路殺到周家大門口這一點來推測,凶手應該是原本就住在周家的人……

「嗯?有嗎?」她停下了推理,露出提問的表情,望向了房裡的幾位上司。

房間內一時鴉雀無聲,四個大男人同時默默地看著楊羽依。

「精彩。」簡俞凡率先發出了一聲讚賞,「確實,周家尚有一人行蹤不明,這人便是周敬龍在一年多前認領回來的非婚生子女,也就是俗稱的『私生子』——周子豪。就目前種種的跡象看來,他毫無疑問是最有可能犯下這一起凶殺命案的頭號嫌疑犯。」

「果然如此。」楊羽依雙眼放光,高興地揚了揚嘴角,「不過,這樣一來的話,便會多出來一個疑問了。」

「哦?」簡俞凡挑了挑眉毛,揮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楊羽依點了點頭,說道:「假設凶手是原本就住在周家裡的那一名私生子的話,那為何他之前遲遲沒有動手,卻又偏偏選在了昨晚到今早之間才去行凶呢?

「這問題的答案有兩個:第一種可能,凶手是在極近的這幾天內,才得知了某個令他對周家三人產生極大恨意的事情;第二種可能則是,凶手其實早就對周家三人積怨已深,卻礙於沒有足夠的能力而隱忍不發……換句話說,凶手肯定是在近期內才獲得了那一股堪稱怪物般的驚人力量……例如,得到了注射之後會瞬間大量分泌腎上腺素的生化藥劑,呃,真的有這種東西嗎?就算有,效果有沒有這麼誇張啊?那應該也是屬於國家軍事級的機密藥物了吧?一般人怎麼可能拿得到手呢……」

見楊羽依沉著臉自問自答了起來,簡俞凡不禁出言阻斷了她:「姑且先不去探究凶手是否使用了藥效驚人的生化藥劑,光是凶手本身擁有如此遠遠超越常人的恐怖力量這一點,便足夠讓我們擔憂了。」

「是的。」楊羽依連忙點頭稱是。

卻見簡俞凡喃喃低語了一句讓她聽不太明白的話:「若單純只是使用藥劑的話,我反倒還覺得比較放心……」

「嗯?」楊羽依不禁感到疑問。

「喔,沒什麼。」簡俞凡揮了揮手,然後說:「那麼,妳還有沒有其他什麼需要進行補充的地方?」

「嗯……」楊羽依低頭想了想,躊躇地說道:「有一個地方我覺得不太正常,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我個人的經驗不足,所以才會對這一點感到奇怪。」

「說。」簡俞凡大手一揮。

「就是失血量!」楊羽依瞬間拔高了嗓音,「或許從周敬龍以及樓下那些女傭們的屍體上感覺不太出來,但是像周家千金甚至是周夫人那樣的死法來說,遺留在現場裡的出血量未免太少了一些?」

「沒錯。」簡俞凡用力點了點頭,「這一點正是最讓我感到擔心的地方了……詩呆,你怎麼看?」他轉頭看向了之前吟詩的男人。

「聖杯……」被叫做「詩呆」的男人喃喃自語了一陣後,說道:「我覺得這不是一起正常的案件。」

簡俞凡的臉色當場沉了下來,「你是說,這起案子最大的關鍵點,是在於你所預言出來的那三個關鍵詞的最後一句——『聖杯』兩個字?」

咦咦?預言?楊羽依再度吃了一驚,很是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上司的用詞。

「嗯……」一旁的江邦彥則沉吟地說道:「詩呆所預言出來的三句話,由上而下分別是『開端』、『極端危險』以及『聖杯』三個關鍵詞……從我以往與他搭檔過的經驗來看,『開端』這一個詞,代表著現在這個命案現場只是一切的開始,後續還會有更多的犧牲者出現,『極端危險』則表示凶手具備極高的危險度,對這一起案件進行追查的人很可能會因此喪命,至於『聖杯』的話……這我就完全不明白了。」

三個人不禁同時望向了「詩呆」,卻見「詩呆」只是聳了聳肩,表示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我記得……」楊羽依微微仰起了頭,回想似的喃喃說道:「當時的詩句裡似乎有『鮮血的聖杯』這麼一句話……會不會,就是跟遺留在命案現場裡那不正常的出血量有關?」

她話一說完,立即驚覺自己肯定是犯傻了,怎麼會跟著討論起什麼預言來了呢?簡直是亂插話還跟著瞎起鬨去了……

然而,其他四人卻像是早就已經有了如此的聯想,個個臉色沉重,且沉默不語。

「頭兒。」綽號「詩呆」的男人猛然開口叫喚了一聲,「我想請你將追捕犯人的主要工作交給我。」

咦咦咦!楊羽依頓時大感詫異地望向了「詩呆」。這男人怎麼敢如此不顧旁人地開口搶案子!

果然,楊羽依清楚的看見了簡俞凡當場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卻沒想到他下一刻竟是將頭轉向了她,反倒詢問起她的意願:「那妳的意思呢?」

「啊?」楊羽依露出了一臉茫然的呆滯表情。

簡俞凡已接著解釋說:「我已經將妳分派到詩呆的組裡了,而且還是互為辦案搭檔的位置,所以如果妳不願意的話,我可以先暫時找人替代妳,畢竟這起命案的犯人異常凶殘,對一個新人來說可能……」

「不!」楊羽依會意過來後立刻大聲地搶著說道:「我要接!請您務必將追捕犯人的主要工作交給我!喔,不,是交給我們來做!我保證一定會竭盡全力,將犯人逮捕歸案的!」

「很好,我期待妳有好的表現。」簡俞凡揚起了笑,「那麼,我現在就正式替妳介紹一下。」他說完,把手伸向了一旁,「這一位便是妳的直屬上司,三組的組長,藍韋奇,也是妳從現起,進行案件偵辦時的前輩搭檔。」

「您、您好。」楊羽依朝藍韋奇伸出手,神情有些尷尬地說道:「我是新到任的組員楊羽依……以後如有不懂或做不好的地方,還請組長多多指教。」

「嗯,我見過妳。」藍韋奇點頭微笑了下,一句話當場說得楊羽依本就已經顯得尷尬的臉色,更加浮現出了紅暈。他跟著也伸手握道:「妳不用叫我組長沒關係,我們是搭檔,以後直接叫我前輩或學長就可以了。」

「好的,前……前輩。」楊羽依依舊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心裡則直喊著「幸運」,畢竟在她面前的這個直屬上司不僅看起來很好相處,而且還一點架子都沒有!

「那麼。」藍韋奇環顧了一眼周遭後,說道:「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想先暫時告辭了。」

「喔,對齁,今天是星期六,你原本休假的。」江邦彥走向前,大笑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哈哈,快去吧,我想,小熙琳肯定已經在樓下等得不耐煩了。」

「她不會的。」藍韋奇回以微笑,神情中流露出一股溫馨的柔情。

「咦咦?那我呢?」楊羽依急忙問道。

「喔,妳待會把這一起案件的相關資料整理好,我晚點會主動跟妳連絡。」藍韋奇說,拿出手機,直接將手機遞給了楊羽依。

「好的,了解。」楊羽依立刻會意地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到對方的手機裡。

「嘖。」這時,陳敬杰突然用力彈了一下舌頭,擺出一副受不了對方的樣子,「又急著跟小妻子出去約會了。真是恩愛啊!」

蛤!一旁的楊羽依聽得手一抖,差點讓拿在手裡的手機掉落下去。

咦咦咦!那個小女孩是他的小妻子?這樣可以嗎?她怎麼看都還只是一個國小的小女生才對啊?

「一天到晚胡說八道。」藍韋奇卻是一臉淡定地回答著,伸手從楊羽依的手裡拿回自己的手機。

一旁的江邦彥則搭腔說道:「別這麼說,小熙琳可是非常願意等你十年的哦。」

「你說反了吧,哈哈。」陳敬杰大笑了起來。

「喂喂,你們,身為維護法紀的警務人員,怎麼可以如此胡言亂語呢!」簡俞凡露出了一臉嚴肅的表情,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根據現行法令,女性年滿十六歲便已達法定的結婚年齡了,就算未來可能擬修的法案有通過,最多也只是將法定的結婚年齡改成十八歲,哪用得著等十年那麼久!」

欸欸,頭兒,怎麼你所擺出來的表情,跟你話裡所呈現出來的意思一點都不搭啊……楊羽依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吐槽。

「嘖,每次都越說越像是那麼一回事,我實在懶得理你們了。」藍韋奇翻了翻白眼,隨意揮了揮手當作道別後,直接轉身離開現場。

「頭兒。」等藍韋奇離開之後,楊羽依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那個小女孩真的是前輩的小妻子嗎?」

「哈哈,那當然只是玩笑話。」簡俞凡笑著回道。

「對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件事?」這時,江邦彥突然說了一句引起簡俞凡以及陳敬杰兩人注意的話。

楊羽依則吃驚地發現,江邦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怎麼突然將視線放到了自己身上?

「你們還記得詩呆記在筆記本上面的詞句嗎?」江邦彥雖然在跟另外兩人說話,卻是表情玩味地盯著楊羽依,說道:「在那三個關鍵詞的上方,雖然離得有些遠,但其實還有一個詞,對嗎?」

「哦,有。」陳敬杰想起似的叫道,「好像是……」

「美人下屬!」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叫出了答案。

咦咦咦!望著三人那大剌剌投射過來的審視目光,楊羽依不禁感覺處境尷尬地羞紅了臉。

「真不愧是詩呆,連這種東西也預言得出來!」

「嗯,神準啊,確實是個美人。哈哈!」

「那是當然了,詩呆的預言可從來沒有出錯過!」

「是、是嗎?哈、哈哈……」楊羽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持續地對著三位上司尷尬陪笑。

是早上遇到他時被預言的嗎?她在心裡回想著他當時突然做出的吟詩行為。

美人……下屬……她喃喃想著那一句預言,原本僵硬的笑容逐漸地真了起來。

確實很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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